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艺术学院 流行音乐学院，江苏 南京 210009）

一、《马戏之王》诞生背景下的好莱坞歌舞片

近年来，涌现了很多优秀的好莱坞歌舞片，而国人对此种类型片感到颇为新奇，《爱乐之城》、《马戏之王》的接连上映，让许多歌舞爱好者对好莱坞歌舞片发展的概况产生兴趣，好莱坞歌舞片也逐渐走入大众的生活，成为人们愿意持票走入影院的类型片。

好莱坞歌舞片在20 世纪60 年代之前，经历了黄金发展时期，好莱坞歌舞片制作人努力探索，不断推动好莱坞歌舞片的完善，由此产生了一大批在好莱坞歌舞片历史上占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优秀作品。在经历了长达几十年的辉煌时代之后，好莱坞歌舞片也不可避免地进入了低谷期，这个时期可以说是从20 世纪70 年代一直持续到现在。《马戏之王》（2017）诞生于这个低迷的时期，它以马戏团为主题，将华丽的舞蹈与杂技交融，采用恢宏多风格的音乐，委婉地探寻着人性平等，仿佛在寻求歌舞片的突破。

二、打破歌舞片固有的爱情主题

好莱坞歌舞片从形成之日起主题就比较明确，无论是从数量还是情节上来看，通过爱情去推动故事发展都是好莱坞歌舞片制作人的喜好。诸如《西区故事》《红磨坊》《窈窕淑女》《音乐之声》《魔法奇缘》，都是通过音乐叙述爱情的佳作。从内容方面来看，大多数好莱坞歌舞片都不同程度地以爱情为主线，或者是融入爱情的主题。相较于传统歌舞片爱情永恒的主题，我认为《马戏之王》这部影片试图对此种固有主题进行突破。

（一）用音乐传达平等

音乐在歌舞片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马戏之王》中的歌曲，每一首的叙事功能都十分突出，甚至每一首都可以代表一个剧中人物的主要形象，而不同风格的曲风和创作手法又将不同人物区分开来。《Never Enough》和《This Is Me》作为《马戏之王》中接连上演的两首歌曲，可从各个方面形成对比：《Never Enough》在剧中由Jenny Lind 演唱，Lind 是瑞典第一个并且可能是最伟大的享有国际声誉的歌唱家。她在9岁就成为瑞典皇家歌剧院的学生，是一个有宽广音域的花腔女高音。如果说每一部歌舞片都得有跟音乐相关的歌曲元素，那么这一首歌则在整部影片中承担起这样的功能。可以说在这首歌奏起时，整部影片的剧情开始发生转折。Barnum 在被冠上“骗子”的称号时，没能坚持相信自己编织的梦想——一手打造的马戏团。他在英国女王的宴会中目睹了Lind，并听说了她出色的演唱功力已经几乎席卷欧洲，竟然自己否认自己，费尽心思邀请Lind，决定洗脱“骗子”骂名的同时在美国给大家带来所谓的“真材实料”的演出。《Never Enough》由钢琴和大型的管弦乐队伴奏，伴奏织体由简及繁，突出人声演唱，演唱方式采用强混声，音域跨度由小字组降e到小字二组f，具有一定的演唱难度，旋律十分扣人心弦。Lind 在剧场演唱，整个舞台追求简单化，一束追光打在演唱者的身上，无论是服装还是演唱台风，都脱离了马戏的元素，无不充斥着上层社会的极致华丽，印刻着人们脑中所谓的高雅的剧场艺术。随着音乐层层堆叠，演唱成功后赢得无数的掌声，包括一直刻薄的评论家都起立鼓掌，使这一似乎原本已经和剧情脱离的单纯的音乐表演，成为推动剧情的跳板，Lind 的演唱越成功，越能表现出人们内心的不包容，揭示出人们习惯于把同样都是抒发内心情感的歌舞进行高低贵贱的划分。

相比较而言，《This Is Me》就立马回归主题，由马戏团众人表演唱，由The Bearded（长胡子的女人）领唱，演唱背景是马戏团众人换上华服准备参加Lind 的庆功宴，却被Barnum 以“马戏团的演出还有一小时开始”为由搪塞在门外，闭门拒绝众人进入，语气和表情无不透露出Barnum 已经忘记当初找到他们的初心，甚至对他们还有些嫌弃。The Bearded 众人在片刻沉默后，互相对视，演唱了这首完全抒发内心情感，推动剧情发展的《This is Me》，整首音乐在The Bearded 几句内心独白后，也采用了堆砌的配器方式，随着伴奏乐器的丰富、军鼓的行进、和声的进入，乐曲在B 乐段气势变得十分磅礴。由开始的忧伤闪躲逐渐变为坚定乐观，最后的强结束更加肯定了乐思——“This is me！”舞蹈方面，众人从缓慢胆怯过渡到沉稳有力，步伐穿过黑暗，气势汹汹地走进大堂，映入眼帘的是穿着华服的贵族质疑、鄙视、惊讶、嫌弃的眼神和表情，随后他们放慢了脚步，似乎第一次坦然地去面对外界的打击。之后他们又加快了脚步，有节奏地做出了匍匐前进的舞蹈动作，众人在嘈杂的咒骂声中起舞，随后伴随着镜头的切换，用时空转换的方式将众人呈现在他们日常表演的马戏舞台上，此次的表演却和以往不同，这首歌代表了马戏团每个人内心想传达的情绪，舞蹈和歌唱的情绪随着音高和伴奏织体的丰富逐渐宣泄，直击观众内心，告知观众平等对于每一个人的重要性。

（二）用爱情渲染平等

爱情在这部歌舞片中绝不可算作故事的主线，虽说剧情刻画了Barnum 和妻子的爱情，但也只是一笔带过。Phillip 和Anne 的爱情也同样，尽管他们演唱的《Rewrite The Stars》是该歌舞片中很少见的表达爱情的歌曲。Anne 作为一个空中杂技飞人，象征着社会底层或者说是贫贱之人。他们在贵族的眼中身份低微，这首歌曲在Anne 受到Phillip 的父母冷眼的情况下唱出。两人在前面剧情的推动下吟唱出内心的渴望，这首歌也是连接剧情的重要媒介。该首歌曲最大的亮点在舞蹈上，双人舞的程式，融合了杂技的因素，大大地拓宽了舞者的舞蹈空间，呈现出一个立体的舞台。两人借助绳子而舞，舞蹈动作贴合歌词内容，相互交融。该舞蹈虽然表达的是爱情，但其实是借助爱情表达两个相爱的人因为身份高低求而不得的情感，强调不平等所带来的困扰。

三、在传统歌舞中酝酿创新

（一）杂技元素融入歌舞

载歌载舞的故事是好莱坞歌舞片中的必要元素。在好莱坞歌舞片中，歌舞由起初的与剧情无关逐渐发展成现在的渲染剧情，甚至是推动剧情的发展。《马戏之王》由于主题的缘故，很多歌舞都是在马戏团表现的，并且融合了杂技的元素。马戏杂技的加入大大增强了影片中歌舞表演的特色，也提升了舞蹈技巧，在贴合主题的同时酝酿着创新。

（二）巧妙的声画关系运用

声音和画面的配合成为帮助观影者理解艺术表现所传达的内容的重要手段，该影片多处在声音和画面的配合上大做文章，而且每一处都运用得十分得当贴切。以剧中的《The Other Side》为例。这首歌的歌词内容完全以Barnum 想拉Phillip 入伙时双方展开的对话为依据，在一个酒馆表演，表演者除了他二人之外还有一个酒保，酒馆中所有可以使用的道具几乎都应用到舞蹈之中，杯子敲打桌面发出的声音，皮鞋与地板接触的声音，手掌击打的声音，都成为歌唱伴奏的元素。两个人的对话之中辅以一些舞蹈动作，比如旋转、跳跃，凸显了舞蹈的主题。但舞蹈动作是从两个人的对话中衍生出来的，动作流畅自然，既有独特的舞蹈线条也有整齐划一的场面，随着时空转换的镜头切换，舞蹈场景转换到马戏团表演的后台，但舞蹈延续了之前的风格，依旧加入其他声音帮助伴奏，比如火把挥舞的声音、上楼梯的脚步声、女人的大笑声，画面十分融洽，舞蹈动作与两人的演唱相得益彰。虽说这种声画关系的运用不是首创，但却十分自如，音乐与舞蹈的关系十分密切，在各方面都达到了美妙的均衡。

（三）灵活的叙事手法

在好莱坞歌舞片中，故事情节的叙述同样是很重要的部分。随着歌舞片的发展，用歌舞交代情节的方法已经逐渐成熟，特别是在当下，歌舞的叙事功能大大增强了。该剧中的《A Million Dreams》也延续了好莱坞唯美童话般的模式，Barnum 与妻子在天台双人舞的画面中，传统的声画关系得到了发展，声音和画面，即歌声和晾晒的床单产生了互动。该首音乐较传统好莱坞歌舞片中的音乐显得中规中矩，但是在应用上却显得不一般。这首歌在影片中发挥了交代故事背景的作用，虽说是短短的一首歌，但是却诉说了主人公Barnum 和妻子从儿时相识到分离，再到成年后相守以及育有两个女儿的故事，时空转换的拍摄手法在这首歌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快速的镜头切换用于交代故事内容。这首歌很大的亮点在于，用一段故事情节连接乐曲，接着重演了乐曲的副歌部分，演唱者变成了他们的两个女儿，Barnum 演唱的最后一句“A million dreams for the world we’re gonna make”可以说是拉开了故事正式开始的序幕，正如歌曲的主题“梦想”，为Barnum 在经历了失业之后打造最火热的马戏团作出铺垫。类似这种叙事手法在其他歌曲中也有体现，歌舞和情节已经融为一体，十分自然。

四、结语

近年来，好莱坞大片和一些商业电影迅速发展，这对好莱坞歌舞片来说既是挑战也是机遇。《马戏之王》作为好莱坞歌舞片中的一颗小小明星，虽然力量薄弱，但依旧为好莱坞歌舞片行业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在故事的结尾，被烧毁的马戏团重新搭建，影片开头的音乐再次响起，一场别开生面的大秀再次舞动，一场人性的狂欢取得了象征性的胜利。《马戏之王》的奋力突破和多角度的创新融合，彰显了好莱坞歌舞片依旧留存的活力，在推动好莱坞歌舞片多元发展的道路上发挥了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