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月，赵卫红，徐云，王红，魏璐，雍珍珠，张娟，朱蓓，倪心冉*

(1江苏省射阳县人民医院肾脏内科，江苏 射阳224300；2南京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老年肾脏内科，南京 210029)

我国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显示，截至2020年11月我国65岁以上老年人已占总人口的13.50%，较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上升4.63%[1]。衰老使人体产生系列变化，肾脏是易于发生衰老的器官之一[2,3]。估算肾小球滤过率(estimated glomerular filtration rate, eGFR)是评估肾功能的重要指标，eGFR随增龄下降[4-6]。随着生活水平的变化，人口寿命延长，慢性疾病与衰老并存，了解社区基层老年人群eGFR下降及其特点，具有临床重要意义。因此，本研究旨在探讨基层人群eGFR的增龄变化规律，并比较不同肾功能指标筛查增龄变化的特点，为基层老年医学临床工作者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选取2018年2月至2019年12月于射阳县人民医院体检者31 593名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1)年龄≥18岁；(2)一般资料及实验室检查结果完整。排除标准：收缩压(systolic blood pressure, SBP)≥180 mmHg(1 mmHg=0.133 kPa)、舒张压(diastolic blood pressure, DBP)≥110 mmHg、空腹血糖>13.9 mol/L、体质量指数(body mass index, BMI)>32 kg/m2、血尿酸(uric acid, UA)≥540 μmol/L、血总胆固醇(total cholesterol，TC)≥7.2 mmol/L、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low-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 LDL-C)≥4.9 mmol/L，心、肝、肾及肺等重要器官严重活动性疾病。本研究最终纳入研究对象29 167名,且获得南京医科大学伦理委员会批准。

1.2 方法

1.2.1 资料收集 (1)由体检中心专业护士及医师进行资料采集，内容包括一般人口学特征(年龄及性别等)；(2)体格检查由医院体检中心专业护士对受试者的各项身体指标进行测量，内容包括身高、体质量、SBP及DBP；(3)实验室检查包括血尿素氮(blood urea nitrogen, BUN)、血肌酐(serum creatinine, SCr)、UA、空腹血糖(fasting blood glucose, FBG)、TC、甘油三酯(triglyceride, TG)、LDL-C及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high-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 HDL-C)等。按照年龄不同分为6组：18～29岁、30～39岁、40～49岁、50～59岁、60～69岁及70岁+组。

1.2.2 eGFR评估方法 依据检测的SCr水平，采用2009年改善全球肾脏病预后组织推荐的基于肌酐的慢性肾脏病流行病学协作公式(Chronic Kidney Disease Epidemiology Collaboration equation based on serum creatinine，CKD-EPISCr)计算。(1)女性：SCr≤0.7 mg/dl，eGFR=144×(SCr/0.7)-0.329×(0.993)age; SCr>0.7 mg/dl，eGFR=144×(SCr/0.7)-1.209×(0.993)age。(2)男性：SCr≤0.9 mg/dl，eGFR=141×(SCr/0.9)-0.411×(0.993)age; SCr>0.9 mg/dl，eGFR=141×(SCr/0.7)-1.209×(0.993)age。

1.3 统计学处理

2 结 果

2.1 体检人群一般资料比较

本研究共纳入受试者29 167名，其中男性13 649名，女性15 518名;年龄18～95(47±13)岁。18～29岁组3 320名、30～39岁组4 767名、40～49岁组7 967名、50～59岁组8 331名、60～69岁组3 564名、70岁+组1 218名。TC、TG、HDL-C及LDL-C随增龄先增高后下降，于50～59岁达到顶峰；BMI、SBP和DBP随增龄先增高后下降，于60～69岁达峰后未见进一步升高；UA随增龄先下降后升高，于40～49岁到达低点后逐年显著上升；FBG随增龄明显升高(P<0.05)。详见表1。

表1 体检人群不同年龄段一般资料比较

2.2 肾功能指标在评估肾功能增龄变化中的比较

纳入本研究体检者平均BUN为(4.9±1.2) mmol/L，自18～29岁组(4.5±1.1) mmol/L升高至70岁+组(5.6±1.4)mmol/L，随增龄呈现逐渐上升趋势(P<0.05；图1A)。平均SCr为(65.2±13.8)μmol/L，在50岁以前小幅波动，50岁后随增龄增高(P<0.05；图1B)。平均eGFR为(104.6±13.7)ml/(min·1.73 m2)，从18～29岁组(121.0±9.7)ml/(min·1.73 m2)下降至70岁+组为(77.8±12.5)ml/(min·1.73 m2)，随增龄明显降低(P<0.05；图1C)。eGFR年均下降率为(0.82±0.00)ml/(min·1.73 m2)，各年龄组下降率逐渐增加，于70岁+组出现明显的下降率增速拐点(P<0.05；图1D)。

图1 肾功能相关生物标志物随增龄的变化趋势

当肌酐处于正常参考值范围50～110 μmol/L时，有14.73%(3 731/25 329)的体检者eGFR < 90 ml/(min·1.73 m2)。其中eGFR介于60～89 ml/(min·1.73 m2)的体检者多见，各年龄组发生率随增龄升高。eGFR<60 ml/(min·1.73 m2)的体检者较少，但集中于老年人群，在70岁+组的发生率高达6.85%(表2)。eGFR水平在尿素氮正常参考值范围2.5～7.1 mmol/L内呈现相似分布趋势，12.27%(3 374/27 497)的体检者存在eGFR<90 ml/(min·1.73 m2),发生率随增龄升高，以老年人群常见。其中，eGFR<60 ml/(min·1.73 m2)发生率在70岁+组高达8.08%(表3)。

表2 SCr在正常参考值范围时不同eGFR水平的体检者分布

表3 BUN在正常参考值范围时不同eGFR水平的体检者分布

2.3 eGFR下降的发生率

60岁以下的非老年体检者eGFR均≥60 ml/(min·1.73 m2)，其中eGFR ≥90 ml/(min·1.73 m2)体检者占93.48%(22 796/24 385)，eGFR <90 ml/(min·1.73 m2)占6.52%(1 589/24 385)。总人群中eGFR <90 ml/(min·1.73 m2)发生率为13.00%，随增龄逐渐增加，各年龄组分别为0.27%，0.86%，5.43%，13.28%，32.30%，86.45%(P<0.05)。老年人群中存在eGFR <60 ml/(min·1.73 m2)，60～69岁组和70岁+组的发生率分别为0.06%和10.84%。其中70岁+组eGFR<45 ml/(min·1.73 m2)发生率为1.07%(图2)。

图2 不同年龄组eGFR水平的分布情况

3 讨 论

机体衰老会引起一系列组织和器官变化。本研究分析基层成年体检人群资料发现，随增龄FBG持续上升，而BMI、TC、TG、LDL呈先升高后下降趋势。老化可导致胰岛β细胞功能减退，引起机体糖代谢紊乱，使血糖逐渐升高[7]。机体胆固醇的合成、降解、转运能力随年龄增加逐渐失衡，导致血脂随增龄升高。本研究中60岁老年人群中TC、TG、LDL-C并未见进一步增高，可能的原因是老年人脂质食物摄入量减少，消化吸收功能下降，脂类吸收率降低[8]。

肾脏是受衰老影响最显著的器官之一，eGFR伴随机体老化呈下降趋势。国内外研究结果显示eGFR下降速度在0.4～2.6 ml/(min·1.73 m2)[9-11]，但存在受试地区、人种及受试者数量的差异。本研究结果显示eGFR随增龄下降趋势显著，年均下降速度为(0.82±0.00) ml/(min·1.73 m2)，且70岁为老年人群eGFR下降增速拐点。该发现与梅奥诊所学者Denic等[12]的研究结果相似，该文指出增龄肾功能下降与肾单位减少有关，且70岁后肾小球硬化和肾单位减少更为显著。

肌酐和尿素氮是评估肾功能的常用指标。本研究中体检者BUN随增龄显著上升，而SCr于50岁后才随增龄显著增高。鉴于男女性肌肉代谢水平的不同可能影响SCr水平，而本研究纳入的非老年人群中男女比例存在差异，可能是导致SCr在50岁前仅出现波动的原因。进一步分析发现，SCr或BUN即使处于正常参考值范围，仍有接近一半的60岁以上体检者eGFR<90ml/(min·1.73 m2)，且 eGFR<60 ml/(min·1.73 m2)的体检者更集中于70岁以上老年人群。因此在体检中单独使用SCr或BUN进行肾功能评估，不能充分体现肾功能随增龄的变化[13，14]，特别是在老年人群中容易造成eGFR下降患者的漏诊。然而菊粉、核素清除率等肾功能评估金标准，操作繁琐，价格昂贵，对技术设备要求高，难以在社区基层医院广泛应用。本研究采用CKD-EPISCr公式获得eGFR，具有便捷、经济的特点，适合临床使用，近年来受到肾脏病指南推荐[15，16]。早期肾功能下降患者常无明显自觉症状，需通过体检筛查发现。可在社区基层体检人群中使用公式获得eGFR，并结合SCr及BUN的结果，综合评估体检人群的肾功能。

本研究显示，eGFR<90 ml/(min·1.73 m2)的发生率随增龄明显上升，且eGFR<60 ml/(min·1.73 m2)者均为60岁以上老年体检人群，并于70岁以上人群中进一步出现eGFR<45 ml/(min·1.73 m2)，其发生率为1.07%。鉴于eGFR下降为老年人群中的普遍现象，根据现有诊断标准，慢性肾脏病的发生率将大幅增高，但是老年患者eGFR下降这一过程是衰老还是疾病导致，特别是不伴有蛋白尿的eGFR下降的老年患者，是否对预后和终点事件产生显著影响，尚缺乏系统的观察[17-19]。目前的CKD诊断标准是否适用于老年人群，特别是高龄老年人群，是值得商榷的重要临床问题，有待进一步探讨。

综上，本研究分析了基层大样本人群eGFR随增龄的变化趋势，比较了不同肾功能指标在评估肾功能增龄变化时的差异，调查了低eGFR在不同年龄组的发生率，发现70岁是eGFR下降增速的拐点，建议在体检人群中使用CKD-EPI公式综合评估肾功能，对老年人的医疗和保健有重要的参考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