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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疫情防控标语口号的呈“俗”分析

2021-07-26刘黎彭密

新闻研究导刊 2021年7期
关键词:标语

刘黎 彭密

摘要:本文罗列2020年初防控新冠肺炎疫情时部分有特色的标语,从使用语境、受众心理等方面分析这些标语“俗”得其所与需要免“俗”之处,提出“从俗”与“免俗”是特殊环境中标语口号创作与传播时需要注意的两个方面。

关键词:口号(标语);俗性;俗性分析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1)07-0036-03

标语口号是社会生活中一种比较常见的语言形式,也是政治宣传的一种惯用形式,它以简短、醒目的文字形式呈现,常通过在户外张贴横幅或“大喇叭”等方式传达政策号召,从而让社会公众接收到信息。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口号(标语)成了各级政府防控疫情的重要方式与工具。从“坚定信心、同舟共济、科学防治、精准执行”到“拒野味、不聚餐;亲友情、网上叙;少出门、莫大意”,再到“出门打断腿,还嘴打掉牙”,防控疫情的口号(标语)频繁成为传播的热点甚至槽点。

标语作为一种重要而独特的社会话语,具有简明直观,兼顾多样性与重复性、大众性与普及性、文化性与规范性、时代性与双重性等特征。本文主要对疫情防控期间部分“走红”口号(标语)的“俗”性(即大众性与普及性)进行分析。

一、口号(标语)释义与“俗”的定位

《现代汉语词典》(2016年最新版)对“标语”和“口号”的解释为:“标语,用简短文字写出的有宣传鼓动作用的口号”“口号,供口头呼喊的有纲领性和鼓动作用的简短句子”[1]。

两者的共同点是:第一,都使用简短、精练的文字;第二,其功能都用于宣传、鼓动;第三,多数标语与口号可以相互转化。两者的区别在于:第一,标语的内涵比口号广泛;第二,标语是通过书写、张贴让人“看”的,口号是通过呼喊的方式让人“听”的,口号一旦被书写并张贴出来便成了标语。本文所分析的2020年防控新冠肺炎疫情的口号(标语),虽大多数都用于张贴,但其文字通俗生动、朗朗上口,因此用“口号(标语)”表达,其他指向则如常用“标语口号”;第三,标语形式上可长可短,口号一般短而有力[2]。

按内容分,标语口号可分为政治类、经济类、文化类以及社会服务类,其表达形式多种多样,可以是严肃的政治术语,也可以是与时代发展结合紧密的时尚用语,还可以是通俗易懂的口语;在表达效果上,有的严肃紧张,有的平易亲民,有的幽默风趣,有的平凡世俗。本文所举口号(标语),从内容上属于社会服务类,带有“俗”性是其显著特点。“俗”,一指风俗;二指大众的,普遍流行的;三指“庸俗”[1]。本文所言“俗”性,涵盖以上三个义项。

二、对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口号(标语)的“俗”性分析

2020年全民抗疫期间,某些口号(标语)的“走红”与其接地气、大众化、通俗易懂的特点,以及其中展露出的“俗气”有关。

(一)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俗”口号(标语)的集结与“俗”态总结

上表中的二十多条口号(标语)虽不能穷尽此次疫情防控口号(标语)之“俗”,但它们通俗、大众化、适合时间环境的特点,都是此次口号(标语)“俗”性的表现。它们选择老百姓十分熟悉且与疫情相关的内容创作,在表达方式上,则根据所选取的内容,运用了短句和多种修辞表现手法。

(二)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口号(标语)的“俗”性呈现

1.口号(标语)内容平实、质朴,日常化。创作防疫抗疫宣传标语的目的是让大家明白疫情的严重性和紧迫性,选择什么样的内容作为口号(标语)的内容十分关键,通俗、亲民的内容可以直接提升口号(标语)的抵达率。口号(标语)的内容选取除了要考虑口号(标语)的宣传目的外,还要考虑其宣传对象。在选择疫情防控口号(标语)内容时,一是考虑了其使用语境(春节),二是考虑了其宣传目的(疫情防控),三是考虑了受众情况(全国人民),因此在内容上恰如其分地选择了与春节、疫情、全国百姓日常生活相关的内容,用了大众熟知的如“返乡、拜年、孝心、亲情、聚餐、聚会、串门、打麻将、野味、敌人、寻短见、自杀、口罩、呼吸机、ICU、发烧、肺炎、地府、医生、专家”等词汇,不是用空话、套话、专业术语等搞气氛、走形式,而是用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入题,朴素、实在,获得了较好的宣传效果。

2.通俗、生动、平易的多样化表达形式。通俗、生动、平易的标语口号更能达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宣传效果。这种方式单刀直入、一针见血又富有情趣,这种“抹得开、立得起”的表达形式,打破了传统标语口号“灌输式”“命令式”的表达,能激发受众的兴趣,增强大众的参与感。这些“俗”态可掬的疫情防控口号(标语)用了很多老百姓容易理解并接受的表达方式,其中用得最多的是押韵,其次是仿写、对比、比喻、夸张、排比、顶真,还有当下最常用的“加油体”和老百姓喜闻乐见的“顺口溜”和“段子式”的表达,这些修辞手法的运用,能将抽象的道理生活化、浅显化。在口号(标语)中应用的排比的修辞且多为短句,能使内容更加丰盈,方便口头传播、接受及二次传播;“顺口溜”和“段子式”的表达则能让口号(标语)体现出不一样的风趣与幽默,能让受众通过联想与想象在头脑中快速形成事实场景、人物形象,有利于口号(标语)的迅速传播与抵达。

通俗、生动、平易的多样化表达方式,弱化了强制性与说教感,远比一脸严肃的解释所起到的宣传教育作用大,口号(标语)也正因“一看就懂,一听就能记住”而为百姓所传诵。这些口号(标语)是广大干部群众在防控疫情工作中总结出来的“金句”,是群众智慧的结晶,它们虽不是华丽的辞藻,但却足够吸睛、醒脑,能产生让人想多看一眼的效果,老百姓不仅不会产生抵触情绪,反而能积极配合。

疫情期间,某平台以“新冠肺炎疫情下的标语传播”为题,出具了一份当时近一个月内网民在讨论抗疫标语时的网络情绪,其中,正面情绪占比达71%,中立情绪占比为22%,负面情绪占比7%[3]。毫不夸張地说,这些通俗、生动、平易、表达多样化的口号(标语),在有效传播疫情信息、广泛普及防疫知识、推进防疫措施、迅速唤起民众重视、第一时间防止病毒蔓延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

3.粗暴、豪横之态毕现。“粗暴”指鲁莽、暴躁;“豪横”指强横,仗势欺人。阅读以上所列举的某些口号(标语),的确会让受众心理产生不适之感,这也是其“俗”性的另一种呈现。

例如,“带病回乡,不孝儿郎;传染爹娘,丧尽天良”。相信谁都不会在得知自己生病的情况下回家,感染父母,用“丧尽天良”来辱骂返乡之人,虽然做到了音韵的和谐,但却不符合实情,且无法体现人文关怀。

“你把门串,疫情扩散,逮捕法办”中忽视了违法才能法办,口号(标语)的创作不能与国家法律相冲突。

“偷吃野味,黄泉C位;蝙蝠炖汤,棺材反光”一句则一味追求时尚、押韵却忽视了受众的接受水平,在春节之时提及“棺材”“黄泉”这类词语,且将其以横幅的形式张贴出来,受众难以接受,容易产生抵触心理。

“今年上门,明年上坟”虽可能是事实,但表达绝对化,且在春节期间用“上坟”作口号(标语),难免引起受众的逆反心理,不利于受众接受。

创作者创作“隐瞒症状不上报,黄泉路上提前到”这句口号(标语)的初衷虽然是想借此达到提醒的目的,但有骂街之嫌,容易让受众产生被诅咒感。

创作者要对上述口号(标语)进行反思,意识到在做到创作通俗的同时也要注意文明用语,不能违背公序良俗,不能在字里行间中体现出“恶意”或潜在的“恶意”,不能让人感觉到创作者是非模糊、急功近利、冷漠无情。客观来说,在疫情防控过程中,一些适合受众、接地气、传播快的口号(标语)在传播效果上确实具有不可替代性,但如果在内容和表达形式上明显存在缺少人文关怀,法治意识淡薄,只注重形式不注意受众的心理感受等问题,则是需要反思的。通过张贴一些“语出惊人”的口号(标语)来虚张声势、吸引人眼球而不是深入群众,实实在在做老百姓的工作,就是搞形式、走过场,这种口号(标语)也很难真正起到宣传与教育作用。

三、疫情期间口号(标语)呈“俗”原因分析

口号(标语)用简洁的话语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可以反映一个时代的主流信息与社会主题。因此,其不仅是一种语言现象,更是一种重要的社会文化现象[2],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社会的发展与变化。口号(标语)或雅或俗的表象背后,有其深层次原因。

(一)紧急突发的疫情环境所致

紧急突发的疫情环境是口号(标语)使用的语境。语境,即语言环境,涵盖的不仅是文章或言谈的上下文,还包括参与者自身因素及交际行为发生时的各种社会环境因素[4]。防疫抗疫口号(标语)出现的环境可以是时代的大环境,也可以是春节这一小环境,还可以是不同社区、街道防疫抗疫的现实情况。疫情之初的口号(标语)相对严肃,由各级政府部门张贴,如“把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等。而临近春节,返乡人员数量激增,春节拜年、聚会盛行,农村老年人通过媒体途径接收信息相对滞后等种种原因使疫情防控面临着巨大的阻力,各地相继封城、封路、封村、封社区,基层干部不得已改变宣传方法,将提示性标语变成了急切、直接、通俗、言犹在耳的规劝、喊话与警告,如“今年上门,明年上坟”“串门就是互相残杀,聚会就是自寻短见”等等。这些具有争议的口号(标语)一夜之间遍布广大农村与社区、街道,客观来说,是它们使人们快速意识到了疫情的严重性,形成了拦截、阻击疫情扩散的一重火力。

(二)针对受众群体心理而为

防疫抗疫的口号(标语)是给广大群众看的、听的,它既是一种鼓舞,也是一种行为限制,因此创作主体必须根据受众(接受或被管制方)的实际情况,如文化水平、心理状况、所处时间环境等进行创作,尤其要关注受众的心理因素,唯有深入口号(标语)受众的内心,结合其心理需要进行创作,口号(标语)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疫情暴发正值春节,长年在外务工的农村人口与打工大军纷纷返回故里与亲朋团聚,享受来之不易的与家人相处的时光,而这些心理导致的聚会、聚餐、走亲访友等行为,将严重妨碍疫情防控,因此,很多疫情防控口号(标语)就是针对这一群体的心理拟写的。所谓群体心理,是个体集聚成群后的心理状态,其突出表现为群体中的个体有明显的从众心理。因为在群体中,人不再是孤立的个体,而是组成群体后相互关联的个体,群体的感情和行动具有很强的传染性,可以在互动之时使人潜移默化地接受暗示,在这种暗示的影响下,个体往往会因为难以抗拒这种群体的暗示而选择从众,进而产生某种思想或采取某种行动。面对凶险的疫情与量大、频繁的群体活动,“坚决”“严厉”“保障”类标語口号,显然很难快速起到宣传与警示作用,唯有直击受众内心的直接、通俗的口号(标语)方能引起广大人民群众对疫情的充分重视,起到震慑和事半功倍的防控效果。

(三)标语口号表达呈多元化趋势

标语口号是时代的见证,常与时代相互命名。标语最鲜明、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时代性,即什么时代创作什么内容、什么形式的标语。标语在我国的出现最早可以追溯到秦朝。发展到近现代,从孙中山先生的“振兴中华”,到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人民军队利用标语口号引领百姓参与革命,再到改革开放之初深圳蛇口工业区“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一个时代的标语口号,从内容到形式,都是时代现象的折射。在思想、文化多元化的当下,标语口号的呈现早已不是“命令式”的一元化存在了,而是根据所要宣传的内容与接受宣传的对象所进行的多元化创作,它可以是严肃的政治表达(如“狠抓落实”“深入贯彻”),也可以是通俗的口头表达,还可能是方言或网络词语(如“带节奏”“硬核”“给力”“加油”等),它可强制、可激励、可呆萌、可时尚……任何一种表达方式,只要能达到传播目的,有效完成标语口号的使命,就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因此,在标语口号发展的新趋势下,出现如此“俗”性盎然的疫情防控口号(标语)也就不足为奇了。

四、结语

通过对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间部分防控口号(标语)中的“俗”性、“俗”性呈现方式以及原因的分析,我们可以充分认识到标语口号这种常见的社会语言在特定时间环境中所具有的巨大的传播与宣传优势,所起到的不可估量的传播作用与效果。如此“俗”性鲜明的口号(标语),缩短了民间与官方、大众与学界之间的语言距离,同时也拉近了受众的职业群体距离、阶层距离、城乡距离和年龄距离。对于这些“俗”性十足的口号(标语),我们不能简单地全部肯定或否定,而要根据其内容与形式并结合其传播效果进行客观分析,如果“俗”得其所,就应该认同、发扬,如果“滥俗、低俗、庸俗”,让受众感觉粗俗、不近人情、缺少温情,则应该“免俗”并加以规范。在崇尚标语口号多元化表达的今天,标语口号的创作与传播一要“俗”得其所,二要避免为“俗”而“俗”。

参考文献:

[1] 现代汉语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85,750,1246-1247.

[2] 苏蕾.标语的社会功能研究——以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标语变迁为视角[D].青岛:青岛科技大学,2014.

[3] 杨光志.乡村防疫抗疫宣传标语传播效应研究[J].新闻研究导刊,2020(6):70.

[4] 丁宇宁.从语境理论视角看屠格涅夫小说的中译[D].长春:吉林大学,2009.

作者简介:刘黎(1967—),女,湖南岳阳人,硕士,研究员,研究方向:口语表达、礼仪文化。

彭密(1983—),女,湖南岳阳人,本科,研究方向:礼仪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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