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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派话剧的地缘文化诠释
——以学院版话剧《白鹿原》为例

2021-11-12

剧影月报 2021年2期
关键词:母题白鹿原话剧

以往对于中国话剧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时间范畴和个案分析上,在话剧的空间范畴上,既缺少对海派戏剧、陕派话剧以及西南话剧等诸多带有强烈文化特质的戏剧的专门研究,更缺乏地缘文化上的深入分析。当前话剧研究中这种空间维度的缺失,不仅直接导致了对于各地区话剧发展的整体认知和把握的不足,也使大众对我国地缘话剧的空间认知处于空白状态。

“所谓‘地缘文化’,‘是指同一空间区域内的社会群体因受其所处的地理环境影响而形成的具有共同内容和特殊特征的文化系统。这种文化系统包含了历史、语言、信仰、道德、风俗、艺术、民族精神面貌、心理状态、思维方式、价值取向等方面。而这种文化系统的共同内容和特殊特征又是以自然地理环境为依托,受人文地理环境的影响。”通过地缘文化的研究方法诠释中国话剧,一方面可以为话剧研究提供新的方法指导,另一方面可以弥补中国话剧研究在空间维度的缺失,为当前话剧研究提供可参考的理论视域。本文拟在地缘文化研究视野的基础上,以学院版话剧《白鹿原》为依撑,创新性地探讨陕派话剧中的地缘文化诠释,探索以地缘文化进行话剧研究的可能性和价值。

一、关中方言的运用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乡音无疑是一种天生的富有亲切性和地方性的语言符号。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够一下子让人识别出人物的地域特点,那一定是方言,由于方言独具一格的标识性和天然性,使得方言成为陕派话剧中不可缺少的重要元素之一。学院版话剧《白鹿原》采用了大量的陕西关中方言,浓郁地道的方言一出,瞬间便把观众带到了粗犷厚重的关中平原上,同时伴之以嘹亮高亢、原汁原味的华阴老腔,让观众深深沉浸于陕西关中特有的地域文化之中,随着舞台上人物忙碌的生生死死,切实感受着这部饱含着乡愁意味的史诗般的话剧独有的味道。

陕西关中地区位于黄河中游,气候温和,物产丰富,富有“八百里秦川”的盛名,是华夏文明的重要发祥地。这里疆域辽阔,由于天然的地理环境影响,当地人民形成了以农业劳动文明为主的生产生活方式,厚重的黄土地也给予了勤劳的人民丰富的物产资源,这种长久以来的农耕文明在潜移默化之中形成了陕西关中人民勤劳能干、粗犷淳朴、务实厚重的性格和品质。在这样的民族特征下所孕育出的语言也天然富含着粗粝而又淳朴的意蕴。学院版话剧《白鹿原》中,演员们操着地道的方言,用充满着泥土气息又极富语言张力的关中方言,串起了白鹿原上围绕着白、鹿两家所展开的苍茫而悲情的故事。当“大”“烧包”“拾掇”“骚情”……这些粗粝、带着些许土腥味儿又富于生命力的俚语方言一出,陈忠实笔下那一个个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便在舞台上活了起来,剧作瞬间充满了浓郁的乡土气息和饱满的生命张力。

二、地缘文化景观的展现

以地缘文化视域关照中国话剧,会发现地缘风格鲜明的话剧艺术与其所反映的区域特质、历史风俗以及地域文化等方面之间的契合,是此类话剧艺术创作的基础根基。白鹿原位于陕西关中平原,海拔700米左右,历代生活在原上的人民以旱作为主,结合白鹿原的农业条件、地形地貌和人文风俗等地缘文化特征,学院版话剧《白鹿原》对小说《白鹿原》的解读,充分发挥了景观符号的最大作用,选择大批与此相适应的景观符号(包括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以再现古朴苍凉的白鹿原以及白鹿原上那些生生不息的生灵们。

原、窑洞、碾子等元素共同勾勒着白鹿原的轮廓;牌坊,见证着在那个你方唱罢我登场混乱失序的年代里的风云变幻,却始终屹立不倒,忠于土地;祠堂,作为传统儒家文化、氏族文化以及传统道德观念的凝聚之地,是白嘉轩等老一辈白鹿子民们共同守护的信仰之地,也是白鹿原上权力和地位的象征,然而在新的思想、新的力量、新的世界到来之际,祠堂却成了首当其冲的枪靶,在时代风云变幻的时代潮流中分崩离析。所谓“体物而得神,立象以尽意”,原、窑洞、牌坊等景观符号的运用,不仅是对《白鹿原》的舞台再现的需要,更重要的是对陕西关中地区地缘文化的集中凝练和诠释。当《白鹿原》被搬上舞台,观众会立马被这些曾经辉煌而今又失落的地缘景观符号带到那个纷乱喧哗的原上。

三、演员的“身体流动”

“身体流动”是对地缘话剧演员的整体概括,包括演员自身跨越时间和空间维度与所呈现角色间的身体与心理上的流动变化。话剧演员在完成角色塑造过程中所带来的身体流动是地缘话剧叙事的基础,也是整部剧作的核心枢纽。在地缘风格鲜明的话剧艺术作品中,需要演员在创作过程中始终保持与角色间的亲密互文性,以将角色所富含的语言、情感、习惯、风俗等地缘文化元素融进演员自身,富于角色鲜活的骨血与生命力。

表演之所以能够成为一门独立的艺术,是因为演员在表演的过程中并非仅仅是表演技巧的呈现,而在于表演背后所蕴涵的社会的变迁、时代的情绪始终能够通过演员身体中流动的动势,准确无误地彰显在角色上。学院版话剧《白鹿原》中的人物谱系,大体可以划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以白嘉轩、鹿三等为代表的在白鹿原上生养,具有着浓厚的传统社会仁义道德思想教化的守旧思想的阵营,显然,大部分白鹿原上的生灵都属于这个族群,他们在白鹿原上生,在白鹿原上死,守着白鹿原上的一方土地,依照着祖先流传下来的古老的生存法则、道德礼仪默然生长;另一部分则以百灵、陆兆海等为代表,他们属于白鹿原上的“新人”,受过新式教育,深怀着打破封建思想禁锢和压迫的思想,通过进学堂、参加革命等各种方式极力追求自由,他们代表着白鹿原的未来,是白鹿原生生不息的希望所在。演员在塑造白鹿原上这些粗粝淳朴富于性格的形象时,始终和角色身上的地缘文化元素保持着高度的一致,通过身体的流动从多种角度和侧面塑造真实可信、天然淳朴的白鹿生民:白嘉轩的仁义厚重、鹿子霖的奸邪悲哀、田小娥的凄苦无奈、鹿三的忠厚老实等都被多维地呈现在了话剧舞台之上。所以说,通过演员的身体流动既实现了文字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有机融合,也成为了地缘话剧呈现中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环。

四、地缘文化母题的彰显

我们经常会发现很多艺术作品虽在故事呈现、人物塑造、时间背景等方面各不相同,但其呈现的主题多是相同或是相通的,比如“家”“国”“情”等,而这些相同或相通的主题便是这些剧作共同追寻的母题,最终所呈现出来的作品差异性则源自于对同一母题的二次创造和发散性思考。在学院版话剧《白鹿原》中,剧作主创借助话剧舞台呈现,用舞台语言、演员表演、叙事手法等着力探索其所欲呈现的地缘文化母题。

学院版话剧《白鹿原》改编自陈忠实先生的同名小说,故事发生在上世纪20年代陕西关中平原上一个叫白鹿原的地方,以族长白嘉轩为核心,讲述数十年间发生在白、鹿两大家族间的恩怨情仇。在此之上,剧中浓墨重彩描述的是在压抑沉重的宗法制度下,一心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的女性角色——田小娥。然而,在宗法制度森严的白鹿原上,一身红衣、自我意识觉醒、追寻自由和幸福的田小娥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自她出现在原上的那一刻就被视为异类。在黑娃被迫逃离之后,这个一心只想过好自己生活的女人一步步成为了男人们泄欲、报仇的工具,最终惨死在自己的公公鹿三手中。在那样一个时代,一个女人,只是想好好生活过自己的日子,却成了奢望,这是田小娥的悲剧,更是整个民族、整个时代的悲剧。而对于田小娥的塑造和描绘,则是剧作对于女性母题的深切探讨。此外,剧作中对于“耕读传家”“仁义白鹿村”浓墨重彩的彰显更是对“家”“文化”“民族”等母题的彰显。因此,在地缘文化鲜明的剧作中天然蕴含着深厚的地缘母题,通过母题的探讨,真实地还原在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生灵们所面对的经历的人生百态。

地缘文化概念提出已久,在电影、绘画等艺术领域均有了一定的发展,然而在话剧领域而言依旧是暂新的领域,对于当代话剧研究而言,理应借助学科之间的交叉属性,进一步拓宽话剧研究的边界,不断丰富和扩展话剧研究方法,或许能够发现更为喜人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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