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工会何以会成了行政的尾巴而脱离工人群众，以及如何把工会办成工人自己的工会，从而能为维护工人的权益与犯官僚主义的行政方面坚持斗争，这就是新中国成立后工会工作者面临的左也左不得，右也右不得的难题，李立三1949年8月在全国工会工作会议上的报告《关于工会工作问题》正是为此而作。

李立三在这个报告中尖锐地提出了一个问题，“工会谁来办？”他回答说：“工会是工人自己的组织，应该工人自己办。可是在目前还有很多工会不是工人自己办的，而是由党、行政上办的，成为官办的。这个问题很严重。”李立三认为，要使工人把工会看成是自己的组织，工会必须由工人自己来办。那么，怎样才能做到工会真正由工人自己办呢？他提出了四个条件：

（一）一切干部一定要工人群众自己选举，党、行政上委派不行。

（二）工会干部要吃群众的饭，不吃公家饭。这很重要。只有这样，工人才觉得工会是自己的，要求工会的干部为工人做事。在工会工作的干部也会因此对工人负责。不再如吃公家饭那样，总觉得自己是比工人高些。过去工会发生官僚主义是有其物质根源的。

（三）工会经费基本上要群众自己出，以群众的钱做群众的事，不可靠政府供给。

（四）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工会的事情一定要由工人自己决定。共产党虽也可以决定，但是只有通过党员的宣传，说服群众，使群众自己相信黨的决定，才能把党的决定变成群众的决定，而不是党决定如何就如何。那是命令主义。可以说，民主是工会的灵魂，没有民主，工会就成了一具僵尸，死架子。

上列四条，可以归纳为两条：一个是民主，一个就是工人出钱办工会。

历史和现实表明，工会所以未能成为工人自己的工会，形成脱离群众的“梁上君子”，根子就在于工会“是由党、行政上办的，成为官办的”工会了。可以认为，李立三提出的这个问题可谓是一针见血。当然，要使工会干部都“吃群众的饭，不吃公家饭”;“工会经费基本上要群众自己出，以群众的钱做群众的事，不可靠政府供给”，这两条比较难以完全做到，也就是说，完全靠工人缴纳的会费来供养所有的工会干部、开展工会工作，是有很大困难的。但是，工会干部不由党和行政委派，这在相当程度上是可以做到的，首先是基层的工会干部，完全可以由工人群众直接选举;各级工会领导机关的主席、副主席，也可以由各级工人代表大会进行选举。而工会的事情，不能由工会干部包办，而要由工人群众讨论决定。这样，工会干部才不会只看着行政的“脸色”行事，而要考虑工人群众的要求了。李立三强调工会干部不要由党和行政委派，工会干部不要吃公家饭，是不是说工会不要共产党领导了呢。回答是否定的。上面所引的第四条的内容，就明确向人们解释了这个问题。李立三说：“工会的事情一定要由工人自己决定。共产党虽也可以决定，但是只有通过党员的宣传，说服群众，使群众自己相信党的决定，才能把党的决定变成群众的决定，而不是党决定如何就如何。”这就是说，需要有党的领导，但有一个党怎样领导的问题，李立三强调的是，党是通过党员向工人群众宣传党的政策和决定，说服群众自己相信党的决定，而不是采取命令主义的办法。

（黄艳摘编自《国史札记·人物篇》，东方出版中心2012年版，林蕴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