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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以冲突又起,各方胜负如何

2021-10-02丁工

军事文摘 2021年10期
关键词:哈马斯加沙巴勒斯坦

丁工

2021年8月22日,以色列国防军出动战机空袭了加沙地带哈马斯的多处军事目标,以方表示空袭是对日前加沙地带武装人员射伤以军士兵事件的回应。近日,以军先后多次对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的武器制造和储存基地进行打击,使巴以局势在历经短暂的总体缓和后有再度升级的风险。2021年5月10日起,以色列与巴勒斯坦加沙地带武装曾爆发严重冲突,持续11天的冲突导致数千名平民伤亡,将巴以紧张局势推向一个新的高点。5月21日,在埃及的斡旋下,冲突双方达成停火,但随后巴以之间的零星交火依然不断并延续至今。

此轮冲突是自2014年7月以色列对加沙地区武装实施“护刃行动”以来,巴以之间最大规模的武装交火。巴以之间在斋月前后爆发激烈冲突已经“常态化”,虽然双边摩擦不断,但基本上能够保持适度理性和克制,尽可能地避免局势失控。然而与以往相比,本次冲突双方攻势之凌厉、战况之惨烈却有些出乎外界预料,这其中所暗含的玄机和折射出的变化引发了国际社会严重关切。

巴以争端因何再起波澜

事实上,本轮巴以冲突的起因并无“新意”,但后续进程却呈现了一些有别于惯例之处。这是由于巴以面临的内外环境都已发生重大变化,再加上两国分别处于临近大选和正在组阁的关键节点,冲突两派各怀心思、各有盘算,迫使双方都需要在冲突中有所“斩获”,从而为己方赢得更多的博弈砝码,导致巴以紧张局势再次处于历史高位。

一方面,以哈马斯为首的加沙地区武装派别需要通过对以色列强硬发声,来标示存在的合法性和对巴以局势的话语权和影响力,防止出现在巴以事务上发言权被边缘化的状况。同时,哈马斯还可以通过展示对以斗争来转移内部视线、博取各方同情,为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即将举行15年来的首次大选聚拢人气选票和积攒政治资本。由于中东地区局势变化,哈马斯获得的外部“输血”有所减少,加上国际活动空间的显著萎缩,使其对巴以局势和巴内部政局的影响都趋于下降。哈马斯此时展示一贯坚定的反以立场,为因美国偏袒政策而憋屈许久的巴勒斯坦百姓出口“恶气”,摆出为民“请命”的姿态,将进一步强化其代表全体巴勒斯坦人民的形象,自然会给哈马斯在未来巴勒斯坦大选中加分,也有利于其与以色列的交锋以及与巴民族解放运动(法塔赫)的内部权力博弈中掌握主动,从而巩固和强化哈马斯在巴以问题上的发言权。另外,哈马斯对以色列显示强硬,还能够赢得伊朗和土耳其两个中东地区大国的积极支持。冲突发生后,伊土两国纷纷第一时间表态强烈谴责以色列的暴行,伊朗不但暗中加大对哈马斯的军事装备支援,并联络黎巴嫩、叙利亚的盟友趁乱袭击以色列,使其陷入两面作战的处境以策应哈马斯作战。土耳其则积极为加沙人道主义救援物资和普通日用品的禁运“解围”而努力,其外长甚至呼吁组建一支“国际保护部队”,进驻加沙地带保护巴勒斯坦平民。

以色列铁穹导弹拦截哈马斯火箭弹

另一方面,自叙利亚内战后,以色列将战略精力置于北部方向,以打击伊朗在叙利亚不断增强的军事存在为主要目标,对南边巴勒斯坦方向没有投入过多关注。并且,以色列先后部署铁穹、箭式-3、大卫弹弓和爱国者等多个反导拦截系统,建立起高、中、低搭配的多层警戒设施和综合防御体系,具备在不同高度和范围内拦截来袭攻击目标的能力,进而认为哈马斯武装火箭弹袭击的威胁已经大幅降低。再加上2014年7月“防务之刃”军事行动又给予哈马斯以重击,短期内无法恢复元气,导致以色列低估哈马斯的既战能力。从实战情况看,本次冲突中加沙地带武装向以色列发射了1000多枚火箭弹,其中90%被以色列防御系统成功拦截,但仍有为数不少的火箭弹“漏网”,造成以方至少8人死亡、100多人受伤,这让以色列意识到需要再对哈马斯进行一次深度打击。如今既然战事已开,以军索性甩开膀子大干一场。冲突一起,多名哈马斯负责网络、情报、安全和火箭工程的高级指挥官便被以色列“一锅端”了。

此外,美国拜登政府相比特朗普时期,在巴以问题、中东地区政策上显露出许多对以色列不利的征兆。拜登就任总统后,很快便与多个盟国领导人通过电话,提出美国要修复因特朗普在任时与盟国破损的关系。但拜登却迟迟不同中东盟友联系,直到上任近4周后才完成与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的首次通话,还曾批评以色列定居点政策,又扬言要重返伊朗核协议,美国新政府对巴以问题的反应冷淡,无疑令以色列既感到不满、又产生不安。因此,以色列此番对哈马斯大打出手,也有施压美国重新审视对以政策的成分。同时,倘若临选前夕任期将届满的现任总理内塔尼亚胡组阁失败,将给其竞争对手“拥有未来”党领导人拉皮德提供了问鼎总理宝座的机会。但巴以冲突的爆发,有可能使部分主张强硬路线的势力放棄同拉皮德合作,为内塔尼亚胡执政之路带来转机。

不难看出,巴以局势之所以再起波澜,不仅是历史与现实、偶然与必然等多种因素相互影响、叠加作用的产物,归根结底更是美国政府长期偏袒以色列制造的不良后果。尤其是特朗普执政时期,美国在搬迁驻以使馆至耶路撒冷,关闭巴勒斯坦解放组织驻华盛顿办事处,停止资助联合国巴勒斯坦难民救济机构以及犹太人扩建定居点等问题上,罔顾巴勒斯坦人民利益,完全站在以色列立场上,极大地激起巴方民众的愤怒情绪。正是美国“欺压”巴方的做法,让巴方感到失落甚至绝望,诱使巴方民众不满情绪在敏感场所和时点的宣泄,成为“引爆”巴以争端再起的导火索和助燃剂。

巴以局势在历经短暂的总体缓和后有再度升级的风险

相关各方得失几何

综合来看,本轮冲突呈现出哈马斯、土耳其和伊朗是得利一方,以色列、美国相对失利,埃及、俄罗斯平局的状况。

哈马斯、伊朗和土耳其是赢家。哈马斯自诞生之日就明确反对巴以缔结和平协议,主张同以色列进行顽强战斗,直至从物理上将其消灭才肯收手。因此,主战派哈马斯不仅成为以色列的“眼中钉、肉中刺”,也与主和派法塔赫形成亦敌亦友的微妙关系。短期来看,哈马斯在经历近半个多月的战斗后损失惨重,较长一段时间内都将处于以休养生息为主的战略蛰伏期。但从长远考量,作为巴勒斯坦内部两大主流政治派别,哈马斯在保卫民族权益和抗以侵略斗争中花样翻新、新招跌出,同法塔赫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的表现形成鲜明反差。再说,战火重启对于历来在巴以问题上秉持武装斗争路线的哈马斯,本就是某种意义上的胜利。因此,哈马斯适时采取以退为进、见好就收的策略,再度提升自身在巴以议题和巴勒斯坦内部权力分配上的存在感和话语权,自然属于本次冲突的获利方。

哈马斯自诞生之日就主张同以色列进行顽强战斗

伊土两国也是巴以问题的重要涉事方,此次冲突进一步强化伊土两国在巴以争端中扮演的不可或缺角色。其实,哈马斯被排斥于巴以和平进程之外正是伊朗所希望看到的,也是什叶派伊朗支持逊尼派哈马斯的深层缘由。伊朗将什叶派黎巴嫩真主党和逊尼派巴勒斯坦哈马斯打造成其在巴以问题上的“左膀右臂”,对以色列形成南北夹击之势,配合叙利亚钳制,使其难以抽身,不仅能够插手巴以和谈,甚至在一定意义上左右中东和平进程。伊朗通过对以色列强硬介入巴以冲突,是为阿以争端打入楔子借以制阿,从而使美国、以色列和沙特在同伊朗的斗法对位中落处下风。阿以双方陷入持久冲突而不能自拔,无力应对伊朗的势力扩大是对伊朗战略境遇最有利的时期。

以色列一直是土耳其打压叙利亚的一枚重要棋子,“借以制叙”向来是土耳其的基本方针。冷战时代,土耳其和以色列作为美国“哼哈二将”,建立起南北夹击叙利亚的合纵阵线,与伊朗和叙利亚连横集团形成对峙之势,两国关系一度达到“准盟友”的级别。在2002年“正义与发展”党执政后,土耳其和以色列的关系开始“遇冷”,甚至近乎兵戎相见。事实上,土耳其和以色列之间既无遗留宿怨也无深仇大恨,土耳其对以色列显示强硬,不惜以“牺牲”土以关系为代价替巴勒斯坦“出头”的主要目的,既有通过“打脸”以色列来达到报复其“幕后老板”美国的战略考量,也有顾及国內风向、争取民意选票,树立穆斯林民众“卫道士”形象的现实考虑。一方面,土以关系虽然是一组独立的主权国家之间的双边外交关系,但某种程度上土以关系是依附或者说是从属于土、美、以三边关系。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美国一直都在极力推动土以两国建立友好合作关系,无论是当年土耳其与以色列结成互帮互助、有实无名的军事盟友,还是2016年12月土以解决马尔马拉号救援船事件的羁绊后重新恢复外交关系,其间一系列的调度和运作无不饱含着美国的“辛劳”。但自2016年7月土耳其发生未遂“兵变”起,土美关系便进入到深度“冰冻”期,两国因对待库尔德武装、F35战机生产技术合作、引渡居伦受审和购买俄军S400防御系统等事宜口角不断、矛盾日深。另一方面,哈马斯前身是“穆兄会”国际机构的地区分部,与土耳其执政的正发党两者可谓“同根同源”,意识形态的亲近感使土耳其对于哈马斯上台执政较为宽容。土耳其认为应当面对哈马斯执政这样一个现实,孤立哈马斯的政策只会导致巴勒斯坦问题更加激进。2006年,土耳其政府顶住西方压力,邀请孤立中的哈马斯领导人访土。可见,土耳其对哈马斯出手相助是处于多重考虑,也在此次冲突中获利颇丰。

拜登政府在巴以问题、中东地区政策上显露出许多对以色列不利的征兆

以色利赢得战术、输掉战略。2020年9月11日,美国、以色列和巴林发表联合声明宣称,以色列与巴林已经同意建立全面外交关系。这是即8月13日阿联酋与以色列实现全面关系正常化之后,短时间内又一个同以色列建立正式外交关系的阿拉伯国家。这就意味着,21个阿拉伯国家联盟中已经有4个成员国,与以色列全面建立正式外交关系。其后,2020年12月以色列和摩洛哥又同意实现关系正常化,双方政府首脑还就建交准备工作进行了电话沟通。2021年稍早前,以色列驻摩洛哥首都拉巴特的联络处和驻阿联酋城市迪拜的总领馆也正式开放,标志着阿以和解问题迎来重要“窗口期”。然而,在此之时以色列再次同加沙武装爆发激烈冲突,无疑会对以色列和部分阿拉伯国家关系正常化产生不利影响。

再说自拜登政府上台以来,中东地区出现美伊矛盾缓和、叙利亚政府坐稳位置、沙特与伊朗就也门战争谈判等对以色列不利的形势,以色列希望借助战事让美国重新进入并肩作战的状态。但现实却是,拜登政府正努力把美国在中东事务的参与度降到最低,依然没有因为巴以战端重启而有所改变的意思。因此,以色列虽然在军事上取得不错战绩,限制了哈马斯武装力量进一步发展的空间,但其总体预期的目标意图均未能实现,因而在本次冲突中所失大于所得。除此之外,俄罗斯、埃及等国也是重要相关方,但他们同冲突两方都保持着紧密联系,不存在“选边站队”的问题,故而在本次冲突有得有失、总体平局的结果。

责任编辑:张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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