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

河马妈妈在草坪上清理落叶，见一只加拿大雁飞得很低，觉得它可能需要帮助，就把它请进了家门，给它吃喝，还给它讲故事。

下雪之前清理草地上的落叶，可以预防小草生霉。这天傍晚，妈妈让我帮忙扫落叶，说早点干完活，早点做晚饭。

天空传来欢快的“嘎嘎”声，那是加拿大雁在迁徙途中相互鼓励。我在学校做过关于它们的课题，知道它们是社会性动物，能用13种不同的鸣声交流。偶尔头顶上飞过一只孤雁，它发出凄凉的鸣声，不停地呼唤远方的同伴。资料说，雁阵由一个或几个家庭组成，成员固定，掉队的大雁会加紧追赶，但不加入别的雁阵。

太阳下山了，风吹在身上有点凉。我对妈妈说：“我加件外套，马上回来！”可是我一进屋，便忘了要干什么，坐在电脑前，玩起游戏来。等妈妈回来，我才想起扫落叶的事情。糟糕，要挨骂了！不过妈妈并没有骂我，她在招呼客人：“请进吧。”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只加拿大雁弯曲着黑色的脖子，带蹼的双脚跨上了门槛。我吓得用手捂住脑袋——我曾经被加拿大雁打过！它来干什么？

“嘘！”妈妈做了一个手势让我别问，又叫妹妹把弟弟带上楼。“河马，给动物救助组织打个电话，说这里有只加拿大雁需要帮助，赶紧派人来。”

“我没有他们的电话号码。”我脑袋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去网上找呀。”“哦！”我答应着，深呼吸了一下，对自己说别怕。尽管外表相似，但这只大雁很可能不是打我的那只。

我打完电话，妈妈解释道：“我正在扫落叶，街上飞来一只大雁，它飞得很低，明显飞不动了，我就招呼它休息一会儿，问它愿不愿意进屋吃点东西，它说愿意。”

奇怪，动物怎么能听懂人话？我说：“小心它攻击你，它那对翅膀特别有力，打人可疼了。”

“不怕，你拿点东西给它吃。”妈妈说。

大雁吃什么？我做课题的时候，查过加拿大雁的生活习性，但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冰箱里有玉米。”媽妈提醒道。

对，加拿大雁是素食动物，喂蔬菜总没错。我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生的玉米棒子，交给妈妈。妈妈把玉米棒子放在地上，让它去啄，啄完了，我又取来菜叶子。

“把它留下做宠物吧，挺可爱的。”我的话音刚落，它抖动了一下身子，一团绿色的大粪掉在地板上。天啊，这家伙是个造粪机，不适合做宠物。

为了给它安全感，妈妈一直陪着它，不去做饭，爸爸又不在家。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唉，动物保护组织的人怎么还不来。楼上妹妹小声地说：“弟弟睡着了！”他真行，饿着肚子也能睡着。

大雁吃饱喝足了，妈妈从沙发上拿起一本《玛丽有只小羊羔》，那是弟弟的书。婴儿书都用厚纸板做成，以免被撕碎。妈妈念起来：“玛丽有只小羊羔……”

大雁能听懂吗？对雁弹琴！但妈妈不管，讲完一遍又讲一遍，大雁蹲在妈妈脚下，安静地听，还把头塞在翅膀下。

门铃声响，救助人员终于到了。他们观察一会儿说：“它的翅膀受了伤，但问题不大。”说完，戴上手套，手持木板当盾牌，准备抓它进笼子。

妈妈说：“我来试试。”说完蹲在笼子边，轻声对雁说：“他们是来帮助你的，跟他们走吧。”

大雁蹒跚地步入笼子，它真能听懂人话！出门的时候，大雁叫了两声，好像在告别。妈妈招招手，不舍地说：“希望你早点恢复健康，回到天空，找到家人。”我也有点不舍，如果它不是造粪机该多好。

妹妹走下楼，腻着妈妈问这问那：“你当时怕不怕？”

“肯定的，你没看我读婴儿书吗？万一它啄我，我可以用纸板书防守。”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妈妈不害怕呢。

妹妹又问：“大雁怎么能听懂你说话？”

“它和我有心灵感应，就像玛丽和小羊之间一样。”

“心灵感应是什么？”

“就是不说话，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妈妈回答。这太神奇了，难怪她经常看破我的小聪明。

“该做晚饭了。”她系上围裙，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河马，你说穿好衣服就回来帮忙的，怎么半天不见人出来？”

“哟，忘啦！”我瞪大眼睛，装出吃惊的样子。

“又找借口，既然你不愿意清理落叶，那就清理鸟粪吧。”妈妈说。我嘴上答应，但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她马上改口：“算了，还是我来吧，鸟粪里有很多细菌和寄生虫。”

吃完饭，将满的月亮升得老高了。刚才家里来过一只大雁，这事是真还是梦，我已经分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