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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苏的四种颜色

2021-11-12王慧俊

海燕 2021年5期
关键词:白杨树大峡谷胡杨

文 王慧俊

葱心绿

飞机在库车机场降落后,我们便乘车向阿克苏市沙雅县政府所在地行驰。沙雅的公路边和田埂旁,一排排一片片的白杨树,葱心绿,十几米高,粗的赛水桶,细的如碗口。虽然不依山傍水,但棵棵都水灵灵的。

真很奇怪,这葱心绿的颜色肯定与大西北的气候有关。新疆在远离海洋和高山环抱的影响下,具有典型的干旱气候。常年降水稀少,相对温度低,日照时间长,温差大,且风沙不断。可在这样的环境下,白杨树为什么那么水灵可爱?司机小哥说,白杨树是不太讲究生存条件的,大路边,田埂旁,哪里有黄土,哪里就是它生存的地方。它不追求雨水,不贪恋阳光,哪怕在坚硬的土地上,只要给它一点水分,一截枝条就会生根、抽芽,就能把黄土地装点,撑起一片绿色。

看到白杨,倍感亲切。记得37岁那年春天,一位熟悉的果园师傅送给我一棵白杨。他说这东西很水灵,长势旺盛,栽上就活。我亲切地抚摸着,如获至宝地拿回家,挖个坑,浇上水,种植在院外的西北角。我的用意是,这是来自大西北新疆的树种,要好好珍惜。正巧,那年我的一篇文学作品在新疆一家刊物上发表,这棵树很有纪念意义。春天一到,我几乎每天早晨都走到白杨树跟前,观察它有什么变化,是否适合这里的水土。不几天的时间,白杨树旁枝上绿绿的芽苞吐叶了。一周还不到,每根枝丫上长满了绿叶,密密麻麻,一层一层,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很是好看。“五一”刚过,阳光洒在翠绿明亮的叶子上非常好看,邻居们纷纷前来观赏。

后来,我又买了十几棵白杨树、苹果树、桃树和那棵白杨树栽植在一起,绿地,小溪,树木,鲜花,构成了一幅美的图画。我想,我是一名园丁,要不断释放正能量,为祖国山川添秀色;我是一滴春雨,润育桃李,神州大地尽芳菲。我立志培养孩子们登高望远,不惧险阻,不懈追求,让这片白杨林成为读书的乐园,桃李芬芳的氧吧。

白杨不需要人去施肥,也不需要像娇嫩的草坪那样去浇灌,不惧寒冷和酷暑,不需修枝打杈,只要环境宽松,让它充分吸收空气,就会挺拔生长。

沙雅的白杨树和我家的那片一样,枝繁叶茂,生机盎然。宽厚的叶子青翠欲滴,笑望着蓝天。叶子背面呈浅灰色,正面是葱心绿色,光亮亮的,像刚被雨水洗过一样新鲜,用茂密的枝叶遮挡着暴烈阳光的照射,遮挡着风沙雨雪的侵袭。

我不由自主地背诵起茅盾先生在《白杨礼赞》中对白杨的赞美:“是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然而实在是不平凡的一种树……但是它伟岸、正直、朴质、严肃。”

蜜桔黄

沙雅有一个多数人所不知的世界之最——世界占地面积最大的胡杨林。汽车穿过塔里木乡的村落,绕过果园和棉田,便进入到没有大门,没有栅栏,没有人造景观的月亮湾公园。

沙雅县有两个胡杨林公园,一个是月亮湾胡杨林,一个是沙雁州胡扬林。月亮湾公园有湖泊和大片的胡杨。向导告诉我们说,胡杨是随青藏高原隆起而出现的古老树种,在6000多万年前就开始在地球上生存。月亮湾胡杨林,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地质环境,据说全世界90%的胡杨在中国,中国90%的胡杨在塔里木河流域。而沙雅县境内就拥有世界上面积最大、保存最完好的原生态胡杨林470多万亩。

在塔里木河沿岸两边的沙丘上,或是湖泊中的小岛上,伫立着一片片枝繁叶茂的胡杨。在我看来,这是个多姿多彩的露天艺术展厅,湖水里的胡杨,水滋润着树,树倒映于水,水天一色中,各种水鸟成群结队,像是参加技能比赛,一会儿钻到水下,一会儿浮上水面,一会儿又结伴展翅高飞。鸟儿在沙丘中嬉戏鸣叫,白云在天空中肆意游动。大自然这位画师精湛的艺术,独到的构思,让我想到了新疆各民族文化,是在中华文化怀抱中孕育发展的,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离不开谁的多元一体的格局。

一棵棵高矮不一的胡杨,形状千奇百态。有的弓腰驼背,像是长途跋涉的行者;有的像是多年盼儿归来,翘望等待的一位老人;有的像久日不见的情侣,紧紧拥抱着、亲吻着;还有的像一个志同道合的团队,手拉着手,迎着肆虐的风沙,为改变生态环境在呐喊……

定是被风沙多年侵蚀的缘故吧,胡杨皲裂的树皮,苍老的面孔,一副辛劳悲伤的样子。在绵延的荒漠上,干燥的空气里,看不见一棵水灵灵的绿草。和胡杨作伴的,除了飞鸟,就是一堆堆沙丘上的红柳和骆驼刺了。胡杨默默无闻地站在那保护着它们,不管酷热炙烤,还是北风呼啸,都无怨无悔,日复一日地饱受着折磨。

胡杨叶子金黄黄的,跟蜜桔颜色一样,偶尔还有几片红红的和深绿的冒出,层林尽染,多姿多彩。为了让身子结实的胡杨,多多留给人们快乐和美好,叶片和叶片之间,紧紧地相拥,情结着情,心连着心。从春到秋,任凭风雨抽打威胁,它们抒天地豪情,尽情摇曳。可能只有蓝天和白云知道,它们是如何眷恋着生养它们的热土。它们引以为傲的是,无数只鸟儿落在枝头鸣叫过,无数次风雨亲吻过。它们走过春夏秋冬,无数游人的眼睛专注过。因此,它们说不尽的欢喜和自豪,当叶片掉落在地上时,没有忧愁和伤感,笑望着阳光,平平坦坦躺在那儿,不卷曲,不变色。

蜜桔黄,秋日世界里最美的一抹色彩。

山风不紧不慢地吹来,胡杨金黄黄的落叶纷纷扬扬地落下,寻找着自己的归宿,用身体的温暖,覆盖着沙地和蒿草。叶子是那样丰满,那样光滑,拾起一片往脸上一贴,热乎乎麻沙沙的,像有人用手在轻轻抚摸你。

无边无际的沙丘里没有路,走过一坡一岭都能看见胡杨的身影。在这个寂静的原野上,胡杨以主人最高规格的礼节迎接着我们,飘飘洒洒落下的叶片友好地拍打着肩膀,在嬉笑和碰撞中,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似乎是在鼓掌欢迎。

雪花白

我第一次在塔里木乡见到百亩以上大面积的棉田,从这头到那头白花花的耀眼,像雪一样铺在地上。

棉田呈现着一片深紫的颜色。一棵棵深紫色的棉枝虽矮,但长得粗壮。亭亭玉立的棉桃像个馒头,一棵棉枝上结着好几个晃来晃去。

棉桃儿咧着嘴儿,像橘子一样一瓣一瓣的,每瓣都吐出一团柔软雪白的棉絮,风吹一抖一抖的,像在跳着芭蕾舞。

棉花是喜光的作物,适宜在较充足的光照条件下生长。棉花光补偿点和光饱和点较高,土壤、水分、养分、温度、空气、盐碱含量、质地等均对棉花生长有很大的影响。

棉花是沙雅重要的经济作物之一,在国民经济发展中占有重要地位,是纺织工业重要的生产原料。棉花全身都是宝,给我最直接的体会是,给人温暖,无论是做衣服和被褥,能把温暖送到千家万户。望着大片大片的棉田,我有点急不可待,忙下了车,走进一块田地。采摘棉花的两个年轻的维吾尔族姑娘看见我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们忙做着要帮她们采摘棉花的手势,她俩笑得跟棉桃那样美。

维吾尔族姑娘头上围着彩巾,一双大眼睛不停地闪动着,真具有多种民族大融合后的美感。她俩胸前挂着一个白布袋子,把摘下来的一团团棉花快速地装进袋子里。看人家采摘棉花很是羡慕,那双舞动的手快捷、利落、连续和熟练展现着一种民族美。我学着她俩的样子,五个手指张开,然后伸进棉桃里,紧紧地收缩后轻轻往高一抽,棉絮便整团整团地出来了。那感觉太舒服了,软软的,柔柔的,像是抓住了一朵飞跑的云,高兴的要跳起来欢呼。

两个维吾尔族姑娘说,这里夏天雨水稀少,蒸发快,但棉花收成还有保证,一亩地最少产七八百斤,价值四五千元。她们每家都有上百亩棉田,除此之外,还有苹果园、枣园和葡萄园。摆脱贫困,圆梦小康,感恩党的好政策,是特色的社会主义富裕了阿克苏人。

经她俩一说,我为大西北的繁荣昌盛而高兴,为阿克苏人民的富裕而骄傲。说实在的,我走过祖国很多地方,见过很多花朵,有的洁白高雅,有的芳香灿烂,但我觉得阿克苏的棉花比我看过的什么花儿都好看,洁白的一团,如堆积的雪,如翻滚的云。虽然叫棉花,但的确不是花,叫它庄稼,五谷中没有;叫它花儿,万花丛中没有,但它实实在在比所有的花朵都更温暖,更深情,更珍贵。因此人们赞美曰:“小树长桃多又大,桃儿裂了开白花,结的籽儿能榨油,采下花儿能纺纱。”

山岩红

对于阿克苏温宿托木尔大峡谷的向往,已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脚步和目光里。

温宿托木尔大峡谷是天山南北规模最大、美学价值最高的红层峡谷,被誉为“峡谷之王”,是中国西部最美的集丹霞、雅丹、次雅丹地质奇景和中国最大的岩盐喀斯特地质的胜景。著名地质学家任舫博士评价说:“红层和丹霞地貌,其实就是地质层结构发生变化的见证,是历史,是伤痕,是痛苦,也是大自然的必然过程!”

大峡谷东西长约25公里,南北宽约20公里,由3条呈“川”字型的主谷和12条支谷、上百条小支谷组成。进入峡谷的山坳,我们看见两棵上千年的胡杨。两棵树距离不到50米,一棵已经死了,但还挺立着,身上挂有一木牌,上面写着:哥哥站着等你三千年;另一棵一定代表着妹妹,仍枝繁叶茂地生长着,据说已有1200多年历史。哥哥和妹妹的忠贞之爱,天地作证:爱你、恋你、等你是纯真的、高尚的、无私的。

温宿托木尔大峡谷是2600万年前内陆湖泊沉积的地层,由距今一亿多年前的中生代的白垩纪,经过亿万年的洪水、雨水冲刷和劲风吹蚀共同作用而形成的。在鬼斧神工般的大峡谷中行走,如醉如痴。一会儿看到天如一条线,一会儿看到一朵云就在你的头上飘动,一会儿看到人类的朋友“北山羊”在山巅上跑来跳去。从大峡谷山脚下的“生命之源”爬上山顶,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在鼓舞,当然这力量让你看到擎天石柱,看到坚固城堡的惊心动魄之态,便觉得一个人是多么渺小。虽然山谷没有绿色的树木可乘凉,没有潺潺流淌的泉水可饮用,但这火红的世界,惊险神秘,让你热血奔涌,眼花缭乱。

站在大峡谷的最高处,远眺托木尔峰,灿烂的阳光,闪烁着迷人的色彩。雪峰前是红色山岩的雄伟屏障,红白分明,如火如冰。峡谷一座座城墙和烽燧遗址,让我想到在远古尚无人类的时代,这里肯定发生过多次地壳变迁,无数场巨大、雄壮、惨烈的运动,留下了今天的惟妙惟肖的景观,留给了人类无限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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