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鹏 管筱璞

累计清理负面有害信息15万余条，处置违规账号4000余个，关闭问题群组1300余个，解散不良话题814个，拦截下架涉嫌集资引流的小程序39款，专项排查整治网络综艺节目……2021年8月，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办公室、国家广播电视总局等相关主管部门整治不良粉丝文化工作的阶段性成效公布，引发社会广泛关注。

近期，“吴亦凡事件”暴露出的“饭圈”乱象，反映出不良粉丝文化已经到了非整治不可的紧要时刻，引导“饭圈”文化健康向上发展，为广大网民特别是青少年营造一个风清气正的网络空间，需要全社会共同努力。

走火入魔的“饭圈”文化引众怒

“是不是要给吴亦凡一个机会，官宣请他做代言人，告诉大家还是要给他一个机会，坏人也需要机会，你们觉得呢？”2021年8月3日晚间，一张某品牌微信群的聊天截图引起舆论哗然。当晚，品牌方发布声明称，开除所有发表不当言论的人员。

随着流量明星吴亦凡因涉嫌强奸罪被警方刑拘，类似挑战法律底线和公序良俗的言论却在其“饭圈”频频出现：“凑钱集资，能救哥哥吗”，“可以一起去探监吗”，“哥哥粉丝多，可以‘营救”……对此，多家媒体批评他们：该清醒一下了！

“饭圈”是粉丝群体因追逐同一偶像而结成的网络社群。如果说过去粉丝投入大量时间、精力、金钱追星是个人行为，那么，现在的追星已经完成了体系化、团队化甚至职业化的转变。

近年来，随着新媒体生态的形成、多平台社交媒体和偶像经济的不断发展，催生出为偶像买衍生产品、租广告位做宣传、投票以及做慈善公益活动等多种多样的“饭圈”文化行为。

在“吴亦凡事件”之前，走火入魔的“饭圈”文化已多次挑战社会法律道德底线。今年4月底，一段倒奶视频将选秀综艺《青春有你3》推到了风口浪尖。画面里，近20人忙着向污水槽内倾倒新鲜牛奶饮品，令人痛心。其原因竟是粉丝们为了帮助选手登上人气榜单前列，获得专属曝光资源，而疯狂购买指定乳饮品，使用“果粒值”为选手应援。

這种荒诞的追星方式，背后是商家和平台的诱导。倒奶刷票的行为不仅涉嫌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反食品浪费法》，而且严重误导了正处在价值观树立时期的青少年。

“‘饭圈乱象也是综合现象，以《青春有你3》为例，既涉及粉丝无底线追星问题，也涉及平台纵容的问题，还涉及商家的不良行为问题。”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网络综合治理局局长张拥军说。

畸形“饭圈”三类生态问题亟待解决

近年来，我国偶像产业不断发展，据业内人士估算，中国偶像市场总规模预计在2022年将达到1400亿元。

在产业发展的驱动下，良莠不齐的明星不断出现，随之而来的“饭圈”也不断壮大。据《2020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显示，通过互联网进行粉丝应援，成为未成年网民一种新的网上社交与休闲娱乐活动。被调查的所有学历段中，初中生网民在网上进行粉丝应援活动的比例达到11%，高中生网民达10.3%，小学生网民也有5.6%。

然而，一些明星的打架斗殴、吸毒、代孕、强奸等违法乱纪行为，不仅造成极为恶劣的社会影响，也严重带坏了以青少年群体为主的“饭圈”。

一些“饭圈”扭曲成为充斥歪风邪气的“怪圈”：谩骂互撕、挑动对立、刷量控评，包括教唆过度消费、网络暴力等现象频频发生。

在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林升栋看来，当前“饭圈”生态问题可归为三类：

以主观喜好代替客观评价，对不符合其利益的人群进行无理性、无底线攻击。“饭圈”为了争夺流量，组织粉丝积极打榜，对不符合其利益的其他人群进行攻击、谩骂，甚至侵犯隐私、人肉搜索，严重损害他人人身权益和精神健康。

妨碍公共秩序。如“粉丝接送机致航班延误”、“粉丝机闹”等事件。据统计，2017年至2018年上半年，仅在首都国际机场3号航站楼，有记录的粉丝警情就有27起。

在产业链条的推波助澜下，粉丝突破自身能力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如今的追星行为出现了一些被引导的新方式，如与其他粉丝交流、为偶像宣传，甚至还存在买断大幅广告、赠送昂贵奢侈品等行为，助长了非理性消费。

“流量至上”畸形导向下的资本黑手

追星本无罪，年轻人有自己喜欢的明星和圈子也很正常。然而，在“流量至上”、“泛娱乐化”等不良导向下，一些资本无视社会责任感，在“饭圈”串起了“偶像—粉丝—商业平台—娱乐经纪—营销机构—广告商—厂家”各个利益集团，无所不用其极地收割大量粉丝特别是未成年粉丝的“钱袋子”。

据介绍，“饭圈”集资应援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是实物回报，比如卖专辑、周边产品，将所得利润用于支持偶像相关活动;二是不提供实物回报，但承诺把粉丝的真金白银用于选秀投票、给偶像送礼;三是说好为偶像“搞钱”，承诺提供回报却并不兑现的诈骗行为。

以今年的《青春有你3》《创造营2021》两档节目为例。早在节目尚未开始前，部分训练生的粉丝后援会就已开始筹集资金用于后续打榜、投票的花销。节目开播后不久，一名《创造营2021》训练生的粉丝6小时竟集资368万元。总决赛后，据不完全统计，4名训练生的集资总额超过1000万元，排名前11名的选手集资总额突破一亿元。

“娱乐公司和‘粉头为从中获利，不断强化粉丝保护偶像的‘使命感，诱导粉丝增加消费;部分明星对此持支持或默许态度，进一步助推了粉丝的消费意愿。未成年人心智尚未成熟，难以抵御各方诱导，容易做出非理性消费。”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副所长季为民认为，“饭圈”中动辄几千万元的应援费用，不仅远超未成年人的承受能力，且追求数额、攀比排场的应援观念会对未成年人的消费观、金钱观、价值观等产生负面影响。

整治“饭圈”乱象要靠多方协力

当前，“清朗·‘饭圈乱象整治”专项行动正在深入开展。针对“饭圈”乱象，中央网信办精准施策，督促网站平台进一步升级管理策略，通过取消诱导粉丝应援打榜的产品功能、优化榜单规则、完善粉丝群圈管理、限制未成年人非理性追星活动等方式，逐步压缩粉丝群体非理性追星空间，并通过加强网上涉明星信息规范、强化账号管理、完善黑产打击机制、探索建立粉丝引导机制等方式，为长效整治和规范粉丝文化打下坚实基础。

国家广播电视总局也通过开展网络综艺节目专项排查整治，要求严格控制偶像养成类节目，坚决抵制追星炒星、泛娱乐化等不良倾向和“流量至上”、拜金主义等畸形价值观。

随着中央网信办、国家广电总局等管理部门的深入整治，各大平台也纷纷发布整治“饭圈”乱象公告。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整治畸形“饭圈”文化要多方协力，把规矩立起来、把红线树起来、把言行规范起来，斩断毫无底线的资本黑手，遏制泛娱乐化的野蛮生长，加强行业自律，敦促演艺人士树立正确的职业观。此外，针对青少年为主的“饭圈”，要呼吁社会、家庭、学校和演艺行业共同努力，制止畸形“饭圈”行为，净化娱乐生态。

（摘自七一网 七一客户端/《中国纪检监察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