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娟

黄河壶口瀑布

水在此处已经化茧成蝶

长出蝴蝶的翅膀

从地上飞到了天上

有那么几秒的晕眩落入

逼仄处的漩涡中

我看见了母亲

突兀的岩石

是她心里一道的硬伤

正分开瀑布，分开所有人的欢呼

都向下跌落。她庞大的心脏

包容了世间一切的

错过

过去的澎湃都舒缓平稳下来

母亲，从心里放出的蝴蝶、花朵

在天上种植上白云

你十年前就在天上

此刻，又在地上

无论当年的疼痛多么醒目

涠洲岛的月亮湾

鱼，从深海

托出它的姓氏

水的岔路口。一弯新月

挣脱工业革命的捆绑

迈过炽热的火山

被天空的蓝，接引

人心被岛屿校正

青草、树木、花朵、白云

灵魂放养于海面

粼粼波光，是奔跑的磨刀石

锋利的光线，以海为界

把过往的繁杂，从凡尘处斩断

涠洲岛献出了

火苗与骨头

时光，也在此处被掰弯

升钟湖

繁花在高枝采集光芒

一只青梅，拨开绿叶，将枝头

伸向水岸之外

一汪清波像一列动车穿过嘉陵江

在将军亭半掩的门扉上，思念大海

美人卧在意象中

山海盟誓，已相忘于烟雨江湖

我的升钟湖

你每天摆好明镜，我却懒于梳妆

离愁绵长，倚栏远眺

两岸芳草啊

从脚下疯长到山外

南塘误

终归被光怪陆离的切片划伤

幸好爱过了，星星点灯，轻轻咬住你

点燃的身体

骨头上蚂蚁，似羊群

放养在山坡上，被肥美的青草诱惑着

向祖关山放牧而去

袁燮安在？名仕诗酒

在中央楼，南墙递过来的虚影

偏于安静

南塘小馆，聚集“南门三市”

船舶争集，人民杂遝

一如江东。已不再是

一盘盐水花生

溅湿的草帘子，让荒凉的缺口翻译

裸露出来的旧城

腮红有误。散秋风里

鱼骨型的街巷，在手风琴上发芽

开一朵小花

巫山石

青苔改变石头的容颜

苍鹰雕刻一方天空之旷远

我适应了这人间湿滑

泥石流一瞬间发生，石头飞跑、翻滚

如此壮烈。石头下那声叹

流水割伤的光阴，伤口是鲜活的

像钝刀割开的果肉

夕阳滑进去时，吐出了血和远山

谁家的红唇在品一粒梅子

吐出果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