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论皎然送别诗的情感要素

2021-11-19辛鹏宇唐嘉遥

青年文学家 2021年29期
关键词:佛家情感

辛鹏宇 唐嘉遥

皎然,唐代诗僧,俗家姓谢,字清昼,浙江湖州人,具体生卒年月尚无确切的考证,只知其一生活动主要在中唐大历、贞元年间,《唐诗纪事》卷第七十三云:“灵运十世孙。”可见其是南北朝时期山水派诗歌创始人谢灵运的十世孙。唐代诗僧甚多,诸如护国、灵一、清江、法照等,而南宋严羽在《沧浪诗话》中认为“释皎然之诗,在唐诸僧之上”,对其诗歌成就给予了高度认可。于颙在《吴兴昼上人集序》中就极力称赞其诗曰:“得诗人之奥旨,传乃祖之菁华,江南词人,莫不楷范。”其诗主要抒发诗人的隐逸情怀、与友人离别赠答之意,中唐诗人韦应物颇重视皎然的送别诗,“诗名徒自振,道心长晏如”(韦应物《寄皎然上人》),由此可见端倪。本文聚焦于其送别诗,主要深入分析皎然送别诗的三个层次:第一体现“世情”,即书写与世俗人士的深情厚谊,作为僧人亦不能免俗的伤心离别;第二体现“师情”,通过对沙弥游行或外出受戒的送别,体现出对远行沙弥修行路远的担忧以及殷切盼望;第三体现“禅情”,即与得道高僧谈论禅理,以禅宗的“无念”思想来解释世间的离别,以求淡化离别的不舍。

送别诗有着久远的诗学传统,其最早可以追溯到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秦风·渭阳》是一首描述外甥送别舅舅的诗歌,历来被誉为中国送别诗的开端,清代方玉润在《诗经原始》中称此诗“为后世送别之祖”。送别诗由此发端后,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已经成为诗歌的主要题材之一,及至唐代,送别诗发展到繁盛阶段,唐代许多大诗人都有不少脍炙人口的送别诗,如“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高适《别董大》),“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李白《赠汪伦》),“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王维《送元二使西》)等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名篇。不仅文人创作有送别诗,佛门僧人亦作有送别诗。僧人与文人送别诗的相同之处在于都流露对友人的不舍之情,独特之处在于他们在诗中会与僧人谈论禅机禅趣,皎然送别诗就是僧人送别诗的典型,品读他的送别诗,我们能明显感觉到僧人送别诗与文人送别诗之间的异同。他的送别诗主要有三种情感要素,即世情、师情、禅情。

一、世情:黯然销魂的离别之情

唐代是中国封建社会中最繁荣鼎盛的封建王朝之一,经济发达,政治开明,统治者选用人才的方式不拘一格,除了用科举制度选用官吏外,还以推荐的方式录用,这样的选举制度使得文人在入仕之前大都有漫游经历,以求结识达官贵人或初步扬名,还有的假意隐居以求扩大影响、提高自身声望,引起官府的注意,这就是所谓的“终南捷径”。所有的这些途径都有助于文人的仕途,因此一时成为风尚,如李白的漫游经历就十分的丰富,足迹遍布祖国的山水。在这种风气的影响下,文人普遍进行交游,因此众多仕人与佛门弟子常有往来。此外,唐代社会思想活跃,儒释道思想传播兴盛,唐代的许多诗人都受到佛家思想的影响,受影响最大的莫过于王维,且唐代的代表文学样式就是诗歌,吟诗作对风气浓厚,故而他们相互之间少不了送别赠答之作,在这样的基础之上,众多诗僧与世俗人士的送别诗应运而生。

皎然的送别诗中包含着诗人浓厚的情意,表现了黯然销魂的离别之情。他善于用形象的环境来衬托抽象的情感,使无形不可视不可触摸的离别之情用有形可视可触摸的物象来衡量出来,做到移情入景,使外在景物染上自己的内在感情,从而使读者明确感受到他情感的真挚,产生情感上的共鸣和认同感,如《送别》诗云:“闻说情人怨别情,霜天淅沥在寒城。长宵漫漫角声发,禅子无心恨亦生。”这首诗的题目没有说明分别之人的身份,也未提及诗人与友人之间的情感,更没有交代送别的时间、地点等具体要素,这首诗完全抛开了具体的某一次的送别,而是着眼于送别的一般特征。诗人从传统的情人之间的离情别绪写起,用传统的黯然销魂的离别之情衬托出自己送别之情的深厚与真挚,诗中没有直接描写自己的不舍,而是用“霜天”“寒城”“长宵”“角声”等幽冷哀怨的意象,融情入境,寄情于景,将自己的送别放在这样一种环境中来描写,自然使人感到凄苦不堪,引起了读者的共鸣,极富感染力,表现出诗人十分珍惜与友人的情感。

像这种不直接说明自己感情借以景物抒情的诗歌还有很多,例如《冬日送颜延之明府抚州觐叔父》诗云:“临川千里别,惆怅上津桥。日暮人归尽,山空雪未消。乡云心渺渺,楚水路遥遥。林下方欢会,山中独寂寥。天寒惊断雁,江信望回潮。岁晚流芳歇,思君在此宵。”这首五言排律体诗在诗题中点明乃是送颜延之,此人是作者好友,并非指元嘉三大家之一的颜延之。在一个积雪未消的冬日,作者送好友颜延之去抚州探望叔父,凄冷的环境使得作者生出孤寂怅惘之感。诗开头两句以平淡朴素的语言点出送别之意,“千里别”说明友人路途的遥远,由于路途遥远、往返时日较长,两个人的下次会见之日久不可期,因而生出了不舍之情。“日暮人归尽,山空雪未消”,积雪未消,颇为寒冷,夕阳已落,行人归尽,作者尚自站在送別之处,不忍离去,从侧面表现了诗人的不舍,这两句即为借景抒情,格调高雅。接下来或替友人想象路途的遥远,或值此之境回忆与友人的欢会,都是因为思念友人,而由“断雁”则联想到自己与朋友的分别,情景交融,人雁合一,确实有他所追求的“文外之旨,情在言外”的效果。既有悲,亦有喜,“望回潮”包含着期望颜延之早日归来与自己再次相逢之意。尾句写出诗人因思念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但具体的如何思念则并不再加以描写,给人留下想象的空间,达到“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效果。此诗中诗人的感情相当强烈,但他并没有大声疾呼,而是通过景物来衬托自己的感情,借景言情,确实做到了他所追求的“气高而不怒”“力劲而不露”。

《送卢孟明还上都》也是类似的一首诗,其诗云:“江皋北风至,归客独伤魂。楚水逢乡雁,平陵忆故园。征骖嘶别馆,落日隐寒原。应及秦川望,春华满国门。”尽管面临分别,他的情感十分浓烈,但在诗中也没有竭力呼喊自己的不舍之情,而是通过“北风”“归客”“楚水”“乡雁”“故园”“征骖”“寒原”等送别诗中常见的意象形成组合,以之出之,借景抒情,形成一种强烈的送别氛围,将这次送别置于这样的氛围中加以表现,更能突出自己的依依不舍。皎然论诗重视诗的意境,他的“缘境”“取境”“造境”论有着深远的影响,此诗即能体现他的理论观点。

再如《送李季良北归》:“风吹残柳丝,孤客欲归时。掩抑楚弦绝,离披湘叶衰。前军犹转战,故国杳难期。北望雁门雪,空吟平子诗。”全诗没有直接叙述自己送别的场面以及自己的情感,而是通过各种意象进行造境,如“风”“残柳”“孤客”“楚弦绝”“湘叶衰”“故园”“雁门”“雪”等,在我们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幅“风萧萧兮”的凄凉景象,“残柳”一词也为全诗奠定了深沉复杂的感情基调,既有对友人的不舍,还有因为“前军犹转战”,对他北归前景的担忧。乍一看,诗中没有一句言情,但细细品来却句句不离情,而且每一句中都包含着深厚的情意,读来令人动容。全诗没有直抒胸臆式的慨叹,而是通过各种离别常见的景物,融情于景,使外在的客观物象染上了自己的情感,读来如老酒般醇厚清冽。此外,《送韦秀才》《送颜处士还长沙觐省》《冬日梅溪送裴方舟宣州》等诗歌也抒发了此类情感。

皎然的送别诗蕴含着强烈的感情,但却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而是注重含蓄的表达,这与他追求的“皆取法对”的中道论是一致的。他所追求的“中道”就是指适度为美,过与不及都是不美,也就是以和谐适度为美。因而虽然他本人的感情是十分强烈的,但表现在诗中仍然是比较平和的,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即使是直抒胸臆也比较平和,主要是靠融情入境的含蓄手法来表现的,使外在的客观物象成为自己的主观情感载体,所以冲淡蕴藉,诗风也清幽淡远,意境含蓄空灵,与佛家的追求在某一方面是一致的。

二、师情:对远行沙弥的殷切盼望

唐代国力强盛,造就了一代人欣欣向荣的气象,他们积极乐观,昂扬自信。作为僧人亦有游历和外出学习的愿望,他们游历四方以求增加见闻,广博学识,加之佛教在民间广泛传播,布道化俗,出现了俗讲。俗讲是僧徒依经文为人们讲佛家教义的一种宗教性说唱活动,宣扬佛教的无常、无我、苦空、生死轮回、因果报应、修持戒定慧等教义。在这种背景下,小沙弥常离开本寺去游学参访。沙弥,俗称“小和尚”,指已受十戒,未受具足戒,年龄在七岁以上,未满二十岁时出家的男子。皎然门下有众多弟子曾出行远游。皎然的送别诗中关于小沙弥的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送别他们外出学习受戒,另一种是送他们去外出游历,增加见闻。

《送至洪沙弥赴上元受戒》是送弟子外出受戒的代表作。诗中皎然对弟子满怀希望,既有对他们“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担忧,又有对他们将“上下而求索”的期望,于是在他的这类送别小沙弥的诗中,流露出这种复杂的心情。《送至洪沙弥赴上元受戒》诗云:“不肯资章甫,胜衣被木兰。今随秣陵信,欲及蔡州坛。野寺钟声远,春山戒足寒。归来次第学,应见后心难。”受戒指佛教徒接受一定的宗教仪式接受戒律受訓戒,之后方才能够成为正式的僧尼。这首诗就是作者送别至洪小沙弥去蔡州受戒时所作。作者在诗中表现出了对小沙弥可能遇到的困难的担心,既担心客观上跋山涉水路途遥远,也担心小沙弥修行路漫漫。但同时皎然又对他们的修行抱有很大的期望,字里行间吐露着深厚的感情。

还有一类是送别沙弥去外出游历以求增加见闻之作,这一类的诗歌着重表现对路途遥远艰难的担忧,如《送沙弥长文游京》诗云:“白版年犹小,黄花褐已通。若为诗思逸,早欲似休公。迈俗多真气,传家有素风。应须学心地,宗旨在关东。”作者在送长文沙弥去游历长安的时候,对他的期望可谓至深。首联写他正处在人生的大好年华,人生青春如黄花一般转瞬即逝,应当立志高远。颔联写他应该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并为之奋斗,舍弃一些旁枝末节,人生而有涯,学而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不可能面面俱到,有舍才有得。颈联告诫他家有家风,传家之风是勤俭节约之风,修行也是一般,必须脚踏实地,身体力行,不断奋斗。尾联说明无论做什么事首先应当从修心开始,只有心静心正,方才能够堂堂正正。整首诗作者宛如慈父般对自己的弟子提出了要求,处于青春年华的人无疑是彷徨迷惑的,而作者的这些谆谆教诲,必然会对弟子的人生产生巨大的影响。再如《送沙弥大智游五台》:“童年随法侣,家世本儒流。章句三生学,清凉万里游。云归龙沼暗,木落雁门秋。长老应相问,传予向祖州。”这首诗是送别大智沙弥时所作,以“章句三生学,清凉万里游”作比,写出了修行道路的漫漫长远,“云归龙沼暗,木落雁门秋”比喻修行道路上所遇到的艰难困苦,最后一句则点明了对他的关心,对弟子的爱护溢于言表。

像这样的诗还有《送至洪沙弥游越》:“知尔学无生,不应伤此别。”在这首诗中,作者淡化了送别的伤感,告诫他学海无涯,对他的期望更是可见一斑。

三、禅情:与高僧的谈禅说理

皎然出家为僧之后,一方面研习诗歌,另一方面学习佛家经史,还遍游名山大川、风景名胜,结交公卿,以求广博见识,增加阅历,结交世人,扩大影响。皎然作为诗僧,一生徘徊于禅与诗之间。作为一个僧人,皎然以明心见性为最终目标,想“脱略文字累,免为外物撄”(《答苏州韦应物郎中》),害怕因受诗道小术之累,而耽误了修禅证心的大事。虽然他自己曾说过“佳句纵横不废禅”(《七言支公诗》),但总是心怀犹豫,害怕因诗碍禅,因小失大。这种徘徊和犹豫一方面“禅诗相助”,赋予其诗歌独特的风格,另一方面“禅诗相妨”,使他在诗与禅方面都难以达到极致。在晚年,他曾下定决心深入林峰,弃诗务禅。但后来一经李洪劝说,他再度回归诗的王国,禅与诗并重了。所以终其一生,诗和禅构成其生命的主旋律。蒋寅就认为诗与禅有天然的兼容性,他说:“诗是一种体验,禅也是一种体验;诗是一种表现,禅也是一种表现。”皎然《支公诗》云:“山阴诗友喧四座,佳句纵横不废禅。”表明了他认为禅与诗是相融的,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创作态度。

在这类送别诗中,经常可以见到他和高僧谈论禅佛理趣,如《送清凉上人》:“何意欲归山,道高由境胜。花空觉性了,月尽知心证。永夜出禅吟,清猿自相应。”皎然对禅的理解是重视主体与客体的结合,心和境的一致,把外在的境看成是心的外化,要想领会内在的心只有通过观看外在的境方才能够实现。由于看到了回归田园山林的境,才能够舍得抛弃繁华的尘世回归山林,这就是道高带来的境界。中间两句是说由看到了“花空”这个境方才领会到“性了”,由于看到了“月尽”方才领悟到“知心证”,也就是由境看心,心境的一致,佛教用心猿意马指妄心,这里的“清猿”意谓在禅的影响下,妄心消除。

禅宗追求的是“无念”境界,要想达到这个境界,就必须加强“悟心”,也就是超越世俗的限制,诸如生死、离别、时空、过去、未来等,在日常生活中获得极度的自我自由,从而超越平凡的世俗。他们的生活和凡人一样,不脱离具体的现实生活,但却能够不执着于现实生活,两者的精神境界大相径庭,他们在日常生活中能够不受平凡事物的影响,或者很少受到影响,这就是得道之人与平常人的区别。同样是离别,常人眼中是“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江淹《别赋》),抑或者是“君不见满川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对于出家人来说,面对分别,纵然有千万种滋味却不会去大为言说,他们将分别之情表现得较为淡然。正因为如此,在皎然送别诗中的离别之情就较为平淡,不拘泥于任何的悲欢离合之情,缘起缘灭,自有法度,淡化了感情色彩,更多的是将感情转化成恬静淡雅的禅意。如《送广通上人游江西》:“香炉七岭秀,秋色九江清。自古多禅隐,吾常爱此行。寻师经鄂渚,受请到青城。离别人间事,何关道者情。”在这首诗中,作者并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不舍,从首联两句可以看出作者是在描绘一个恬淡的意境,云淡风轻,岭秀江清,极度的淡雅,虽不明言禅机,但却透露出浓浓的禅意,这就是佛家的生活。只有在最后两句才出现送别的字眼,点明了诗的主题,但这种感情是很轻淡的,一经出现,作者立即点出与道者无关。如果我们只看前几联,恐怕我们不会想到它是一首送别诗,读来会令我们有一种经纶世务者息心,王霸雄图,尽归尘土的感慨。

佛家经常以佛教的爱别离来解释人生的离合悲欢,爱别离是佛家所说的八苦之一。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再加上一个五取蕴亦称五阴盛,此之谓八苦。爱别离苦,即与所爱分离的痛苦,很大部分是和人的别离,和所爱之物别离也属于爱别离苦,人生最大的爱别离苦是生死,最大的送別是生离死别。《楚辞·九歌·少司命》曰:“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可见离别确实是人生的一大痛苦。人生三大惨事:早年丧父,中年丧偶,晚年丧子。别离虽不是生离死别,但亦是为了某种目的而不得不分离,尤其是在功名利禄重于一切的古代,多少仕子为了功名而背井离乡,也使人感到极度痛苦。因而在有的送别诗中就有用爱别离来解释分离的,如皎然的《送德守二叔侄上人还国清寺觐师》:“爱别吾何有,人心强有违。”在送别时说自己没有受到离别的影响,离别苦只是人心的强求所致。再如他的《送关小师还金陵》:“如何有归思,爱别欲忘难。”皎然作为著名的诗僧,他精通禅理,对于人生的离合也是能够看透的,这两首诗歌中,他用佛家的爱别离来解释人之间的离别,显示出了高度的佛学修养。

还有的一类诗虽未明确标榜送别诗,但也在诗中与友人谈禅论理,如《寻陆鸿渐不遇》:“移家虽带郭,野径入桑麻。近种篱边菊,秋来未著花。扣门无犬吠,欲去问西家。报道山中去,归来每日斜。”皎然与陆鸿渐交往甚密,陆鸿渐是茶圣,佛家也十分推崇茶,认为茶有三德:“一为提神,夜不能寐,有益静思;二是帮助消化,整日打坐,容易积食,饮茶可以助消化;三是使人不思淫欲。”陆鸿渐是皎然的好友,他举家迁居,皎然寻访未果,因此写下这首诗。全诗语句平淡自然,正是皎然诗一贯的追求,他在诗中用朴素的语言描绘陆羽种菊篱边,归来日斜的田园生活,颇有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味,诗中虽未谈禅,但质朴的田园生活就是佛家的追求,处处有禅意,而且一般人寻人不遇会产生失落的情绪,而诗人却乐在其中,因为禅赋予他随缘任运的态度,颇有“王子猷雪夜访戴安道”的情致,此诗也确如近人俞陛云所说,“此诗之潇洒出尘,有在章句外者,非务为高调也”。

四、结语

皎然的送别诗既有文人送别诗的特点,但也明显地体现出僧人送别诗的特点。首先,他的送别诗中体现出“世情”,即黯然销魂的离别之情,是指他也像世俗人士那样不能免俗,也有离别时产生的伤感之情;其次是“师情”,就是他对远行沙弥的殷切盼望,对沙弥或外出受戒或外出游历的担忧以及期盼;最后就是“禅情”,即与得道高僧在诗中谈论禅理,以求用“无欲、无求、无念”的思想淡化离别之情,以达到超脱的境界。这三个层次就是皎然送别诗中常见的情感,同时也构成了其丰富的情感内涵。

本文受陕西省教育厅科研计划项目“佛教譬喻体系对唐诗创作的影响研究”(项目编号:21JK0312)资助。

猜你喜欢

佛家情感
如何在情感中自我成长,保持独立
被情感操纵的人有多可悲
失落的情感
情感
如何在情感中自我成长,保持独立
情感移植
简述梁漱溟的佛家思想
《源氏物语》创作的伦理旨向
“坠我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