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物”“我”不分“彼”“此”相融

2021-07-30陈兴录

语文天地·高中版 2021年5期
关键词:黄黄桃核花苞

陈兴录

谢有顺先生曾经评论说:“贾平凹的散文,表达的正是贾平凹这个人,他是‘跳出来的,所以我常常能在他的散文中,读到辛酸和悲凉,这种感觉,比读他的小说时要强烈得多。”细品贾平凹的散文《一棵小桃树》,此言评得极为恰切。

一、《一棵小桃树》中的“小桃树”

“一棵小桃树”在文中既是标题,又是作者行文的明线。从全文看,“小桃树”的经历既平常又坎坷。起先,“奶奶从集市上回来”带给“我们”一人一颗桃子,她让我们吃下这颗“仙桃”“含着桃核儿做一个梦,谁梦见桃花开了,就会幸福一生”;可“我”“含了桃核爬上床去”“却无论如何不能安睡”;“梦是做不成了,又不肯甘心不做,就爬起来,将桃核儿埋在院子角落的土里,想让它在那蓄着我的梦”。想不到,埋在角落里的桃核发芽了,“它长得很委屈,是弯了头,紧抱着身子的”,舒开身时也“瘦瘦儿的,黄黄儿的”“大家都笑话它”,连奶奶也说它是“没出息的”“野的”。它“长得很慢”,一个春天才长上二尺来高,“样子也极猥琐”。它长到“院墙高”时,又被猪拱折,还是那么地讨人嫌,被人遗忘,只有奶奶护着它。尽管它长得弱小,后来“花竟全开了”,火灼灼的、太白、太淡、瓣片儿单薄得似纸做的。遭大雨后,小桃树的花瓣儿“纷纷零落”,它“千百次地”在雨中“挣扎”。就这样,一树的桃花,一片一片“剥脱”,然而在树的顶端“高高的一枝儿上”“竟还保留着一个欲绽的花苞”。在风中摇着,抖着满身的雨水,几次要掉下来了,但却没有掉下去,像风浪里航道上的指示灯,闪着时隐时现的嫩黄的光,嫩红的光。可以说,小桃树在生长中历经磨难,它几乎是被“我”忘却而破土出世的,一出世大家都不把它当回事。它被猪拱折过,险些被砍掉,历经风雨的摧残,花瓣像是患了重病的少女。在孤独寂寞中,没有一只蜜蜂去恋过它,没有一只蝴蝶去飞过它。文中的这棵小桃树,在逆境中诞生、成长,虽然历经风雨,但仍然能够顽强生存。

二、《一棵小桃树》中“跳出来的”的“我”

随着小桃树的经历而“跳出来的”,是“我”。文中的“我”也是作者行文的一条暗线,作者一边写小桃树,一边写“我”。文章一开头就写道:“我常常想要给我的小桃树写点文章,但却终没有写就一个字来。”显然,小桃树在“我”的意念里是属于“我的”。而“我”呢?出生在偏僻落后的山村。还是在孩子的时候,在小院角落的土里种下了桃核。在土院里成长的“我”生活贫苦,孤陋寡闻,活动天地狭小。离家进城,出山读书,才感到了自己的渺小,看到了山外天地的大、城里的景好,从此有了血气方刚的魂魄,学习、奋斗,便再没有去想“那土院里的小桃树儿”,只想干一番事业。但是,慢慢地知道了人世的复杂,自己的幼稚、天真。正是由于遭受了种种的不幸,“我”脾气秉性坏了,还常常坐着发呆,心境近乎垂垂暮老。奶奶去世后,“我”连夜从城里回到老家,在悲痛中看到了小桃树,尽管它遭受了风雨的摧残,但在“我”心里“到底还有一朵花呢”!

三、“小桃树”和“我”的对应性

在《我的小桃树》课后的阅读提示中,编者如此写道:“在作者看来,小桃树是他从儿时便怀有的、对幸福生活的‘梦的化身——‘我的小桃树就是另一个我。”之所以“我的小桃树”就是另一个“我”。那么,结合文中小桃树的生长过程和“我”的成长经历,二者的对应性又在哪里呢?

1.生活起始点一致

在生活起始点“我的小桃树”是“我”听了奶奶的话、含着桃核儿而没有入睡的情况下“将桃核儿埋在院子角落里”生长出来的。生长它的地方是一个不被人发现的“角落”,也不是一个适合树木生长的地方。而“我”呢,出生于乡村,在山中的土院中生活。从生活的起始点上看,“我的小桃树”和“我”的情况具有相对应的一致性。

2.成长境遇一致

“我的小桃树”因为“它长的不是地方”,所以在成长过程中“谁也不再理会”它,和“那些盆景”相比,它不“惹人费神”,喜欢侍弄花的“爷爷”“每天一早喊我们从屋里一盆一盆”把花“端出去”“天一晚又一盆一盆端进来”“却从来不想到我的小桃树”,它只是默默地生长着。而“我”呢,对应到作者贾平凹本人身上,小时候的他觉得自己的个头、形象和口才等都不如人,在童年、少年时期都有一种自卑心理。据《贾平凹性格心理调查表》所述:“我出生在一个22口人的大家庭里,自幼便没有得到什么宠爱。长大体质差,在家里干活不行,遭大人唾骂;在校上体育,争不到篮球,所以便孤独了,欢喜躲开人,到一个幽静的地方坐。愈是躲人,愈不被人重视,愈要躲人,恶性循环,如此而已。”对应到成长境遇上,二者也是一致的。

文中的小桃树在成长中也是“孤独”的,甚至是“无用”的。它的“孤独”,从文中的人们讨厌它,“它却默默地长上来了”;连“我”也离开了它,“那土院里的小桃树,便再没去想了”,“孤零零地开在墙角”等地方可以看得出来。它的“无用”,从文中的“长出来,却都是野的,结些毛果子,须得嫁接才行”可以看得出来。而“我”同样遭遇了成长中的“孤独”,甚至“无用”。在这一点上,“小桃树”与“我”也是高度的一致。

3.所用手法一致

文章一开始,作者就把“小桃树”化身为抒写性灵、阐发哲理的一种替物,赋予了“小桃树”一些人的特点,具有了一些“人格化”的色彩。像文中的它“瘦了许多”“昨日的容颜全然褪尽了”“在风雨里哆嗦”“长得很委屈”“样子极猥琐”“瘦瘦儿的,黄黄儿的”“这种桃树是没出息的”“大家都笑话它”,等等,用拟人手法,通过描写人的一些词“瘦”“容颜”“哆嗦”“委屈”“瘦瘦”“黄黄”“出息”“猥琐”等,赋予它人的一些特点。而“我”呢,“常想给我的小桃树写点文章”“只是自个儿忏悔,又自个儿安慰”“想让它在那儿蓄着我的梦”“我竟将它忘却了”,这些和被“人格化”了的“小桃树”也是一致的。

4.精神与哲理一致

小桃樹在逆境中诞生,在逆境中成长。它“从土里长出来”,默默地生长,在风雨摧残之后,那树儿的顶端,“竟还保留着一个欲绽的花苞”,“在风中摇着,抖着满身的雨水,几次要掉下来了,但却没有掉下去,像风浪里航道上的指示灯,闪着时隐时现的嫩黄的光,嫩红的光”。历经风雨,它仍然顽强生存。而“我”呢,历经了人世的繁杂,饱受了现实的打击,在奶奶去世时回到老家,“看着满屋的混乱,想着奶奶往日的容颜,不觉眼泪流了下来,对着灵堂哭了一场”。对应到作者贾平凹身上,当他作为乡村幸运儿被推荐上大学之后,他离开大山怀着梦想来到城市,然而繁华的城市带给他的却是一种巨大的陌生感与恐慌:“从山沟走到西安,一看见高大的金碧辉煌的钟楼,我几乎要吓昏了。街道这么宽,车子那么密,我不敢过马路……”但是,就是在遭遇了尴尬与迷茫之后,在风雨中“竟还保留着一个欲绽的花苞”的小桃树,成了“我”幸福和希望的象征。

总之,从《我的小桃树》中,我们读到的不仅是辛酸和悲凉,悟出的还有“我”与“小桃树”物我不分中融入的精神与哲理。

作者单位:甘肃省金昌市永昌县南坝中心校

猜你喜欢

黄黄桃核花苞
“借”来的成功
内心的角落里
花苞
手中的桃核
灯笼是春天的花苞
小狗
桃核
桃核上的长安城
可爱的黄黄(约照片)
我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