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兵，王双玲，李玉峰，雷敏，郭新杰

1.北京市通州区中医医院，北京 101121；2.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北京 100700

心律失常是临床中常见的心血管疾病，属中医学“心悸”“怔忡”等范畴。历代医家在临床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现代医家对本病的研究使心律失常的中医理论认识和临床应用更加成熟，治疗方法更加丰富。CiteSpace是文献可视化分析软件，通过可视化的手段揭示某个科学领域的发展规律、研究热点与前沿［1］。本文通过对中医药治疗心律失常领域相关研究文献的关键词进行整理与可视化分析，梳理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和趋势，为科研工作者的后续研究提供参考，以促进中医药在心律失常防治方面的研究发展。

1 资料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计算机检索中国知网数据库和Web of Science核心数据库。中文检索式为“心律失常和中医”或“心律失常和中西医结合”，检索时间为1990年至2020年1月28日。英文检索以“Chinese medicine”and“arrhythmia”，“medicine，Chinese traditional”and“arrhythmia”，“herb”and“arrhythmia”，“acupuncture”and“arrhythmia”为主题词进行检索，文献类型限制为“article”和“review”，检索时间由建库至2020年1月28日。

1.2 文献处理及数据分析

1.2.1 文献处理 将检索出的中文文献题录以refworks样式导出保存，每条记录主要包括文献作者、发文机构、题目、期刊名称、摘要、关键词等信息。英文文献记录内容为全记录与引用的参考文献，以纯文本格式导出，保存文件名称格式为download_**，通过CiteSpace V内置的中国知网数据转换器转化为软件可识别的数据格式。

1.2.2 数据分析 本文应用CiteSpace软件，完成数据转换后选择合适的参数，中文文献分析以3年为1个时间切片，英文文献分析以1年为1个时间切片，Top N＝50，节点类型分别设置为Keyword绘制可视化图谱进行分析。

2 结果

2.1 文献检索结果中国知网数据库共检索到2 528篇文献，经人工排除新闻、稿约、会议通知、作者和年份信息不全及明显不相关的文献后，最终纳入分析文献2 422篇，时间跨度为1990—2020年。Web of Science数据库共检索到413篇文献，经查重并排除与主题明显不相关文献后，最终纳入分析文献239篇，时间跨度为1985—2019年。

2.2 关键词共现分析一篇文献的主题词或关键词是论文核心内容的浓缩和提炼，可以通过分析高频关键词，来分析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和研究趋势［2］。

2.2.1 中文关键词共现 本研究排除“心律失常”“中医药”“中西医结合”等常规关键词，将同义但不同表达的关键词进行合并，使统计更加规范。频次最高的关键词是临床研究，出现频次≥50次的中文关键词见表1。

表1 出现频次≥50次的中文文献关键词 次

中心度的高低反映了节点所在研究领域中具有转折性意义和枢纽作用，在整个网络中发挥着桥梁的作用［3］。这些词汇既是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又是知识基础，概括了中医药研究领域中心律失常的类型、病因及诊断方法，中心性≥0.1的高中心性中文关键词见表2。

表2 中心性≥0.1的高中心性中文关键词 次

2.2.2 中文关键词共现图谱 本研究的关键词共现图谱包括210个节点，1 026条连线，网络密度为0.046 8，模块值为0.4184，平均轮廓值为0.282 5，见图1。

图1 中文文献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将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转换为Time Zone时区视图，见图2。时区视图侧重于从时间维度上表示知识演进，可以清晰地展现出文献的更新和相互影响［4］。密切集中在1990—1992年的关键词有“临床研究”“辨证论治”“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室性期前收缩”“心力衰竭”“缓慢性心律失常”“快速性心律失常”“炙甘草汤”“病毒性心肌炎”“心房颤动”“病态窦房结综合征”等，表明中医药在心律失常领域的研究以临床研究为主，心律失常病因主要为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简称冠心病）、心肌梗死、心力衰竭、病毒性心肌炎，所研究心律失常类型涵盖快速性心律失常及慢性心律失常，具体以室性期前收缩及心房颤动为主，炙甘草汤为用于研究的最多的方剂。1993—2001年高频关键词为“中医证候”“气虚血瘀”“气阴两虚”“心肾阳虚”“麻黄附子细辛汤”“综述”等，提示这一时间段的研究热点为“中医证候”“气虚血瘀”“气阴两虚”“心肾阳虚”，且综述及相关研究进展明显增多，大多是对前一阶段研究的总结与展望。2002—2010年的关键词主要有“稳心颗粒”“参松养心胶囊”“循证医学”“冠心病室性期前收缩”“心率变异性”等。稳心颗粒及参松养心胶囊广泛应用于临床，基于前期大量的临床研究，该时期循证医学研究开始增多，进一步验证中医药治疗心律失常的有效性及安全性。冠心病患病率近些年呈逐年上升趋势，冠心病室性早搏也为这一时期的主要研究方向。心率变异性多用来评价治疗效果及临床预后，是心律失常在中医药研究领域的一个热点。2011年至今的主要关键词是“学术思想”“安全性”“美托洛尔”“冠心病心律失常”等。学术思想是对于名老中医治疗心律失常经验的总结，在目前心律失常的治疗中，中医药广泛应用于临床，故药物安全性及不良反应日益引起关注。美托洛尔为治疗治疗快速性心律失常的常用药，中药在临床中多与西药联合使用。冠心病心律失常依然是研究热点，这与冠心病的高发病率和高病死率密不可分。

图2 中文文献关键词共现时区视图

2.2.3 英文关键词共现 排除“arrhythmia”“cardiovascular disease”“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等常规关键词，将同义但不同表达的关键词进行合并。频次最高的英文关键词是acupuncture，出现频次＞10次的英文关键词，见表3。中心性≥0.1的高中心性英文关键词见表4。

表3 出现频次＞10次的英文关键词 次

表4 中心性≥0.1的高中心性英文关键词

2.2.4 英文关键词共现图谱 包括91个节点，299条连线，网络密度为0.073，模块值为0.442 4，平均轮廓值为0.483 3，见图3。高频关键词可分为与治疗有关的关键词：acupuncture；与病因有关的关键词：myocardial infarction、myocardial ischemia；与心律失常类型有关的关键词：atrial fibrillation；与机制、病理生理过程有关的关键词：mechanism、ion channel；与研究手段相关的关键词：rat。高中心性关键词主要集中在病因和机制两方面，包括mechanism、calcium、myocardial infarction、injury、inflammation、apoptosis。可见英文文献中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在于中药或针灸治疗心律失常的机制探讨。

图3 英文文献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2.3 关键词突现性分析将该领域的中文文献的关键词进行突现词分析，得出35个突现词，见图4。突现频率最高的突现词是“病毒性心肌炎”“学术思想”和“数据挖掘”是该领域近10年来新兴的研究主题，“学术思想”自2011年起延续至今。

图4 中文关键词突现性分析

英文文献的关键词进行突现词分析共得出2个突现词，见图5。除与检索词有关的“arrhythmia”之外，“ion channel”的突现强度从1997年持续至2010年，结果表明有关离子通道的研究是这一时期的研究热点。

图5 英文关键词突现性分析

3 讨论

本研究使用科学文献可视化分析软件CiteSpace对心律失常在中医药领域的研究进行可视化分析，从而揭示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及发展趋势。

本研究结果显示，“临床研究”为频次最高的关键词，表明中医药在心律失常领域的研究类型以临床研究为主，临床研究治疗方法呈现多样化，有口服中药汤剂、中成药、静脉滴注中药注射液等。中药汤剂主要包括中医经方和医家经验方，炙甘草汤、麻黄附子细辛汤为临床常用的经典方剂［5－7］。临床研究重点在于观察临床疗效，多集中在缓解临床症状、改善长期预后等方面，揭示出中医药治疗心律失常的辨证施治优势。但中医药治疗心律失常的临床研究也存在一些问题，如临床疗效的判定和评定标准尚参差不齐，研究疗程长短各异、观察时间不同，以及部分临床研究样本量偏小等［8－9］。中成药主要包括稳心颗粒、参松养心胶囊、养心定悸胶囊、心宝丸等。此类研究集中报道了中成药单用或与西药联合用药的疗效。前期针对参松养心胶囊［10－11］及稳心颗粒［12－14］开展了大量的临床研究，基于此的循证医学研究开始增多，部分阐明了中西医结合治疗心律失常的优势，但针对中成药研究多中心的合作研究的临床报道较少，回顾性临床经验总结偏多，缺乏前瞻性大样本的研究。中药注射液在心律失常领域的研究以针对病因和病理机制为主，冠心病、心肌梗死、心力衰竭、病毒性心肌炎为研究热点。冠心病、心肌梗死、心力衰竭是心律失常的常见病因，病毒性心肌炎是儿童心律失常的常见病因，西医缺少特异性治疗方法，临床多采用对症支持和抗病毒治疗，中药在抗病毒、调节免疫等方面具有优势［15－16］。基于单用治疗心律失常药物的不良反应难以避免，西医非药物疗法如射频消融术、心律转复除颤器植入术等高昂的医疗费用等问题，许多学者提出从中医特色疗法中寻找新的非药物疗法来缓解这一局面。中医特色疗法有针灸、穴位按压、贴敷等［17－19］。中医特色疗法联合药物综合应用可减轻甚至避免不良反应的发生，疗效确切，且可防止持续性心房颤动患者心脏复律后心律失常的复发。由于这些中医特色疗法操作性强，立足于师徒相传，在推广应用上尚需努力［20－21］。

心律失常类型方面的研究以室性期前收缩、心房颤动、病态窦房结综合征为研究热点。参松养心胶囊单用或联合西药抗心律失常药物可有效减少室性早搏发作，控制阵发性心房颤动并可以抑制心房电重构［13，22］。稳心颗粒联合西药可有效控制心房颤动和室性早搏的发生［14，23］。炙甘草汤治疗室性早搏、心房颤动、病态窦房结综合征等疾病具有较好的临床疗效［24－25］。西医治疗病态窦房结综合征除植入起搏器外尚无有效药物。中医认为，病态窦房结综合征的病机为阳虚，临床上以《伤寒论》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减益气温阳治疗病态窦房结综合征疗效肯定［26－27］。

离子通道是中药治疗心律失常机制的研究热点。一些心律失常的致病因素可通过影响心肌细胞膜上钠、钾、钙等离子通道功能，引起电信号传导紊乱，进而导致心律失常的发生。大多数抗心律失常药物的作用靶点为心肌细胞膜上相关离子通道。例如，苦参碱浓度依赖性对钠离子电流产生影响可能是苦参碱抗心律失常作用机制之一［28］。甲基－3，4，5－三甲氧基肉桂酸是远志的生物活性成分之一，其抗心律失常的机制是通过抑制L型钙通道电流和抑制细胞内Ca2＋瞬变从而抑制了瞬态内向电流的产生［29］。吴茱萸的有效提取物脱氢戊二胺生物碱可通过延长心肌细胞动作电位时间，抑制延迟整流钾通道电流和内向钠电流发挥抗心律失常的作用等［30］。稳心颗粒中甘松挥发油主要通过调节内向整流钾通道电流及瞬时外向钾电流发挥抗心律失常作用［31］。稳心颗粒可通过选择性抑制INa有效地减少心房颤动［32］及室性心律失常［33］的发生。稳心颗粒还可通过调节钙调蛋白依赖性蛋白激酶II、抑制ICa－L，和Ito降低缺血诱发心律失常的发生率［34－35］。中药治疗心律失常机制的离子通道研究初步揭开了中药抗心律失常电生理机制，反映出中药在抗心律失常方面具备遵循抗心律失常化学药物一般规律的特性。

有关名中医治疗心律失常学术思想的研究在中医药领域内颇多，大多数研究以数据挖掘的方法总结中药治疗心律失常的用药规律。通过中医传承辅助平台录入分析处方中药物频数、配伍规律、核心药物组合等，或通过关联规则对药物配伍、药－病、药－症关系进行对应分析，并对症状、体征的常用药物进行多维数据分析总结用药规律［36－37］。

综上，离子通道是中医药治疗心律失常机制的研究热点，名老中医治疗心律失常的用药规律和学术思想将是中医药领域的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