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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对“人”语 “人”解“花”语

2021-07-30张磊

语文天地·高中版 2021年5期
关键词:不语古典文学紫藤萝

张磊

人教版七年级上册“人生”主题单元中的一篇课文《紫藤萝瀑布》出自学养深厚的散文大家宗璞之手。这篇近似“大象无形”的著名散文,引得不少专家学者津津乐道。文章通过描述紫藤萝花的盛开并回忆过去遭遇从而悟出一个道理: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这种由作者个人情感纠葛飞跃到对生命本质的认识的写法,似取中国古代文学中的“一瓢饮”,来探微其“花”与“人”关系的处理技法,对我们认识文章的“大象无形”颇为深入。

一、中国古典文学中“花”与“人”之间的惯常关系

纵观我国古典文学诗文名篇中“花”与“人”的关系,大凡离不开“人”对“花”语而“花”解“人”语、“花”对“人”语而“人”解“花”语。无论哪种关系,体现在艺术的最高境界上都是“花”“人”合而为一、融为一体。“人”对“花”语而“花”解“人”语的,例如宋代欧阳修《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中的“泪眼问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泪眼问花”“人”对“花”语;虽“花不语”但“乱红飞过秋千去”,属于典型的“花”解“人”语。再如,唐代杜甫《春望》中的“感时花溅泪”,“感时”问“花”,属“人”对“花”语;“花溅泪”,属“花”解“人”语。温庭筠《惜春词》中的“百舌问花花不语”,严恽《落花》中的“尽日问花花不语”,也均属此种情况。“花”对“人”语而“人”解“花”语这一类,例如《红楼梦》中“黛玉葬花”,因为“花”对“人”语而“人”解“花”语,所以才有黛玉葬花中对“花”的理解——“质本洁来还洁去,一杯净土掩风流”。诸如此类,在我国古典文学作品中,以“花”借景抒情、以“花”借物明理、以“花”托物言志、“人”“花”情景交融的典型例子很多,对现代文学的影响从《紫藤萝瀑布》也可见一斑。

二、《紫藤萝瀑布》中的“花”“人”关系

宗璞学养深厚,她的作品汲取了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之精粹,语言清新隽雅,柔婉含蓄,气韵独特。《紫藤萝瀑布》就是如此,尤其在“花”“人”关系的处理上,汲取古典文学中的经典写法,以“花”借景抒情,以“花”借物明理,读来隽永如水、情深意长。作者在文中写到:“我只是伫立凝望,觉得这紫藤萝瀑布不只在我眼前,也在我心上缓缓地流过。流着流着,它带走了这些一直压在我心上的焦虑和悲痛,都是关于生死谜、手足情的。我浸在这繁密的花朵的光辉中,别的一切暂时都不存在,有的只是精神的宁静和生的喜悦……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我抚摸了一下那小小的紫色的花舱,那里满装生命的酒酿,它张满了帆,在这闪光的花的河流上航行。它是万花中的一朵,也正是由每一个一朵,组成了万花灿烂的流动的瀑布。”作者看“花”、忆“花”,“花”以自己的形态“让”作者领会了“花”作为生命形式的本质,内中“花”与“人”的关系属于“花”对“人”语而“人”解“花”语一类。文章描写的“花”是“紫藤萝花”,以此为线索,从“看‘花”“忆‘花”到“悟‘花”,由“花”对“人”语到“人”解“花”语行文,思路清晰,“花”“人”合一,情景交融,物我一体,艺术性极强。

1.“花”对“人”语

全文分为三部分,“花”对“人”语属第一部分(1~6段),作者写看“花”赏“花”。首段“我不由停住了脚步”独句成段,交代“花”吸引了作者,为此“停住”“脚步”,看“花”赏“花”。作者心为“花”所动,暗示“花”眩人眼目的美丽引起了作者的注意,主动方在“花”;也为引出下文制造了悬念、为读者留下了遐想空间。接下来通过描写紫藤萝花之花瀑、花穗、花朵来突出“花”对作者的吸引,顺承第一段中的“不由”,倒叙“停住”“脚步”的原因,从段与段之间的衔接上可以看出作者“倒装”式行文一波三折般的引人入胜效果,以简明而富有张力的语言从整体到局部写紫藤萝“花”。写时,从“花”的色、形、态来进行具体、细致的描写。从“色”上写的如“一片辉煌的淡紫色”“深深浅浅的紫”“紫色的大条幅上,泛着点点银光,就像迸溅的花水”,等等;从“形”上写的如“像一条瀑布,从空中垂下,不见其发端,也不见其终极”“一树闪光的、盛开的藤萝”“花朵儿一串挨着一串,一朵接着一朵”,等等;从“态”上写的如“仿佛在流动,在欢笑,在不停地生长”“在和阳光互相挑逗”“彼此推着挤着”,等等。具体描写紫藤萝“花”时,先写每一穗“花”,再写每一朵“花”;“每一穗花都是上面盛开、下面待放”,上浅下深;“每一朵盛开的花像是一个张满了的小小的帆,帆下带着尖底的舱。船舱鼓鼓的,又像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就要绽开似的”。

在如此形象、优美的描写中,“花”似乎“在流动,在欢笑,在不停地生长”“在和阳光互相挑逗”“我在开花”“它们在笑”“我在开花”“它们嚷嚷。”“花”朵似乎“彼此推着挤着,好不活泼热闹”,文章中的“花”在“我”眼里已经像生命一样,她们像人一样在“流动”、在“欢笑”、在“挑逗”、在“推挤”:似乎向“我”展示着她的欢腾嬉闹。

整个第一部分的描写,紫藤萝“花”似乎在用她特有的色彩、形象、情态给“我”“诉说”着她美丽的“花瀑”“花穗”“花朵”,“我”也似乎深深为她的美丽吸引。追溯这一艺术手法的源头,其写法与“花”对“人”语别无二致。

2.“人”解“花”语

如果说《紫藤萝瀑布》第一部分中紫藤萝“花”以其特有的色彩、形象、情态给了“人”以美丽,使“我”驻足而赏“花”,具有“花”对“人”语般的艺术构想;那么,第二部分(7~9段)“忆‘花”则紧接着就是“人”解“花”语:驻足而赏“花”之后,作者由花写到自己的心,“紫藤萝瀑布不只在我眼前,也在我心上缓缓流过。流着流着,它带走了这些时一直压在我心上的焦虑和悲痛,那是关于生死谜、手足情的”,“我”似乎“浸在这繁密的花朵的光辉中,别的一切暂时都不存在,有的只是精神的宁静和生的喜悦”。“花”的香气“似乎也是浅紫色的”,“我”似乎也被“夢幻一般轻轻地笼罩着”。作者在这一部分中由“花”的“光彩”写到“花”对“我”的侵染、由“花”的“芬芳”写到对“我”的荡涤——沉淀的“花”在“我”的眼前,更在“我”心上流动;流动的“花”色荡涤了“我”内心的焦虑与悲痛,留给“我”精神的宁静和生的喜悦;由此触及到作者对“生死谜、手中情”的思考,对人生生与死的思考。接下来作者回忆十多年前“花”朵的“稀落”、“花”串的“稀零”,与眼前繁茂如紫色瀑布的紫藤萝形成鲜明的对比,反衬出紫藤萝花顽强不息的生命力。在“花”对“我”的浸染、荡涤中,“我”理解了“花”——紫藤萝“花”不与群芳争艳,独自开在花谢时,踏春无人恋,蜂蝶亦不顾,而它们却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生命,骄傲自信地为自己美丽的生命而欢腾嬉闹。至此,文章由“花”对“人”语至“人”解“花”语,完好地处理了“花”与“人”之间的关系。

总之,取中国古典文学中“花”“人”关系这“一瓢饮”,探微《紫藤萝瀑布》中古典技法的运用,更让我们认识到了“花”“人”关系的“大象无形”。

作者单位:甘肃省永昌县第三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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