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辞

关灯之后，房间没有陷入黑暗

想把窗帘收拢到墙角

它坏掉的螺丝卡在原地一动不动

街灯如此晃眼，狭窄的

不着一缕的光芒从窗户穿进来

先是小而方的

再到模糊的棱角占据整个卧室

亮堂，但不透明。秋雨的水雾繁重

有种茫茫的疏远

我所理解的光的意义不在此刻

不是泥泞扑面、举目无依的

但我要怎么形容？它应该

澄澈。这意味着我们的困倦、希望

可以毫无障碍地通过

也意味着它在沉疴难绝的现在

绝对不会出现

我背过身子，要艰难睡去了

蒸汽似的光幕之后，车辆穿越

湿润的地皮，窸窣的声音到来又立马

消失，像被一只猫温柔地舔干净

秋池

那晚，新生结束入学，我感觉一大群人

离我而去。天黑下来，荷花池更遥远了

看不见花瓣之间撞钟那样静谧的摇晃

如果我真的看不见了，我情愿它们能够

再多摇晃一会儿，能听到风声倏忽更好

那些易逝的，都是闪电。那些新到来的

都是天空的关怀。霎时间有不少生面孔

从我身边走过，他们吹着口哨，到远处

开始放声唱歌。这一代与那一代的嗓音

已经完全不同，我径直走，面前再也

没有比我更年轻的人，我就这样鲁莽而

欣然地擦拭着黑暗中时间的沉疴

病中

感冒，我面对阳台，双耳像被蒙了一层膜

麻雀在眼前飞来飞去，它们漂亮的流线型

像一滴水的倒影。我保证是你从未遇见过

的景致，我也是第一次获得它，在这之前

我保持着足够久的病痛，吃掉足够多的药

铅重的脑袋和还没完全发作的感康片

带血的牙龈和消炎颗粒。谁也不知道这些

其实是我的储备，为了这滴水，那无尽的

一滴水身后的岸。我鼓足力量吐出一口气

生活不过给了我几次钝刀子那样轻松的

打击。即便我认为它确实不应该这么

降罪于我，但我荒僻的身子也能承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