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建，宁智刚，闫晓东，刁鲲鹏，冯 杰

(1.北京市海淀区山水自然保护中心，北京 海淀 100089；2.大熊猫国家公园长青管理分局，陕西 汉中 723000；3.北京红石青野自然生态科技有限公司，北京 海淀 100089)

至2019年底，我国已有2 750个自然保护区，总面积达到147万平方千米，占到陆域国土面积的15%[1]，自然保护区的建设为我国的自然保护工作做出了巨大贡献。但是即使有这么多的自然保护区，也有很多的动物栖息地未在保护区范围内[2]。另外，自然资源保护与社区两者在资源保护与资源利用上存在矛盾[3]。自然保护区及周边居民多、协调难、发展难度大也一直是我国自然保护面临的巨大问题。从2003年开始，我国开始鼓励民间参与自然保护地的建设，社区保护地开始成为农村社区参与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的主要形式之一。社区保护地是指社区群众自发保护的、生态系统与经济社会系统叠合的，由“聚落”“域面”和“天然联系”(社区群众和生态系统的关系)构成的生态经济区域[4]。由于社区涉及到经济、人文、物种保护等复杂因素，目前我国关于社区保护地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机制和模式探索[2-3,5-8]，对于社区保护地重要性多为定性描述，缺乏定量分析。本文利用红外相机对朝阳自然保护小区内动物多样性进行调查，以期定量分析社区保护地在动物保护方面的重要性。

1 材料与方法

1.1 研究地概况

朝阳村左溪河流域自然保护小区(以下简称：朝阳保护小区)位于陕西省洋县境内，地理坐标为107°39′30″～107°41′56″E，33°34′26″～33°36′4″N。三面与陕西长青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以下简称：长青保护区)接壤(图1)，位置非常重要。

图1 朝阳左溪河流域自然保护小区位置示意图

朝阳保护小区海拔1 100～1 800 m，北亚热带内陆性季风气候，四季分明，光照充足，气候温和湿润。研究区域内有温带阔叶林、温带针阔混交林等。朝阳保护小区内分布着大熊猫的主要食物秦岭箭竹和巴山木竹，有大量野生动物活动，如大熊猫、金丝猴、黑熊、豪猪、羚牛等；鸟类资源丰富，村内废弃的老旧房屋也为鸟类提供了栖息地；河道栖息有秦岭细鳞鲑、大鲵、水獭等保护物种。

1.2 研究方法

1.2.1 红外相机设置 采用红外相机调查法，共设置10台红外相机，其中在朝阳保护小区内合适区域安放8台相机，长青保护区实验区内安放2台。具体位置如图2所示。

图2 红外相机安装分布图

红外相机安放地点选择动物经常活动区域(兽径、水源地、粪便处等)，相机离地高度为0.3～0.4 m，与地面平行。详细记录相机的编号、点位、安装时间等信息。相机型号为猎科6210，照片为500万像素，每台相机安放16G的SD储存卡和12节5号电池。拍摄模式会触发式拍摄，灵敏度为低。每次触发后拍摄连续3张照片和一段30s视频。

1.2.2 监测时间 监测起始时间为2018年1月1日，终止时间为2019年12月31日(其中大湾2号相机工作因故工作至2018年8月停止)。

1.3 数据处理及分析

按照相机编号建立文件夹，将每台相机按照回收时间分为子文件夹放入相应文件夹。统计有效工作日即相机正常监测的时间段。识别所拍摄到的动物，统计有效照片，有效照片为可识别的、同一点位连续拍摄的同一物种、照片间隔30 min以上的照片[9]。鸟类依据《中国鸟类与分布名录(第三版)》分类，兽类依据蒋志刚等分类系统分类。

在R软件中，利用拟合调查区域的动物物种数与相机有效工作日之间的关系，检验监测强度是否足够。

计算捕获率(photographic rate,PR)。

其中，Nj为第j号相机动物的有效照片；T为有效工作日。

计算各物种总的及在各相机点位中的相对丰富度(relative abundance,RA)

其中，Ai为第i种动物的有效照片；N为所拍摄兽类的总得有效照片。

2 结果与分析

2.1 红外相机监测情况

本监测研究总计有效工作日为4 249 d，拍摄有效照片1 502张。有效工作日1 024 d，物种累计数30种(图3)，表明本调查结果基本囊括了研究区域内红外相机所能拍摄到的陆生动物。

图3 有效工作日与拍摄物种数关系图

整个调查总体捕获率为35.35%，相机安放情况较好，能有效拍摄在调查区域内活动的动物。在大湾3号点位的捕获率最高，达到77.48%，表明此处动物活动最为频繁。最低为宋家湾1号点位，为7.20%，表明此处动物活动较少。通过Wilcoxon检验，各相机点位的捕获率与其距核心区距离之间相关性不显著(P=0.941>0.05)。

表1 各相机工作天数、有效照片数量及捕获率

2.2 动物监测情况

此次红外相机调查共拍摄到可鉴定物种30种，其中鸟类15种，属于4目6科；兽类15种，属于4目10科(表2)。

表2 朝阳保护小区红外相机监测物种名录和相对丰富度

从类群看，监测到的雀形目物种最多，共有3科11种，占总监测物种总数36.67%。相对丰富度最高的物种为野猪，达到24.97%；其次为黄麂(17.58%)；鸟类中2种雉类的相对丰富度明显高于其他鸟类，这是因为红外相机安放时主要针对地面活动物种而非空中飞鸟，检测结果不说明此地鸟类种类偏少。

根据调查结果，在朝阳保护小区范围内，有大熊猫、川金丝猴、羚牛、林麝等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4种，红腹角雉、红腹锦鸡、斑羚、毛冠鹿、黄喉貂、黑熊等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6种。

2.3 保护小区与保护区的关系

朝阳保护小区与长青保护区三面相接，直接接触处既有实验区、缓冲区，也有核心区，关系十分密切，保护小区面积为633 hm2，是长青保护区面积(29 906 hm2)[10]的2.12%。长青自然保护区有野生脊椎动物311种，隶属于29目78科213属，其中鸟类202种，兽类63种；39种国家重点保护动物中鱼类和两栖爬行类二级2种；鸟类一级1种、二级21种；兽类一级6种、二级9种[10]。

调查结果显示，朝阳保护小区范围内分布的野生动物种类数为长青保护区9.65%，其中新增记录灰头绿啄木鸟、山噪鹛、灰翅鸫和乌鸫4种，无一级保护鸟类，二级保护鸟类数为长青保护区的9.52%，鸟类数占长青保护区7.43%；兽类无新增记录，国家一级兽类数(6种)、二级保护兽类数(9种)分别占长青保护区同保护级别种数的66.67%、44.44%，兽类种数占长青保护区23.81%；朝阳保护小区国家重点保护动物种类数占长青保护区27.03%，一级保护兽类只有虎和豹没有分布，实际上虎在长青保护区内可能已绝迹[10]。

大熊猫在5台相机中出现过，大湾1、3、4号和寨包1号。其中大湾区域的相机离保护区核心区非常近，最远距离为291 m。在监测时间范围内一直都有大熊猫出现，寨包1号则是2019年首次发现大熊猫，寨包2号首次发现林麝，表明大熊猫和林麝分布范围逐步向寨包区域扩散；左溪河窑湾区域2019年未发现川金丝猴和羚牛，表明观测期间它们可能已转移到其他区域。从捕获率看，保护小区与保护区核心区的距离没有影响保护区动物分布的整体格局。

表3 保护动物在不同监测点被拍摄情况

3 讨论与结论

朝阳保护小区毗邻长青保护区，其脊椎动物区系划分为东洋界，华中区，西部山地高原亚区，秦岭山地省的温带森林动物群。根据监测结果，长青保护区的边界对于在朝阳保护小区范围内活动的动物没有什么影响，并没有出现越接近保护区边界动物分布越多的情况。说明整个朝阳保护小区的生境很适合野生动物的活动。在保护小区内，野猪(RAI=24.97%)和黄麂(RAI=17.58%)的数量占大多数。野猪是虎和豹的偏好食物[11]，间接说明朝阳保护小区缺少大型捕食动物，红外相机监测未拍摄到豹和虎即是佐证。同时，朝阳保护小区总计拍摄的30种动物中1/3为国家保护物种，保护价值极高，其中有4种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6种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且在2020年河道调查中还发现了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水獭，说明此区域生态价值极高、生态系统也较为完整。

从地理位置上来讲，朝阳保护小区三面与长青保护区交界，特别是北面与保护区核心区直接接触，这里也是保护小区大熊猫集中分布的区域。动物种群对活动空间有需求，当种群扩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必然会扩散[12]。在这种情况下，分布在保护区边缘的野生动物活动范围就会延伸到周边区域，即活动范围可能会扩展至朝阳保护小区，2019年在寨包1号相机首次拍摄到长青保护区主要保护对象大熊猫就是例证，也反映了朝阳保护小区与长青保护区关系非常紧密，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本监测调查以红外相机调查为主，受调查方法和拍摄设置所限，鸟类调查资料不够全面，为进一步查明朝阳保护小区鸟类的种类和分布情况，需要进行专项调查。动物种类及种群变化不明显或缓慢，需要持续监测才能获得足够数据供全面准确分析，朝阳保护小区动物持续定位监测也有必要。

本检测结果揭示出，社区保护地对自然保护区保护工作非常重要。当自然保护区内环境恢复较快较好，动物种群达到一定规模后，活动范围会扩大，也就会有动物会迁移到自然保护区外，其保护需要借助社区力量，也可能引发人兽冲突，如经常发生的羚牛毁坏农作物、黑熊偷吃蜂蜜损坏蜂箱现象，给朝阳村养蜂支柱产业和农业生产、生活给来较大影响，这种野生动物保护与当地社区发展的人兽冲突，已经成为保护区与社区之间的主要矛盾，为更好地开展保护工作，人兽冲突问题必须妥善解决[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