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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Cronquist系统的泽泻亚纲在APGⅣ系统中的地位*

2021-12-22王庚申刘忠成2廖文波

生物学通报 2021年3期
关键词:天南星泽泻菖蒲

王庚申 刘忠成2, 王 蕾 廖文波,3

(1 有害生物控制与资源利用国家重点实验室/广东省热带亚热带植物资源重点实验室,中山大学生命科学学院 广东广州 510275 2 首都师范大学资源环境与旅游学院 北京 100048 3 中山大学生态学院 广东广州 510275)

泽泻类(Alimatids)是单子叶植物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类群,在形态上经历了广泛的多样化过程,主要习性以淡水湿地为主,包括沉水、浮水、挺水或水泽地,还有部分生于海岸滩地呈海草(seagrasses)状,并出现一些高度退化的花结构、水媒传粉或形成特化的花粉粒等。更奇特的是,那些海洋支系的形成据认为是陆地植物至少经过4~5 次[1]反复进化的结果。另一方面,传统泽泻目(Alimatales)具有特殊的水媒传粉,而这仅在双子叶植物的金鱼藻科(Ceratophyllaceae)和水马齿科(Callitrichaceae)发现[2]。无疑,泽泻目的传粉从风媒、虫媒到水媒,进而进入海洋环境是有花植物进化的一个很特殊的过程。

总体而言,从集“形态学、胚胎学、孢粉学、细胞学”大成的Cronquist(1981)[3]系统到以“分子数据(结合胚胎、生理生化特征等)”为依据的、历经4 版、综合许多分支分析形成的APGⅣ(2016)[4],其间经历了“形态→系统,个别→归纳”的过程,而今天的APGⅣ系统给人们提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在目前分子系统学背景下,如何反其道而之,体现“系统→形态”“归纳→个别”这一过程? 特别是,分子系统形成的集合,很可能在极大程度上通过“分子序列→体现生理功能、生态适应性”。本文试图从教学的角度,以传统Cronquist系统的泽泻亚纲(Alimatidae)为代表,讨论其在新的分子系统APGⅣ中的地位和吻合情况,从而为理解泽泻类甚至整体单子叶植物的系统变化提供帮助。

1 克朗奎斯特系统的泽泻亚纲与APGⅣ系统的泽泻类

1.1 克朗奎斯特系统的泽泻亚纲 克朗奎斯特系统是美国学者Arthur Cronquist 于1981年发表的,包括64 目383 科[3],该系统主要以形态学、解剖学、胚胎学、孢粉学、细胞学特征等为主要分类依据,也是过去10~30年前广泛认可的流行系统。

Cronquist(1981)[3]赞同真花学说及被子植物单元起源的观点,认为被子植物起源于一类已灭绝的前被子植物,现存被子植物各亚纲都不可能来源于其他亚纲,而是来源于前被子植物,木兰目是被子植物的原始类型,柔荑花序类各自起源于金缕梅目,单子叶植物来源于类似现代睡莲目的祖先,并认为泽泻亚纲是百合亚纲进化线上最近基部的一个侧枝(图1)。针对单子叶植物,APGⅣ系统认为菖蒲目是最基部的分支,泽泻目则是第2 分支。而在Cronquist 系统中,并没有菖蒲目,它属于棕榈亚纲天南星目天南星科的一个属,即菖蒲属,它在APGⅣ系统中是被调整并升级为目[3-4]。

图1 克朗奎斯特单子叶植物纲系统图[3]

在Cronquist 系统中,泽泻亚纲有4 个目,即泽泻目(Alismateles)、水鳖目(Hydrocharitales)、茨藻目(Najadales)和霉草目(Triuredales)。泽泻目含3 个科:沼草科(Limnocharitaceae)、花蔺科(Butomaceae)、泽泻科(Alismataceae);水鳖目含1 个科,即水鳖科(Hydrocharitaceae);茨藻目含9 个科:丽丽草科(Lilaeaceae)、角果藻科(Zannichelliaceae)、水麦冬科(Juncaginaceae)、芝菜科(Scheuchzeriaceae)、海神草科(Posidoniaceae)、水蕹科(Aponogetonaceae)、大叶藻科(Zosteraceae)、眼子菜科(Potamogetonaceae)、川蔓藻科(Ruppiaceae);霉草目含1 个科,即霉草科(Triuridaceae)。

1.2 APG Ⅳ系统的泽泻类 APG(Angiosperm Phylogeny Group)系统发表于1998年[5],之后又陆续推出3 个版本[4,6-7]。2016年的第4 版发表在《林奈植物学报》(Botanical Journal of the Linnean Society)上,共64 目416 科。APG 系统是一个以分子序列为优先依据而建立的被子植物分类系统,也是一个无等级的演化支,可与植物界各高等植物类群相连接[8-9](图2)。

图2 APGⅣ系统单子叶植物部分[4]

在APGⅣ系统中,单子叶植物的泽泻目是一个重要的原始类群,包括14 科166 属约4 500 种。泽泻目通常被分为3 个分支或类群,即天南星科(Araceae)、岩菖蒲科(Tofieldiaceae)和核心泽泻类(core alismatids)。核心泽泻类又可进一步分为2 个类群,即瓣花类(Petaloid)和萼花类(Tepaloid)。瓣花类有3 个科,即泽泻科(Alimat-aceae)[合并了沼草科(Limnocharitaceae)]、花蔺科(Butomaceae)、水鳖科(Hydrocharitaceae);萼花类包括其他9 科,即冰沼草科(Scheuchzeriaceae)、水蕹科(Aponogetonaceae)、水麦冬科(Juncaginaceae)、花香蒲科(Maundiaceae)、大叶藻科(Zosteraceae)、眼子菜科(Potamogetonaceae)、海神草科(Posidoniaceae)、川蔓藻科(Ruppiaceae)、丝粉藻科(Cymodoceaceae)[10]。

2 APGⅣ系统的单子叶植物基部群

泽泻类(目)无论在克朗奎斯特系统(1981)[3],还是APGⅣ系统(2016)[4],二者都是被看作是单子叶植物的原始类群(图3)。这也是大多数植物学者所广泛认同的。但天南星科、菖蒲科如何成为基部群是令人意外的。

图3 克朗奎斯特系统的泽泻亚纲与APGIV 系统的泽泻类

在形态学特征上,泽泻亚纲的各属均不具肉穗状花序,不具佛焰苞,且为离生心皮;天南星科和菖蒲属,具肉穗花序,雌蕊群心皮合生成筒状。因此,最传统的观点例如Engler(1920)[11]、Hutchinson(1973)[12]、Cronquist(1981)[3]大多认为广义的天南星科属于棕榈亚纲(类)或百合亚纲(类)。

2.1 天南星目被证实宜并入泽泻目 克朗奎斯特系统(1981)[3]的天南星目Arales,含2 个科,即天南星科(Araceae)、浮萍科(Lemnaceae),隶属于棕榈亚纲(Arecidae,棕榈类)。2000年,Stevenson[13]从分子序列角度证明天南星科和泽泻类聚在一个支上,但显然形态数据与分子序列存在明显冲突。Dahlgren等(2012)[14]也赞同与泽泻类有明显的亲缘关系。

2001年,Buzgo[15]研究了天南星科和泽泻科的属、菖蒲属的胚胎学特征,认为它们是相似的,赞同均作为单子植物的基部群,最终得到了分子序列数据[16]的支持。Buzgo(2001)[15]也研究了线粒体、质体和核DNA 的相对比例,他认为不同数据集应用会引起争议,菖蒲属只是作为姊妹群嵌套到泽泻类。在APGⅣ系统中,浮萍科已并入天南星科。

2.2 菖蒲目Acorales——APG Ⅳ系统所有单子叶植物的基部群 2016年,APGⅣ进一步证实天南星科的菖蒲属,不同于其他属。因而将其独立为科Acoraceae,并提升为目,作为所有单子叶植物的基部姐妹群,含1 属,即菖蒲属Acorus,共2种。为多年生常绿草本;根茎匍匐,肉质,叶二列,无柄,扁箭形;肉穗花序指状圆锥形或鼠尾状,佛焰苞长,叶状,生于当年生叶腋,柄长,全部贴生于佛焰苞鞘上;花两性,密集,花被片6;雄蕊6,心皮合生;浆果,熟时红色;种子有胚乳,肉质。广布亚洲和北美温带、亚热带、热带亚洲;中国黄河以南广布。

菖蒲科尽管具肉穗花序,佛焰苞,合生心皮,但在胚胎发育、花器官发生上与天南星科有差异,例如,天南星科(例如,Orontium属)花通过内轮花被片退化,其三基数发育为二基数;而菖蒲属的花被片减少的模式、雌蕊群发育方式与之不同[17]。

2.3 APGⅣ泽泻目增加了岩菖蒲科、花香蒲科、丝粉藻科

1)岩菖蒲科(Tofieldiaceae)。为多年生草本,根状茎匍匐;叶基生,线形,螺旋状排列,基部互相套叠,两侧压扁。总状花序,顶生;花小,两性,具花梗或无,基部具1 枚小苞片;花被片6,2 轮,离生;雄蕊6;心皮3,花柱离生或合生;蒴果蓇葖果状。5 属31 种,广布北温带,少数见南美洲;中国1 属3 种,产于东北、华东、西南。

在Cronquist 系统中,百合亚纲的百合目、百合科,有一个小属,称为岩菖蒲属(Tofieldia),APGⅣ(2016)依据分子序列将其并入泽泻目,并提升为岩菖蒲科(Tofieldiaceae)。从形态学特征看,岩菖蒲科的花粉粒具有双萌发孔,而核心泽泻类的花粉粒不具有萌发孔,这一特征可将岩菖蒲科和泽泻科进行区分[10]。此外,Delpino(1903)[18]没有将岩菖蒲属并入菖蒲科,尽管二者都具有单一的等面叶,以及分泌绒毡层(secretory tapetum),但与泽泻目其他种都是具有蜕膜(plasmodial)不同,而这2 个特征被看作可能是单子叶植物早期分化的共同祖征。甚至Remizowa(2010)[19]认为,分泌绒毡层在岩菖蒲科中存在,可能意味着泽泻目的基部群分支应是岩菖蒲科而不是天南星科。

2)花香蒲科(Maundiaceae)。为多年生草本;根状茎粗约5 mm;叶海绵状,在交叉的位置肿胀或三角状,长达80 cm 或更长,宽5~10 mm;穗状花序具花葶,长10 cm,直径约2.5 cm;心皮(3~)4室,6~8 mm 长,无柄;分果,果实长约1 cm,直径约8 mm。仅1 种,花香蒲(Maundia triglochinoidesF.Muell.),产澳大利亚东部;中国不产。

花香蒲科为单型科,仅1 属1 种,即花香蒲属(Maundia),在Cronquist 系统中,属于泽泻类的水麦冬科(Juncaginaceae),在APGⅣ系统中被提升为科。另一个近缘科,Cronquist 系统的丽丽草科(Lilaeaceae),仅1 属1 种,被并入APGⅣ系统的水麦冬科。

3)丝粉藻科(Cymodoceaceae)。为一年生沉水草本,生于淡水或海水;植株纤长,柔软,二叉状分枝或单轴分枝;下部匍匐或具根状茎;叶线形,无柄,无气孔器,具多种排列方式;叶脉1 或多条;叶基扩展成鞘或具鞘状托叶;花单性,单生、簇生或为花序,腋生或顶生,雌雄同株或异株;雄花花被有或无,或具苞片;花丝细长或无,花药1、2、4 室;雌花花被片无或具苞片,常具1、2、4 枚心皮,离生,柱头2 裂或为斜盾形;瘦果。4 属,16~20种,产全球热带和亚热带地区;中国3 属4 种。

在Cronquist 系统中,丝粉藻属亦属于泽泻类的角果藻科 (Zannichelliaceae),在APGⅣ系统中丝粉藻属(Cymodocea)被独立,并与二药藻属(Halodule)、针叶藻属(Syringodium)等组成丝粉藻科。而角果藻科被取消,所含的角果藻属被并入眼子菜科,亦属泽泻目。

2.4 水鳖科 在Cronquist 系统中,水鳖科亦属泽泻类,属于水鳖目。在APGⅣ系统中,被合并在泽泻目内。水鳖科、花蔺科、泽泻科共同组成瓣花泽泻类(Petaloid Alismatids)。

在形态学特征上,水鳖科具胚珠多数,散布在子房壁内侧,形成全面胎座(侧膜胎座的一个典型类型),早期哈钦松(1934)[20]将其放在花蔺科;1981年Cronquist(1981)[3]根据心皮合生、子房下位等进化特征将其单列为水鳖目。APGⅣ(2016)[4]将水鳖科并入泽泻目,也考虑了形态学证据,即泽泻科、花蔺科、水鳖科其种子均不具胚乳,花粉粒具有厚的花粉壁、发达带刺的顶盖和欠发达的柱状层,而且都具有平列型气孔器。

离生心皮是被子植物的原始特征,泽泻目中的离生心皮应为祖征,水鳖科的合生心皮起源于离生心皮;而花蔺科具6 枚心皮且仅在基部合生,可能是演化过程的一个中间阶段。由此,很显然在瓣花泽泻类分支中,3 个科的演化顺序是泽泻科、花蔺科到水鳖科。

2.5 霉草目(Triuridales)的地位 在Cronquist 系统中,霉草目属泽泻类,仅含霉草科(Triuridaceae)。霉草科非常特殊,其为腐生草本,叶退化为鳞片状,非绿色;花小,雌雄同株或异株,形成总状近伞房花序,具明显花被片,3~8(~10)片,1 轮,雄花雄蕊2~6,有退化雄蕊,心皮多数,但为离生,胚珠1 颗。中国1 属5 种。

在APGⅣ系统中,霉草科并入露兜树目,与旧系统相比相去甚远,该目含4 科,特征截异,即翡若翠科(Velloziaceae)为旱生草本或灌木;百部科(Stemonaceae) 为多年生草本或灌木,常具肉质块根;环花草科(Cyclanthaceae)陆生或附生草本,叶螺旋状;露兜树科(Pandanaceae)为乔、灌木,茎多呈假二叉状分枝。

3 分子分类系统给人们的启发

泽泻类(Alismatids)常为水生植物,繁育系统几乎包含了被子植物的各种传粉类型[21],许多物种都可在水中完成部分甚至全部的生活周期,它们从陆生向水中的演化至少经历过4~5 次独立的分化过程。众所周知,水生环境较稳定,理化性质大多比较相似,导致其生活方式比较接近,因而在形态演化上形成趋同现象,也引发了泽泻类植物在形态分类学上的诸多难题[1]。从1998年APGⅠ系统发表,至2016年APGⅣ发表,前、后近20年,分子系统4次更新,每一次调整的幅度越来越小,意味着很多之前在形态学中争议较多的目或科,在经过分子数据的多次核校后已逐渐稳定,并且也更加明确地揭示了分类群之间的演化关系。

泽泻类各目、科在克朗奎斯特系统与APGⅣ系统之间的交叉关系,以及大致相似性,给人们一定的启发。无疑,分子分类系统打乱了传统的形态学分类系统,人们不习惯,甚至抵触。但事实上分子数据分类的结果也可以有良好的形态学解释。例如,泽泻科、花蔺科、水鳖科在APGⅣ系统中,能根据胎座类型和心皮合生程度作出进化上的解释。当然,需要说明是,分子系统并非就是完全客观正确的。分子系统树的构建也会受到数据集性质的影响,基因序列的类型、数量,不同研究者的权重方式都会影响系统构树。现在的问题是,人们不能依赖在实验室内提取DNA 和通过PCR 认识野外形形色色的植物世界。因此,希望生物学家构建更加完善的系统进化树,甚至采用全基因组测序,并且能揭示基因控制表型性状和生态功能的方式,如此,分子系统的形态学解释将不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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