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艳春 田玉霞

摘  要：风格是作家和艺术家的艺术特色，也是作家和艺术家成熟的标志，具有多样性、模糊性和独特性的特点。一篇译作成功与否取决于能否再现原作风格。本文以风格标记理论为指导，以张白桦《初秋》英译本为研究对象，从形式标记和非形式标记两个维度探究译文对原文的风格还原和再现。

关键词：风格再现;形式标记;非形式标记;思想内涵

中图分类号：H315.9;I0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9052（2021）11-00-02

中西译论中对翻译风格的论述不胜枚举。通过梳理可以看出：一是对于风格翻译自古以来存在争论，“可译论”“不可译论”及“顺其自然”并存，西方译论界争辩比中国激烈;二是近现代大多数中外译论家认为风格是“可译的”，并且论述更加全面成熟;三是中国译论界对风格翻译关注较早，对“风格可译”达成共识，且论述科学。

一、风格标记理论

近代标记理论是由布拉格学派于20世纪30年代提出的，语言学家Geoffrey Leech将其运用到文体论，在《小说文体论：英语小说的语言学入门》一书中提出风格标记理论，提倡用风格标记来衡量甚至量化风格。20世纪90年代，风格标记理论引入中国后，由著名翻译理论家刘宓庆对其加以发展，将其分为形式标记和非形式标记两大类，并提出获得译文风格对原文风格“适应性”的方法，在风格翻译的科学性上迈出了重要一步。

刘宓庆图示讲解了风格分析的过程。根据论述，风格的符号体系系统分为形式标记和非形式标记。形式标记是对稳定结构的分析，属于基础层次分析，包括六类属性标记，即音系标记、语域标记、句法形式、词语标记、章法标记和修辞标记;非形式标记是对非稳定结构的分析[1]，其中“表现法”的标记属于中间层次分析，作品内在素质分析和接受者的视野融合属于最高层次分析。因此，风格是可以认识的，风格标记理论是风格分析的有效手段和具体可行的操作指南。

二、风格标记理论下的张白桦译作《初秋》汉译风格解析

《初秋》作者是美国作家兰斯顿修斯，被誉为“黑人民族的桂冠诗人”。小说描述的是初秋时节，阔别多年的普通男女意外相遇、爱情永逝的故事。文章短小犀利，措辞简练流畅，用词双关，象征意义丰富，蕴意深刻。资深文学翻译家张白桦，出版编著、译作品近36部，累计近1 200万字，拥有海内外广泛的读者。

本文以风格标记理论为依据，以张白桦《初秋》英译本为研究对象，从形式标记和非形式标记两个视角探讨译文对原文的“适应性”，并在实例解析中探究原文风格在译本中的再现。

（一）从音系标记、词语标记、修辞标记的形式标记来“适应”原作

一是从音系标记上看，原文中的walking and talking 译为简短的并列词语“同行和共话”，英文中的“ing”尾韵采用汉语韵母“ong”对仗，译为“同”“共”。又如原文中的“The lights on the avenue blurred，twinkled，blurred.”译为“街道上灯光模模糊糊，闪闪烁烁”。叠词的使用使得音韵和谐，增加了语趣和文采，体现出女主人公玛丽爱情的凄凄惨惨、若有若无和百转千回，引起读者心理的共鸣。二是从词语标记上看，文章中一词多义现象较多，如come，have，lost等。以come为例，该词语在文中出现四次，译者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现象，根据不用的语境分别译为“发生”“来”“蹙了蹙”和“过来”等，忠实原文，体现出原文用词简练的特点。三是从修辞标记上看，原文中多种修辞手段综合运用，译者综合运用翻译技巧和娴熟的语言驾驭能力，还原原文风格特点。

1.反复

文中两次出现“People they didn’t know.”（都是陌生人）反复手法的使用，既有人与人之间都是陌生人的哲学含义，同时也在暗示比尔和玛丽早已是熟悉的“陌生人”。译文简洁流畅，符合原作用词简练、意蕴象征的特点。

2.拟人、矛盾修辞法

文中的misty brilliance和 in the blue air分别采用了矛盾修辞法和拟人修辞法。文中的blue既有蓝色的意思，同时也有“忧伤的”含义。blue修饰air，传达出空气中弥漫着忧伤的情绪，因此才会出现“misty brilliance”。其中的misty 与brilliance在词义上“矛盾”，译者将其译为“一串模糊的光”，更加深层次地传达出玛丽的泪眼婆娑，造成视线上的模糊。

3.双关、借代

文中的人名和地名、时间都具有双关含义。比如男女主人公名字Bill Walker和Mary。Bill既可以是“比尔”，也可以是“账单”，意指“欠了女人感情债的账单”。

更具讽刺意义的是男主人公姓氏Walker，本意是“过客”，译者采用音译的方法，译为“沃克”，符合汉语读者的语言习惯。Mary是“玛丽”，这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暗示她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女子，没有吸引比尔的地方。地名Washington Square（华盛顿广场）暗示着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两人的偶遇。时间状语yesterday（昨天）表明爱情逝去，成为往事，与“初秋”的悲凉相呼应。

4.渐升法、渐将法

原文：I am a lawyer，nice firm，way downtown.

譯文：我现在是律师，一家不错的公司，在市中心。

原文：Then she remembered she had forgotten to give him her address—or to ask him for his—or to tell him that her youngest boy was named Bill，too[2].

译文：接着，她想起来，她忘了给比尔地址—忘了要他的地址—忘了告诉他自己最小的儿子也叫比尔[3]。

可以看出，第一句采用了渐升法，第二句采用了渐将法。译者采用了直译的翻译方法，忠实地再现原文意思，同时还刻画出比尔和玛丽细腻的人物心理活动。第二个例句译者反复翻译了“忘了”这一词语，符合汉语的表述习惯和重复特点，烘托了玛丽的“永失我爱”的凄凉氛围。

综上所述，译文如实地体现了和谐的音韵、简洁含蓄的用词和生动形象的修辞手法，真实地表达了原作深藏的“神思”。文中双关、矛盾修辞法、渐升法等多种修辞手段的使用，加强了语言效果。简而言之，译文适应了原文的风格，译作文字简洁，感情细腻，贴合微型小说的体裁特征。

（二）从表现法和作品内在素质分析等非形式标记还原思想内涵

第一，“象征性潜隐叙事法”的表现手法移情烘托气氛。人物对话的“错位交流”、人物语言的“答非所问”，体现出简洁、细腻的语言风格。刘宓庆认为译文要“返其真”，应适应原文文体风貌。在表现手法上，小说采用了象征性潜隐叙事法，时空转换的景色描写让读者更多地去体味人物内心世界的波澜起伏，给读者留下了更多的联想自由度。笔法细腻、口语化的内容深入刻画了人物形象和特点，悲凉的环境烘托出人物内心的“冰凉”世界。语言的表层结构描写的是景色，深层语义象征着“爱情逝去”“熟悉的陌生人”，形成明暗交叉。叙事的时间方式和空间方式“穿越”“颠倒”，暗示女主人公玛丽的内心是“凄惨”和“隐晦”。品读译文，不由感叹译者丰富的情感，准确地把握住小说的基调，进入人物的内心，才能拿捏好译文的用词和情感释放。

第二，文中大量使用描述的限定词和形容词，体现出性别视角语言的特点，移情烘托渲染气氛，唯美、生动展现人物内心世界。文中一些词语的描述如“something not very important”（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impulsively”（冲动之下） ，“for the first time in years”（阔别多年的第一次），“unconsciously”（下意识地），“smiling politely”（礼貌地微笑着），“Always wondered…”（一直想着……），“cold”（冷），“desperately”（拼命地），“afraid it would be impossible to utter a word.”（害怕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等。与之相反，男主人公的含糊其辞用词如“You and your husband must have dinner with my family some night. Any night.[3]”（你和你丈夫改天也一定要过来和我的家人共进晚餐，哪天晚上都行。）也同样效果明显。以上例子可以看出译者采用了归化式直译的翻译技巧，真實地还原原作中女主人公玛丽的情感变化，与文章悲沉的基调吻合。

三、结语

张白桦在其专著《翻译基础指津》里写到，风格是用来衡量一篇译文成功与否的重要元素，没有风格的传递，我们就无法做到忠实原创作品。通过对《初秋》译文的品鉴，可以看出翻译家张白桦鲜明独特的翻译风格。在忠实原文的基础上，她的译文风格简洁、唯美、细腻。正因为张白桦译作的精巧凝练、格调高远、品味不俗，受到海内外读者群的喜爱。

参考文献：

[1]廖莉.从风格标记理论看《子夜》语言风格的传译[D].湘潭大学硕士论文，2013.

[2]Langston Hughes，胡明桥.Early Autumn赏析[J].新高考：高二语数外，2011（9）：57-58.

[3]王国平.张白桦微型小说翻译技巧探究[D].内蒙古大学硕士论文，2016.

（责任编辑：张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