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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格森和康德的时间观的比较

2021-09-10丘丽玲

艺术科技 2021年14期
关键词:柏格森康德

摘要:时间作为哲学的核心问题之一,康德和柏格森的时间观及其论证各具特色。康德认为时间是一种先验感性直观形式;而生命哲学家们认为生命应该是绵延的,是一个动态过程,而不是一个个静止瞬间的叠加,这就有了柏格森的绵延即时间。本文从时代背景和理论背景出发,研究康德和柏格森二者时间观的异同。

关键词:时间观;康德;柏格森

1 康德的时间概念

牛顿和莱布尼茨对时空观的论战引发了康德对时空问题的关注。牛顿和莱布尼茨两人观念不同,康德受二者影响,从而引发自身矛盾,于是试着解决这个矛盾,终于发现解决不了,只好自立门户,建立自己的时空观——先验的观念性与主观实在性并存。事实上,对于时间问题的讨论,早在古希腊就已出现,但比较系统性的描述还得从亚里士多德谈起。

亚里士多德及古希腊前期的时间观对康德的时间思想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万物的始基是无限,万物由斯产生,也必然复归于斯,因为万物被注定依据时间的次序,为它们的非正义受到惩罚而相互补偿”[1],这是古希腊人第一次对时间问题进行哲学讨论。这段话意在说明时间是万物的运动轨道,只有在时间这个轨道上,万物才能进行相应的活动,这是传统时间观的基础。后来,赫拉克利特的“时间……是有秩序的运动,是有尺度、限度和周期的”[2],再到毕达哥拉斯派的时间就是万物……这些古希腊前期的时间观念基本表达的是一种秩序,说时间是循环不灭的。这些时间观基本上是在对世界本源追问的基础上谈论时间问题,对亚里士多德及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有人认为亚里士多德的时间是一种物理性的时间,起到度量事物的作用,事实上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观也确实对后世的物理学产生了巨大影响,就如牛顿对他的时间观进行了绝对化的发展,但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观不仅仅是物理性的,这一点康德有所发展。康德将时间视为一种感性的直观形式,是一种先天的能力,这些与亚里士多德的某些观点相合。

对牛顿时间观的批判。牛顿认为时空是绝对的,时间和空间是一切现象背后的基础,只有在此基础之上才能建构整个牛顿力学体系。因为运动是绝对的,所有运动必须有一个参照系,在有参照系的前提之下才能有运动,但是牛顿认为这个参照系是永恒不变的,是绝对的,是一个实体,所以时间和运动的空间在这里也是一种绝对的存在,而且绝對运动是存在的,绝对运动是在绝对空间中的运动,因此绝对空间存在。同理,绝对时间也是如此。但是康德否定绝对运动的存在,承认时间是绝对的,否认时间是一个实体。康德认为主要有两点存在矛盾,一是与经验自身矛盾,二是与上帝矛盾。根据我们的体验,只要是经验的东西,我们就知道它无法达到一种绝对,不是永恒和不变的;至于跟上帝的矛盾,这是说如果时间是绝对的,那么上帝也是绝对的,绝对的自由,那也就是说没有什么能限制上帝,一个不变的东西怎么能限制一个无限制,所以跟上帝是矛盾的。

对莱布尼茨时间观的批判。莱布尼茨认为时间是各实体相互作用的关系,即各实体之间为了达到一种平衡状态,会相互连接,从而形成一种关系,这种关系不是一种实体,而知识是在经验现象中对各关系总结归纳的结果。但是康德认为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并不是一种关系,而是一种必然的、普遍的存在,不然无法为科学、数学提供一个基础。但是莱布尼茨的时间观也正好没有牛顿的时间观存在的两个问题,即莱布尼茨的时间与经验事物相联系,没有完全的绝对和脱离实际。

康德试着调和之后,发现二者的矛盾并不能解决,所以就在二者的基础之上重新建构了新的时间观——先验感性直观形式。

时间是一种感性直观形式。“时间不是什么推论性的,或如人们所说普遍性的概念,而是感性直观的纯形式。”[3]时间在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里作为一种直观形式出现,这种形式是在感性的范围内使用,也就是说一切现象都要在时间和空间的前提下为人所认识。内感官的现象可以不需要空间,但依然需要时间,也就是说时间更根本。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不能表象物自体,只能作为一种前提下的存在;外感官中,空间占据时,时间也要被给予,所以可以得出时间是根本。经验中的现象没有任何可以脱离时间。时间是一切知识得以呈现的可能。

先验的观念性与主观实在性并存。“时间不是什么从经验中抽引出来的经验性的概念。因为如果不是有时间表象先天地作为基础,同时和相继甚至都不会进入知觉中来。只有在时间的前提下我们才能想象一些东西存在于同一个时间中(同时),或处于不同的时间内(相继)。”[3]也就是说时间不是在经验世界中存在的,更不是人们总结归纳的结果,在经验世界中没有实存性,它不是知识,是知识得以呈现的可能条件,如果没有时间作为基础,也就不会有关于时间的一些人类可以把握的概念,也就是所谓的知识;想象还得在时间的前提下。所以可知,康德坚持时间是一个根本性的存在,没有时间,也就不会出现知识,甚至连想象都可能不存在。此时的时间贯穿了经验和先验,打破了许久以来经验和先验不可以有连接的状态,为科学、数学的存在即普遍、必然的知识等先天综合判断的存在奠定了基础。时间不是从经验中总结归纳的一个概念,而是一种先验的存在,所谓的先验的观念性和主体性并存就是先天综合判断何以可能的问题。在一般意义上,先天的无法被认识,经验性的一般不具备普遍性和必然性。先验感性论要做的是确定在寻求先天综合判断何以可能的道路上,要具备哪些先验要素,这在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中有指出,要有先天的纯直观,即时间和空间。

2 柏格森的时间概念

柏格森认为芝诺的阿基里斯追龟的例子就是典型的把时间空间化的例子。按照罗素的观点,“物体在不同的时间可以在不同的地点,无论时间多么接近,所在地点仍可不同”[4]。这样看来,柏格森和芝诺的观点都是属于极端的。柏格森作为康德之后的哲学家,也对康德进行了批判,但是同时,他跟康德一样不同意牛顿的时间观,但柏格森对牛顿时间观的批判跟康德的批判不一样,柏格森不同意牛顿把时间绝对化,他认为这种被量化的时间观不是真正的时间观。时间不应该是凝固的,而应该是流动的;而对康德的批判主要是批判康德把时间当作一种形式,一种中介。

社会思潮对柏格森思想的影响。19世纪末,科学和技术的发展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影响。哲学家们开始研究一种非机械式的生命哲学,那是一种充满生机有活力的、具有无限创造性的、非一成不变的哲学,他们追求和重视生命意义,而不是仅仅停留在一种理论上,而谈到生命就会谈到生命的长度或者宽度,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时间在生命中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究竟是如同钟表刻画好的时间一样,人要按照规划好的时间来活,还是并不仅仅局限于此?传统的生命观如同钟表一样,是生命一秒一秒的累加,但柏格森认为生命是不会停顿的,是绵延不绝的,如同流水般滔滔不绝。所以,随着对生命哲学的研究,柏格森对前人的时间观进行了批判,时间也就进入柏格森的哲学世界中。柏格森所处的时代是实证主义热潮期,实证主义与柏格森哲学的相同点在于都是对传统的哲学进行批判。但是实证主义认为科学高于哲学,柏格森认为只有哲学才能真正地把握这个世界,这个把握要在时间中去把握。在这些基础之上,柏格森形成了自己的时间观。

意识和绵延。柏格森认为绵延即时间,绵延和意识不可分。柏格森把意识分为两类,“情绪性感觉和表象性感觉”[5],他的感觉主要与神经系统相关。这与康德的感觉不一样。康德是物自体在时间空间这种直观形式下刺激人的感官,从而形成感觉,这个物自体是不可认识的,人能够认识的只有现象;柏格森的感觉除了表象性感覺之外,还有情绪性的感觉。在柏格森这里,意识怎么和时间联系在一起呢?这关系到连接意识材料的两种方式,意识材料的连接方式不同时间观念也就不同。“急促不连续的动作之所以优美,正是因为每个这样的动作是自足的而不预报后来会有什么动作,曲线之所以比断线优美,正是由于曲线时刻在转变方向,每个新方向都被前一方向指示出来。”[5]从柏格森的这段话中可以得知,他所谓的两种连接方式分别是如同急促不连续的动作,即每一段都是独立的,对于未来是不可知的,只是把这些断断续续的连接起来而已;而曲线弯曲,但是整个路线却是连续的,并且有明确的方向,这也是柏格森的绵延,这种绵延不仅仅是一种意识的连接状态,还是生命、时间的一种状态。这种状态不是孤立的,是连续不断的。柏格森认为这才是真正的时间,而且这种时间是可以被感知的,并不是一种幻想,人们可以在这样的时间中去把握生命。

从上述可知,柏格森的哲学是一种生命哲学,那么柏格森提出这样一种时间观的意义何在?他的目的是建立一种新的形而上学,从而焕发人的创造性,以此来改变人们被机械式的生活支配的现状。那么柏格森是怎样通过这种时间观去形成对这个外界的认识的?柏格森认为需要形象这样一个东西。什么是形象?柏格森说:“我们所说的形象,是这样一种存在物,它大于唯心论者所称的‘表象,而小于实在论者所称的‘物体,它是一种介于‘物体与‘表象中间的存在物。”[6]物质是形象的集合,形象的集合就是宇宙。我们知觉到的世界是一个有众多形象的世界,“我”处在众多形象之中,包括我自己实际上也是众多形象之一。只不过在人身上“象”的一面呈现得多一点,在其他身上“物”的性质呈现得多一点。柏格森认为,物质从根本上说是最低程度的绵延,或者说是最低程度的记忆,而记忆则是物质的一种压缩存在方式,而直觉是对最终实在的绵延的直接认知。

3 康德的时间观和柏格森时间观的异同

二者关于时间的界定范围相同。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提出一个时间观——“此在的时间”,这是受到了康德与柏格森的影响。海德格尔的“此在的时间”的时间性是指此在的存在不是指具体的、确定的人的存在,而是人的存在的显现或者说其敞开状态,它意味着人在不断地超越。时间性正是此在的超越性的体现。此在的时间性是原始的本质的时间性。康德的时间在现象中才能起作用,离开了现象时间则无从谈起。这跟海德格尔的“此在的时间”有不同;柏格森也认为时间要在现实中把握,这个现实离不开人的经验世界,所以说二者的使用范围都是在现象界。

二者对于时间的本质规定不同。虽然二者的使用范围都是在现象界,都是康德的时间观是先天的直观形式,也就是说康德的时间在本质上是属于先验的,但在先验界没有实在性,在经验中拥有实在性。只有在各种先验的要素得到满足时,才能通过时间这种直观形式,使科学和数学成为可能,也就是我们的真理性知识的来源的可能性问题。在此,时间是一个基础性但又极其重要的角色,是形而上学得已呈现的条件。而柏格森的时间虽然也和直观相联系,但是柏格森的直观是一种形式,一种方法,通过直观实现对时间的把握和对形而上学的把握和体验。柏格森反对通过理智的方法来领悟形而上的真谛。对于其形而上学而言,则能用直觉掌握真正的时间。

时间的性质机械与否。在柏格森看来,康德的时间是一个接一个的累加,同传统的时空观一样,是一种理性的机械式的时空观,并不是一种真正的时空观。而柏格森认为自己的时间观是不间断的、绵延不绝的,既包含过去也连接着现在和未来,不是一种计量的工具,而是包含着生命的整个过程,具有活力,而不是机械的。

4 结语

虽然各哲学家对于时间的阐释都有着各自的严谨论证,但是从整体而言这些论证都还存在缺漏,但正因如此,才会出现一次次思想的升华。无论是康德精深宏大的哲学体系还是柏格森的生命之学,都是人类伟大思想的彰显。时间对人类来说,是一个平凡的词语,就如本文开头表达的那样,对于时间,人类既熟悉又陌生。无论是理性主义者还是非理性主义者,都要承认人类就是理性的存在。生命之流是生生不息的,人有理性,并非完全受因果限制,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在于不断地运动变化和发展。

参考文献:

[1] [德]爱德华·策勒尔.古希腊哲学史纲[M].翁绍军,译.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1996:29.

[2] 汪子嵩,范明生,陈村富,等.希腊哲学史(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8:516.

[3] [德]康德.纯粹理性批判[M].邓晓芒,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27-28.

[4] 罗素.西方哲学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362.

[5] 柏格森.时间与自由意志[M].吴士栋,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9:8-9,22.

[6] 柏格森.材料与记忆[M].肖聿,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8:1.

作者简介:丘丽玲(1994—),女,广西玉林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伦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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