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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马龙:只要心怀热爱,永远都是当打之年

2021-09-24苏宝芸

时代邮刊·下半月 2021年9期
关键词:张继科乒赛刘国梁

苏宝芸

“大家要珍惜马龙的比赛,毕竟看一场少一场了。”东京奥运会开幕前,就因为刘国梁教练的这句话,很多人对马龙的状态生出些许担忧来。毕竟32岁“高龄”的他伤病缠身,是打了封闭针才开赴日本的。

而结果是,马龙不仅成功卫冕奥运会乒乓球男单冠军,同时也成为了世界乒坛史上第一位获得双圈大满贯(奥运会、世锦赛、世界杯等所有世界大赛冠军都拿过两遍)的男运动员。当然,他也是首位集奥运会、世锦赛、世界杯、亚运会、亚锦赛、亚洲杯、巡回赛总决赛、全运会单打冠军于一身的超级全满贯男子选手。

这个被媒体赞为“地球最强”的男人,年少成名,又在接近退役的年纪,迎来了职业生涯的新高峰。

少年锋芒

1988年,马龙在中国乒乓球之乡辽宁鞍山出生,5岁时因身体太弱需要锻炼,被父母送到体校打球。这对于从小就受父辈乒乓球情结影响的他来说,倒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

真正令人意外的是,马龙在训练中逐渐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11岁就进入了辽宁队。可惜,马龙当时的身体条件一般,没有很好的力量和爆发力,不仅没有得到重点培养,还差点被淘汰。

“马龙在队里属于特别乖的那种孩子,从来不捣乱,违反纪律的事也不会发生在他身上。”辽宁队教练如是回忆。其实,马龙不是“乖”,而是一门心思扑在了训练上。他并没有因为不被重视而气馁,而是始终坚持刻苦训练,哪怕生病甚至受伤,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出现在乒乓球桌旁。

马龙从小就很刻苦,他的启蒙教练说:“记得有一次他胳膊都练肿了,眼里含着泪也要坚持。”输了要继续打,哭了还会继续打,正是这股韧劲,使得马龙在辽宁队待了下来,也终于得遇人生第一个贵人。

2001年,北京西城体校的教练关华安见识了13岁的马龙和他的球技,认为这孩子“球感极佳,潜力很大”,于是便将在队里常年坐冷板凳的马龙拽去了北京,让他在那里继续学习和训练。

宛如武侠小说里的经典桥段,资质佳、性子稳的男主角在机缘巧合时,终于迎来功力大涨。两年后,15岁的马龙凭借骄人成绩,踏入了国家队大门。18岁时,他随队出征世锦赛,一举夺得人生中的第一个世界冠军。

各种赞誉纷至沓来,人们称马龙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型选手”“天才少年”“龙太子”,他的金牌成了年少成名最好的佐证。所有人都认为,他将是中国乒坛的新一代领军人物。

至暗时刻

然而,张继科的出现,为这一切狠狠踩下了急刹车。接下来迎接马龙的,是漫长的黑暗甬道。

2008年全国乒乓球锦标赛,20岁的张继科接连战胜马琳、王励勤、王皓三位奥运冠军,获得男单金牌,这个拥有“藏獒”绰号的勇猛小将,开始崭露头角。2011年,他在荷兰鹿特丹世乒赛、巴黎世界杯获得男单冠军。2012年,他又在伦敦奥运会上夺得男单冠军,从此实现了世兵赛、奥运会、世界杯三大赛的个人大满贯,成为在中国男乒历史上继刘国梁和孔令辉之后的第三位大满贯选手。

与此同时,马龙却像中了某种魔咒一般,2009年、2011年、2013年的世乒赛,他每次都能进四强,但每次都未进入决赛。刘国梁严肃地敲打他:“你已经三次埋葬了自己。”马龙何尝不知?但最后一步无缘决赛这件事,仿佛已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一度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离继科差得太远,我够不着他!”2014年,他在世界杯的决赛中与张继科相遇,比赛中,他曾一度比分领先,但最后被张继科反超,与冠军擦肩而过。这次失败让他的心情跌到谷底,甚至想到了退役。“我为什么要打乒乓球?如果我不打球,我不会那么痛苦。”

他输在技不如人吗?当然不,他输在心态,总担心自己技术不够好,总也打不出自己最自如最霸气的状态来。

可他偏偏又是队里最刻苦、最用心的那個人,每天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离开,一练就是10年。有一回,他的陪练都快受不了了,哀求道:“龙队,咱们别练了,我真的要累死了……”然而,马龙还是不满意,还要练。他永远对自己不满意,用陪练的话说,就是“很苛求自己”。

“我不想就这么认输。”冠军只有一个,想要得到冠军,他的选择变得简单“冷静下来后,我告诉我自己,要么坚持,要么退役,我没有退役的勇气,那就坚持吧。”

2015年苏州世乒赛男单半决赛上,27岁的马龙对战樊振东。彼时,樊振东刚满18岁,是有名的天才少年。决赛前,教练秦志戬拍着马龙的肩膀鼓励他:“人在做,天在看,你就放开去打吧!”饱受困局折磨的马龙也决定,这回就“破罐子破摔”,放开了打,输就输!

这一次,不怕输的心态让马龙终于获得胜利,他如愿进入决赛,最后收获个人首个世乒赛男单冠军。

当他摆正心态之后,上天也就此结束了对他的考验。2015年,马龙连续夺得世乒赛、世界杯、国际乒联世界巡回赛总决赛的男单冠军。2016年里约奥运会上,他又以4比0的绝对优势击败张继科,首次夺得奥运男单冠军。

28岁的马龙,终于实现了自己的个人大满贯此时距离他第一次拿到世界冠军,已经过去整整10年。

后来,马龙回忆起这段“至暗时刻”,不禁感慨道:“当身处深渊、退无可退的时候,眼前就只剩下向上走的路。”

勇赴巅峰

早在2014年,马龙就高票当选了中国男子乒乓球队队长,因此也有了“龙队”这个称呼。赛场下的他低调、沉稳、有领导力,赛场上则是主导局势的王者。其实,他在低谷时期也曾模仿他人的风格,但他最终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选最适合自己的路才能走得好、走得远。

2019年,马龙击败瑞典选手法尔克,拿下布达佩斯世乒赛男单冠军,成为继鲍尔瑙·维克托、庄则栋之后,体育史上第三位世乒赛男单三连冠得主。

比赛期间,队友许昕、樊振东接连出局,马龙一路过关斩将。在决赛关键第四局中,一度比分落后的他,拼出了惊人的实力和毅力,在咬紧牙关将比分扳平后,乘胜追击,干净利落地将冠军奖牌收入囊中,让国歌回荡在了比赛场馆上空。

“马龙创造了奇迹!”刘国梁赛后这样评价他。而为了比赛几天没睡好觉的马龙,也顶着眼袋激动地表示:“这场比赛不仅代表自己,更代表球队,代表中国。我希望赢得比赛,更希望赢得尊重。I am made in China(我是中国制造)!”

“I am made in China!”后来成为马龙经典语录之一,为无数球迷所津津乐道。更让球迷们津津乐道的,则是媒体给马龙起的绰号“六边形战士”。那是2016年吉隆坡世乒赛,日本队和中国队一同杀入了男子团体决赛。东京电视台以一种六维雷达图来形象描述每位选手的实力,而在防守、经验、发球、力量、速度和技术这六项指标上,只有马龙全部被评为满分,雷达图因此成了一个六边形,他的“六边形战士”绰号便由此而来,后来时常被各大媒体引用。

当打之年

众所周知,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常与伤病相伴。马龙也是如此,常年高强度的训练和比赛,导致他左腿的膝盖严重磨损钙化,2018年时已发展到针灸、理疗、打封闭针都无效的地步。为了备战东京奥运会,2019年8月,马龙前往美国进行手术。手术前,他给自己剃了一个光头,寓意“从头开始”。别人都当他是为了奥运会孤注一掷,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是为了自己挚爱的乒乓球事业,能多打一次比赛就多打一次,能多拿一块金牌就绝不手软。

“我太熱爱乒乓球了……乒乓球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无法替代和割舍的一部分。”无论什么时候,他最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到乒乓球桌前挥拍击球。听到有队友喊苦喊累时,他常会发自内心地安慰对方:“哪天你真的打不了了,就知道能打球多好了。”

手术后,马龙很快恢复训练,重新开始比赛。在2020年11月的国际乒联巡回赛总决赛中,他再度夺得男单金牌。

曾经有人说,马龙会成为乒坛的宗师级人物,这话后来也得到了刘国梁的“确认”。当有记者问:“如果选一个人来当下一任主教练,你会选谁?”刘国梁斩钉截铁地回答:“肯定是马龙!”

作为一个“高龄”运动员,还能打多久,还要打多久呢?面对无数球迷的期待,马龙回答:“我已经32岁了,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不错。事实上,不少比我年长的选手依然在赛场充满斗志,这对我也是一种激励。只要心怀热爱,永远都是当打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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