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国馆

重庆石柱秦良玉塑像

当说到历史上的女英雄，你会想到谁？也许是代父从军的花木兰，也许是临危受命的樊梨花。令人惋惜的是，这些为人熟知的巾帼大都活在文学、戏剧里，难免带有虚构成分。但是，有一位被正史记载的奇女子，她轰轰烈烈的一生，却鲜为人知。

历朝历代修史，女性名人都是被记载到《列女传》里，而她是唯一一位作为王朝名将被单独立传记载到正史《将相列传》里的巾帼英雄。在男尊女卑的明朝，她与其夫君被人称为“良玉夫妇”。

她，便是明朝末年著名女将、民族英雄秦良玉。

打破常规，活出自我

秦良玉（1574年～1648年），字贞素，四川忠州（今重庆市忠县）人。

几千年来，无数女性乖乖把自己限定在标配的模式里。从咿呀学语、闺阁小姐到为人妻、为人母，她们都活成了社会期待看到的样子。那些指点江山、驰骋沙场的事似乎都与她们绝缘。

但秦良玉，偏偏不选择社会已设定的培养女子模式，全然按照自己的心思去生活。自小，她就跟其他闺阁小姐学的东西不一样。别人学的是绣花、诗词歌赋，她跟着哥哥弟弟一起学习骑马射箭，并熟读兵书。

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子，就放松了要求。天赋高又勤奋的秦良玉让其父大为震撼，感叹道：“你呀，比你哥哥还要优秀，可惜了，是个女子。”

秦良玉听到后，不服气地说：“等我掌握了兵权，定不输平阳公主和冼夫人，成就一番丰功伟业。”

后来的历史证明，她果真没有辜负自己。

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秦良玉嫁石柱宣抚使马千乘为妻。她激励丈夫加强练兵，保一方平安，并帮助其在石柱建立了一支“戎伍肃然”、为远近所惮的“白杆兵”。

1599年，杨应龙与当地苗人部族叛乱，马千乘奉命平叛。秦良玉本可以待在家中静听战事消息，但她主动请缨，奔赴刀光剑影的战场。披上铠甲，拿起长枪，她骑着一匹桃花马，驰骋疆场，奋勇杀敌，表现得比一般男子还要出色。

第一次上战场，便生擒了叛军首领杨应龙。此战之后，朝廷嘉奖了他们夫妻俩，秦良玉的“女将军”名号由此传开。

面对变故，激流勇进

打完仗后，秦良玉没有居功自傲，依旧勤勤恳恳帮助丈夫练兵，保护当地百姓的安定。后来，其夫马千乘因不擅长官场巴结，被上级领导诬陷，降罪入狱，死在了狱中。

中年丧夫的秦良玉陷入巨大的悲痛。没了丈夫，膝下还有一个尚不知事的孩子，她该何去何从呢？

在三从四德的封建时代，大多数女子可能会像《红楼梦》中的李纨，选择漫长的守寡生涯，如槁木死灰般，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然而，秦良玉并不打算虚耗人生。在痛哭之后，她作出了决定。

秦良玉上报朝廷，要求接任丈夫的爵位，管理苗族，保境安民。由于儿子马祥麟还小，丈夫爵位暂时无人接替，而秦良玉此前的战场经验也取得了朝廷信任，因此朝廷同意了她的请求。

秦良玉成为了明朝第一位女将领，带兵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下半生。

秦良玉驻守的重庆石柱一带多山少平原，是少数民族聚居地，民风剽悍。而此时大明正值多事之秋，秦良玉清楚意识到：“四海多故，石柱界楚黔之交，不可无备。”

于是秦良玉加强对军队的训练，尤其是她悉心组建的“白杆兵”，后来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成为明末一支重要的军事力量。

秦良玉画像

心怀天下，为国征战

明朝末年，后金国（后改国号“大清”）越来越强大，屡次派兵攻击明王朝。1620年，努尔哈赤在东北起兵，攻城略地。

东北告急。朝廷立刻调集全国兵马救援，秦良玉也在被调之列。此时，秦良玉已经46岁，她亲自筹备军马粮食，带领自己的兄弟和儿子，北上与后金军血战。

战争是冷酷无情的，生与死时刻在发生。次年，在浑河之战中，她哥哥秦邦屏力战而死，弟弟秦民屏也身受重伤。

秦良玉顾不得悲伤，亲率精兵三千北上，镇守榆关（今山海关），在附近与后金兵遭遇。激战中，其子马祥麟中箭，拔箭继续追敌，敌兵惊退，被军中誉为“赵子龙”、“小马超”。朝廷闻报，熹宗御赐“忠义可嘉”匾额，并赐良玉“诰命夫人”封号。所向披靡的后金军这才知道，明朝还有这样一支勇悍的部队。

战争仍在继续，死亡仍在周围虎视眈眈。1642年的那场战争，马祥麟坚守襄阳，城破后不幸殉国。死前，他给母亲秦良玉写信：“儿誓与襄阳共存亡，愿大人勿以儿安危为念！”而秦良玉的回信只有一句：“好！好！真吾儿！”

对于一个母亲，儿子的死是多么锥心的痛苦。但对于一个心怀大义的母亲，她为儿子战死沙场而骄傲。

在一次又一次的战争中，一个又一个亲人离她而去，她为此付出了太多。即便如此，她立志报效国家的那颗心依然没有改变，这是何等的大义！

当时的明朝早已是风雨飘摇。1644年，明末农民军领袖张献忠率大军长驱直入，攻占四川一带。此时，已过花甲之年的秦良玉毅然出战，最终寡不敌众，全军溃败。这是秦良玉戎马生涯中的第一次惨败。

整个四川都被攻占后，秦良玉慷慨激昂地对手下说：“我凭着一个妇人身份，承受国家恩典二十多年，现在不幸到了这种地步，又哪敢在晚年投降逆贼呢！”后来，张献忠到处招抚官员，唯独没有敢到石柱。

清顺治五年（1648年），秦良玉病逝，享年75岁，南明朝廷谥号“忠贞侯”。

冰心先生对秦良玉很崇拜，她写道：“有谁像秦良玉一样？一生的精神，都拿来放在安内攘外，剿贼御侮上面呢？她一生为国家奋斗，为民族牺牲。”

爱国将领冯玉祥也曾说到：“纪念花木兰，要学秦良玉。”

崇祯帝曾写诗4首称赞秦良玉。其一：蜀锦征袍自翦成，桃花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场万里行！

是啊，在冷兵器时代，以血肉和刀剑拼杀的那个战场，是许多男子都会畏惧的世界。然而，秦良玉骑战马冲锋陷阵，血战沙场，同那个时代杰出的男人一样封侯拜将。

秦良玉这种心怀天下、一心为国的胸怀是超越古今的。

她本可以选择安稳的日子，这种人生于女子而言，触手可及。但她还是选择奋力一争，即便她知道沙场中充满了许多危险，未知的路上充满荆棘。

最终，她活出了历史上前无古人的传奇人生，活成了自己。

400年前的秦良玉用其戎马一生告诉我们：性别不是边界线，偏见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