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倩

美国新冠肺炎疫情反反复复，文化娱乐行业一直承受着巨大压力。很多城市影院的重启一推再推，一些热门影片最终只能线上发行。考虑到很多观众对室内观影仍有疑虑，从《神奇女侠1984》（Wonder Woman 1984）到《哥斯拉大战金刚》（Godzilla vs. Kong）再到《黑寡妇》（Black Widow），取消“窗口期”而采取线上线下同步上映的电影越来越多。

但是，本是为了让票房收益最大化的“招数”，却像一把双刃剑，也带来了损失票房的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盗版。只要电影上线流媒体，原封不动的视频文件很快就能在网上免费下载。以前，即使盗版速度再快，但在通常的90天窗口期里，盗版商只能获得所谓“清晰版”的影院录制版，而现在倒好，不少电影甫一上线，高清盗版马上就跟随而至。

TorrentFreak网站数据显示，7月19日当周，《黑寡妇》位列盗版内容下载榜首，此前在Disney+和HBO Max与院线同日上线的电影，也大多面临同样情况。

原因可能正如迪士尼一位高管所说，“针对男性和动漫粉的电影受盗版的影响尤其明显，这些观众可能更愿意寻找免费资源观看。”

如果只是盗版，或许影院和发行公司之间的矛盾还并不算激化，毕竟此前很长一段时间，全球大部分影院仍未满座开放，院线业主对于线上同步上映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这种表面平静的状态，在《黑寡妇》上线后被打破了。7月18日，美国国家影院业主协会（National Association of Theatre Owners，下称影院业主协会）炮轰迪士尼公司，指责后者公布影片线上收益。

按照迪士尼公司数据，《黑寡妇》7月9日到11日在北美上映的首周末票房达到8000万美元，创下疫情暴发以来北美票房纪录，加上此前的海外票房，院线收入已达1.59亿美元;与此同时，影片在Disney+上线，尊享用户和普通用户付费点播（普通用户收看该片需要额外支付30美元）的相关收入逾6000万美元，相当于《黑寡妇》上映首周末线上线下的票房收入约为2.2亿美元。

此前，所有主流流媒体平台对于院线影片的流媒体收入一直是严格保密的。内部人士称，这次引发电影院线不满的原因在于，迪士尼公布相关数据，显然只有吸引眼球一个目的。

影院业主协会随后发布声明，措辞强硬地指责迪士尼此举令《黑寡妇》“在北美上映第二周票房出现断崖式下跌”——只有2630万美元，跌幅高達67%，是漫威电影宇宙进驻迪士尼后的最差成绩。即使在上映周末，从7月9日到11日的单日票房跌幅就高达41%，这种现象前所未见。影院业主协会称，“虽然这些数据显示，疫情时期这种暂时的发行方式是成功的，但更说明了，只有院线独家上映，才能保证影片的所有相关方都获得利益。”

同样是同步上线，影院业主协会却并未针对HBO Max。有消息人士称，这是因为华纳媒体（Warner Media）旗下的这家流媒体订阅范围没有Disney+广泛，而且，HBO Max从没公布过线上收视数据。

按照影院业主协会预期，《黑寡妇》在北美的首周末票房应该在9200万美元到1亿美元之间，正是同步上映政策让这一数字大幅减少，“Disney+一贯的定位是合家欢频道，意味着一家人只需要在线购买一次播放，就能一同观看，还不算共享账号的情况。再加上院线因此失去的观众和优先点播（PVOD）收入，可以说Disney+用户的每次线上观看，都在令迪士尼亏钱。”

更让影院业主协会恼火的是，迪士尼的做法显然并非常态，在接下来的第二周，公司并未更新数据，这让院线无法据此做出排片调整，十分被动。

影院业主协会表示，“迪士尼这种公布部分流媒体数据的做法，直接导致了《黑寡妇》令人失望和反常的票房表现。最重要的是，同步发行本身就是新冠肺炎疫情时期不得已的方式，这种方式也应该和疫情一样被留在历史里。”

大部分在疫情期间上映的商业大片都出现了第二周票房下降严重的情况，包括并未同步上线流媒体的《速度与激情9》，这部“速激”系列最新一部的第二周票房下降了67%，但是，全球票房收益接近6亿美元，仅在中国内地就拿下2亿美元。

至截稿时，迪士尼拒绝就影院业主协会的声明发表评论。不过有内部人士表示，迪士尼已经在制定针对盗版的策略，同时想办法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扩大内容传播的范围。而且，对于接下来的商业大片，迪士尼将重回院线发行规则，预计8月上映的喜剧片《失控玩家》（Free Guy）和9月初上映的漫威新片《尚气与十戒传奇》（Shang-Chi and the Legend of the Ten Rings）将只做院线发行。

无论是电影市场还是经济分析人士都认为，一旦疫情结束，室内公共场所重开，院线和平台同步上线的方式就会被“抛弃”。与此同时，分析人士对初期票房数据下降仍持谨慎态度，比如只进行院线发行的《寂静之地2》，虽然也出现了周票房下跌，但长远来看，收益依然超过预期。

康姆斯科分析公司（Comscore）分析师保罗·德加拉贝迪安总结，”第二周票房下跌的原因复杂。院线独家上映时间的长短，还有积极的影评和口碑等多重原因，才是长期票房收益的关键。”

就在影院业主协会发布声明后的第二周，《黑寡妇》主演斯嘉丽·约翰逊也在美国洛杉矶对迪士尼公司提起诉讼，称《黑寡妇》同步上线流媒体的行为，违反了此前的合约，给她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据较早前报道，斯嘉丽·约翰逊除了是《黑寡妇》主演，还担任了执行制片。按照她与迪士尼旗下漫威影业签署的合约，《黑寡妇》将只在院线发行，斯嘉丽·约翰逊本人的最终酬劳，有很大一部分将来自院线票房收益。诉讼称，迪士尼在无正当理由情况下，有意引导漫威违反合约，导致了斯嘉丽·约翰逊收益受损。

对此，迪士尼方面随后做出回应称，这起诉讼没有意义，同时表示已经向斯嘉丽·约翰逊支付超过2000万美元的片酬，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流媒体平台的收益。但业内估算，由于《黑寡妇》线上线下同步上映，斯嘉丽损失的收入至少超过5000万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