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张爱玲作品中的婚姻类型研究

2021-08-27杨子悦褚辰悦王海燕

艺术科技 2021年12期
关键词:张爱玲困境

杨子悦 褚辰悦 王海燕

摘要:本文主要对张爱玲作品中的婚姻类型进行分析研究,在对女性无奈命运的体察中,思索如何摆脱这种生存困境。张爱玲作品中的婚姻类型主要包括三种,即由物质主导的婚姻、在物质与爱情双重作用下的婚姻和由世俗观念主导的婚姻。

关键词:张爱玲;婚姻类型;困境

中圖分类号:I20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1)12-00-02

0 引言

作为现代文学史上的天才女作家,张爱玲的小说作品大都以男女婚恋生活为主题,挖掘婚恋视角,对婚恋中的女性展开细致描写。她的小说作品深刻展露了不同阶层的民国女性生存发展的困境,她对这种困境的认知是跨越时代的。通过分析张爱玲小说作品中的婚姻类型,体察女性生存困境,从而思考摆脱张爱玲小说中展露的宿命般的苍凉的困境的方法,对于现代社会女性摆脱婚姻困境有一定的借鉴意义。本文旨在通过分析张爱玲小说作品中的婚姻类型,挖掘不同婚姻类型背后的女性陷入生存发展困境的原因。

1 由物质主导的婚姻

张爱玲作品中的女子总是被困于爱情与婚姻,张爱玲在叙述故事的同时也在讲述自己的心情。受偏激的思想的影响,人们难免会产生扭曲的婚恋关系,然而处于正常观念下的婚恋生活实际上也会受到制约。张爱玲从两性心理变化入手,进入她们的情感世界,探究其情感本质[1]。在残忍的现实里,真挚的感情不堪一击,最终散落尘埃。张爱玲的作品对宏观和微观、景致和人物表情的描写都细腻生动,且常以服装描写表达人物性格,足见张爱玲文字功底之深厚。

《第一炉香》基调苍凉,故事奢华鲜亮又尽显肮脏。女主角葛薇龙依靠牺牲身体获得物质,又通过物质维系婚姻,她的婚姻完全是由物质主导的,没了物质,她想要的婚姻也就没有了。其心路历程是一步步沦陷与堕落[2],可按葛薇龙的话来说这都是她自愿的,因为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乔琪乔,所以她甘愿沉沦,她深知无法拥有纯粹的爱情与婚姻,也抵抗不了纸醉金迷的诱惑,道德的脆弱,物欲、情欲的诱惑,让她心甘情愿被婚姻绑架。当初的她纯真质朴,与姑妈初见时紧张不安却安慰自己想着全身而退的法子,认为只要品行端正就不怕别人无礼相待和说三道四,只想好好念书,坚信将来喜欢的人必然不会在意流言蜚语并能深刻懂她[3]13。然而最终她还是因为亲人的利诱和所谓的爱情陷入了泥淖,吞噬了自己。葛薇龙对爱情抱有极大的幻想,她在乔琪乔的花言巧语中妄自沉溺,甚至甘愿被欺骗,这既令人感到悲伤又极具反讽意味[4]。

而多年后葛薇龙失去了青春,留给她的还有什么?正如张爱玲所说:“浮华褪尽,人比烟花寂寞。”张爱玲巧用书中角色的台词讽刺这种没有任何依靠只能出卖自己而苟活的极端爱情。张爱玲很无奈,她知晓爱情需要基础,所以她通过笔下那些凄惨的女性角色告诫现实中苦苦挣扎的女子:自己能维持生存才是爱情的基础,只有生存下去,爱情才有长久发展的机会,否则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5]。

《留情》中刻画的也是由物质主导的婚姻。敦凤风韵犹存,符合米先生再择偶的标准,米先生和前妻在一起时经常吵架甚至对打,但面对敦凤时,他却会惯着她的小性子,哄着她的小脾气,毕竟她比自己年轻很多,但尽管表面和谐,他们的内心却是疏离的、有隔阂的。敦凤虽然嫌弃他年龄大、不好看,羞于带他见人,但在那个年代,婚姻是大部分女性生存的保证,米先生能给她富裕体面的物质生活,所以哪怕他大自己23岁,她还是选择了嫁给他。这对思量过后半路组成的夫妻的生活虽然看似恩爱,但内心深处却还是念着曾经的伴侣,他们各怀心思,这段由金钱和需求堆砌的婚姻始终做不到纯粹,只勉强维持着婚姻的稳定状态。

同是由物质主导的婚姻,《第一炉香》与《留情》不同的是,葛薇龙是因为有物质才得到了她渴求的婚姻,而敦凤却是因为有了婚姻才获得了她想要得到的物质。张爱玲擅长勾勒婚姻爱情中的男女或微妙或试探或阴谋或利用的关系,无论是虚假的爱情、充斥着物欲的婚姻、生存的坚忍还是无尽的苍凉,张爱玲都能用最合适的语言展现出来,能让读者跟随故事中的人物窥见当时那个年代大部分人的爱情与婚姻的状况。

2 在物质与爱情双重作用下的婚姻

张爱玲笔下描绘的大多是20个世纪三四十年代香港和上海的生活,那时人们选择婚姻很少考虑爱情,人们将婚姻视作社会生活的一部分,认为其是与爱情无关的利益契约[6]。根深蒂固的社会观念和紧缺匮乏的经济条件,让真正背离物质的爱情无法存在[7],爱情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因此婚姻受物质与爱情的双重作用。

张爱玲的短篇小说《倾城之恋》与作者身处的剧烈动荡时代息息相关,小说以日本攻占香港前后为大背景,女主人公白流苏是一个渴望主宰个人命运、改变自身弱势地位的旧式女子形象。她生长于上海一个没落的封建大家庭,因为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所以回到娘家后被哥嫂视为累赘,处处遭受压榨和排挤。流苏想要挣脱这个旧式的牢笼,做自己命运的主宰者。然而她是喜欢赌的,因此她决定用她的前途来下注[3]173。她在范柳原的设计下来到香港,希望以美貌为谋生的资本,赢得一张长期的“饭票”。过去的经历让她不得不考虑生计问题,困境下为了生存而谋求爱情是白流苏在当时唯一的出路。

白流苏在追逐爱情的过程中和范柳原彼此算计,在柳原对她忽冷忽热之时,她决意回到上海。她的爱情掺杂了太多现实需求,难堪其重,不再那么纯粹,同时也规避了自己的真心,感情变得若隐若现,很难明确地被对方察觉到、感知到[8]。但之后迫于家庭的压力,她只好接受柳原之邀,再次来到香港。她不顾一切地做了范柳原的情妇,没有退路可走,彻底成为其附属品。后来,香港沦陷让流苏和柳原在生死之际又想到了彼此。同样是精刮的个人主义者,在兵荒马乱的时代,两人放下了虚伪,放下了戒备,成了世俗生活中一对平凡的夫妻[3]199。或许是战争的爆发和大都市的倾覆成全了她,但从那堵墙下的对白还有月夜中的那通电话中,我们可以看出二人在爱情里的一点真心。战火中那一刹那的“死生契阔”,足以让这段婚姻持续良久,让两颗心靠得更近。两人看似圆满的结局又带着些许苍凉,传奇是句反语,两个人最终修成正果只是因为两者在将彼此看得透亮后选择相互妥协,只是乱世成就了一种世俗防备的爱情[9]。

张爱玲书写的爱情既是现实的,又是悲凉的。白流苏和范柳原之间的你来我往,在渴望得到生活的保障和情感的归宿中相互交织着,最终两人在不可控的命运面前才获得了一刹那的谅解[10],这是乱世男女在婚姻中追求现世安稳的结果。在夹杂着物质与爱情的婚姻中,张爱玲深刻地揭示了女性在生存面前的无奈与苍凉,展現了对女性如何脱离这种生存困境的体悟和关切。

3 由世俗观念主导的婚姻

世俗观念是时代背景下的社会习俗造就的观念,它为大多数人所接受,世俗观念主导的婚姻与其时代背景有着紧密的关联。张爱玲笔下的女性大都与她一同生活在20世纪40年代成为沦陷区的上海,现代文明的气息在这座城市中孕育,但传统的世俗观念根植于上海人的思想中。当时的女性或出入交际场合,或谈西式恋爱,看似已经成为新女性,但实际上骨子里一切照旧,即使有着想要挣脱的欲望,却又仍旧屈从于传统的世俗观念[11]。最可怕的是,她们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依旧认为自己的行为并无问题,未通过行动改变自己陈旧的思想。而作为一个带有写实风格的作家,在此背景下,张爱玲小说作品中由世俗观念主导的婚姻并不少见,而且大多都是悲剧。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世俗观念下形成的媒妁婚姻[12]。这种观念将物质与阶级等有关名利的相配关系作为结成婚姻的重要标准,忽略了心灵上的匹配,在人类漫长的婚姻史上,这种婚姻观念戕杀了众多青年男女美好的爱情[13]。《茉莉香片》中的冯碧落、《创世纪》中的紫微和《金锁记》中的曹七巧都是这种婚姻观念的典型受害者,其中《金锁记》是这种婚姻破坏作用发挥到极致的结果。小说的女主角曹七巧作为小户人家的女儿,一直处于旧有的生存环境中,其思想也是守旧的,在她的心目中,婚姻才是她这一辈子唯一可以依靠的事物。然而她的婚姻却被其哥嫂用来交换利益,她不得不嫁给姜家卧病在床的二少爷,在这个过程中,七巧无力反抗甚至压根没有反抗的意识,她只能遵循礼教,压抑情感,伺候丈夫。也正是这一悲剧婚姻促成了她后来可怖的形象,她与所爱的季泽决裂,与眼里只有利益的娘家亲戚疏远,最终与现实生活彻底隔绝,她的世界空间是封闭的,人际网是封闭的,内心更是封闭的,她的性格被扭曲,甚至看不得自己的儿女幸福[14]。七巧对这种旧式婚姻中的生存状态进行的抗争是绝望的、畸形的,蕴含着一股可怕的力量,但她个人意识却始终是糊涂而麻木的,她的反抗更像是原始欲望下的冲动,没有理性的参与。

张爱玲通过叙述由世俗观念主导的男女婚姻故事,刻画了经受着各种“无奈的浮世的悲哀”煎熬的女性形象,她们的性格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畸变,率真、友好、善良等天然的人性美逐渐被磨灭,庸俗、自私、虚荣等慢慢侵入她们的精神世界,更有甚者变成了如七巧、曼璐、梁太太这种人性泯灭、兽性控制灵魂的“动物式”的人[15]。张爱玲笔下这种由世俗观念主导的婚姻中的女性的种种悲剧命运突出了在落后时代背景下,“时代洪流中同一性的宿命感和悲剧意味”[16]。而要摆脱这种困境与悲惨的命运,女性自身需要保持清醒,女性要大胆肯定和实现自己的价值,摆脱奴役束缚自身的旧有的世俗观念,仅仅是像七巧这般进行无理性的反抗是没有作用的。

4 结语

张爱玲心思细腻、极具才情,她对于时代的变迁、人情的冷暖都有着切身的体会,她用细腻的笔触为我们塑造了立体饱满的女性形象,如《第一炉香》中单纯却又复杂的葛薇龙,《倾城之恋》中柔弱却又果决的白流苏,《留情》中风光却又无奈的敦凤等。她的作品充分展现了女性角色的各样魅力,深刻地阐释了她们在时代背景中造就的对爱情和婚姻的不同观念。张爱玲在写她们,也在诉说自己,她笔下的爱情与婚姻都不是完全纯粹的,或多或少都带着复杂的色彩,这与她的个人经历是相关联的。

参考文献:

[1] 闫坷.谈张爱玲小说的婚姻观与爱情观[J].新余学院学报,2016,21(02):101-103.

[2] 周欣叶.不同时代下的上海底色——以金宇澄《繁花》和张爱玲《倾城之恋》为例[J].汉字文化,2021(04):104-105.

[3] 张爱玲.倾城之恋[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9:13,173,199.

[4] 林湘莹,缪军荣.浅析《沉香屑·第一炉香》葛薇龙的性格特征和心理表现[J].汉字文化,2019(04):73-74.

[5] 宋红芳.论张爱玲小说中的婚恋观[J].盐城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5(01):68-71.

[6] 陆妍.简·奥斯汀的爱情观念分析[J].汉字文化,2019(16):119-120.

[7] 邹晓蕾.张爱玲与简·奥斯汀的婚恋观分析[J].牡丹江教育学院学报,2020(04):8-9,48.

[8] 闫铁红.张爱玲小说《倾城之恋》中的爱情书写[J].呼伦贝尔学院报,2020,28(01):64-68.

[9] 魏敏.《倾城之恋》:体悟苍凉的人生情义——从“倾城”的寓意说开来[J].安徽文学(下),2017(08):23-25.

[10] 常婧.《倾城之恋》中的女性出嫁意识[J].名作欣赏,2019(30):84-86.

[11] 郑洁.浮世的哀叹——论张爱玲笔下的悲剧女性[J].山西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42(S1):122-124.

[12] 陈云.张爱玲小说中的婚姻类型[J].文学教育(上),2007(02):72-73.

[13] 刘新元.浅析《诺丁山》中的爱情观[J].汉字文化,2019(08):28-30.

[14] 杜雨季.幽闭空间中的爱憎与反抗——谈《金锁记》中曹七巧的人物形象[J].汉字文化,2019(07):43,82.

[15] 白春香.“女结婚员们”的生存本相与生命本质——张爱玲小说中的太太形象透视[J].晋中学院学报,2021,38(02):93-96.

[16] 夏雨婕.浅析《菉竹山房》中人性体现[J].汉字文化,2021(04):106-107,129.

作者简介:杨子悦(2000—),女,江苏兴化人,本科在读,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

褚辰悦(2000—),女,江苏扬州人,本科在读,研究方向:广告学。

王海燕(2000—),女,四川平昌人,本科在读,研究方向:广告学。

指导老师:刘雪芹

猜你喜欢

张爱玲困境
九月雨
“邻避”困境化解之策
我国雾霾治理的困境与出路
梦里梦外——评张爱玲《天才梦》
论狭义平等理论的三重困境
聆听流行歌中的张爱玲
张爱玲:生命如奇服一样斑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