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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次和措姆喝杯咖啡,听个故事

2021-07-22孙芮茸

西藏人文地理 2021年4期
关键词:诺诺书馆早教

孙芮茸

扎次和他出版的部分绘本

为“托付事业”而求婚

诺诺童书馆创始人扎次说:“跟大多数夫妻不太一样,我们对各自内心的状态比较强调,都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柠渡咖啡馆的主理人措姆认为,现阶段他们两个的关系其实更像“合伙人”。

2018年初,措姆因为腰伤去内地疗养,这个时候,扎次接到了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录取通知,走之前他向措姆求婚,措姆笑言:“你是为了托付你的事业才跟我求婚的吧。”婚后,措姆开始全职在诺诺工作,扎次得以放心赴美学习。

扎次和措姆

在美学习的时间有限,扎次充分利用学习之余去儿童阅览室做志愿者、申请蒙台梭利学校的工作、参加美国童书作家与插画家协会的年会等,尽可能多地去接触一些童书和早教相关的行业和人,并开始联系绘本引进。

诺诺童书馆最早位于八廓街山脉咖啡的一个小角落。当时措姆和另外两位合伙人大多时候都不在,童书馆内的日常工作主要由馆长阿佳德央负责。阿佳德央曾说扎次和措姆是一对金童玉女。“2018年12月,扎次趁假期从美国回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扎次,刚过而立之年的他眼里充满了光,对自己即将开创的事业侃侃而谈。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冬天其实措姆早早地买好了机票准备飞到美国和扎次过婚后的第一个圣诞节,但是因新的童书馆筹备出现问题,措姆把所有的票退了,扎次赶回来是处理这些问题的。但直到扎次回美国前两天,他们还在通宵达旦地商量该怎么办。”

扎次参加SCBWI活动跟凯迪克奖得主插画师Marla Frazee合影

光鲜背后的压力

诺诺童书馆的视频号最近频繁出现在我的好友已赞中,镜头里,扎次是一个精力用不完的“大孩子”,声情并茂地讲故事、精力充沛地组织手工活动。在诺诺餐厅见到扎次,他脸上写满疲惫,说话时不时皱起眉头。

从回国到现在,扎次的团队已经出版了8本绘本,包括了一本原创。“引进第一本、第二本是比较困难的,因为要版权的时候,对方会问你出过什么书,这时候就需要去做很多解释,很多都不会理你。”因为拿到了艾瑞·卡尔的《好饿的毛毛虫》和《棕色的熊,棕色的熊,你在看什么?》这两个比较经典而且对出版要求比较高的图书,后面扎次再去谈就容易得多了,因为版权方对诺诺做的图书品质比较认可,符合他们的要求。现在的问题是已出版的这些书卖得不够好,所以新出版的节奏一直在放慢。

目前藏文绘本引进只有诺诺在做,所以挑选范围很广,扎次可以挑选全世界最經典最好的绘本去谈版权。但这也不完全是件好事,“因为没有做类似事情的同行,诺诺一家的资金和资源都非常有限,推广力量非常单薄。现在其他地区的一些藏族出版人士对这个事情开始有兴趣,我希望他们也能用心地去做绘本。”扎次说道。

为了打破仅在西藏地区传播的僵局,扎次开始挑选一些区外优秀的藏文化平台合作,借一下别人的“东风”。采访的第二天他准备去成都的迦入空间,给他们做一个小的绘本书架,把拉萨这边诺诺的讲故事模式复制过去。

这两年,扎次的另一个工作重心是投入最大的金宝贝早教中心。早教虽然很重要,但是本地父母对早教的认知有限,还处于教育和普及市场的阶段。由于对早教老师的素质要求高,早教中心面临着缺人,新人培训周期长等问题。市场营销方面更是招不到人,早教中心的会员数增长也低于扎次的预期。“今年是第一年,争取三年内开始盈利。”扎次表示这和做绘本一样,是一件需要长期做的事情。

诺诺的讲故事活动

扎次的想法是把实体店做得更丰富一点,这可能需要比柠渡咖啡更大一些的空间。从有这个想法开始他们在拉萨看了很多地方,最后拿下现在这里,还用几百平方米的地方开了一个从营业至今一直在亏损的儿童餐厅,措姆至今回想起来,还是有点蒙。

“工作日的上午,千余平方米的空间内,工作人员加上我和几个托管的宝宝,不超过十人。”措姆告诉我,“即使是周末做活动的时候,餐厅也远未到达这个体量应有的客流量。”

资金压力是一方面,还有一个让他们俩头痛的是人才的缺失。扎次笑谈私营企业是招聘梯队里的最底层:“公务员、事业单位、国企、大私企之后才会轮到我们,别人甚至可能还会觉得不如自己去创业。”新店准备开业的时候,老员工因为结婚等原因离职、新员工并未上手,最近措姆和扎次的状态都不太好,和这件事情有很大的关系。

生命的交汇点:爱情

大学毕业在培训机构工作了7年后,扎次开始对教育有了一些自己的理解,他觉得自己应该更专注于某一个领域。扎次回忆起来觉得他们那一代孩子很幸运,没有手机、平板,但是常常会被爷爷奶奶带去转经,途中看各种壁画,转经的路途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场儿童美学启蒙。反观生活在城市的孩子,要么父母很忙没有很多时间陪伴、要么忙于参加各种各样的兴趣班、上学以后可能还有很重的学习压力。扎次和他的团队做的项目都是在慢慢看到这些问题以后诞生的:幼儿托管、早教课、绘本。扎次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西藏的孩子们得到更先进的儿童早期教育资源和理念。

相反,措姆大学毕业之后的人生轨迹就没有那么好描述了。像一杯特调咖啡:酸、甜、苦、辣……其中滋味大概只有措姆自己知道。

措姆是上海财经大学的法学专业出身,却不按“套路”走——考司考、进律所。她觉得司考每年都可以考,还是先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大三上学期,同专业的同学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司考时,措姆却忙着策划一个盲校项目,最终拿到了基金会和一位校友的赞助,并圆满地完成了这个项目。也是因为这个项目的成功,“措姆”这个名字在上海大学生公益界出圈了。

毕业后措姆有点逃避性质地选择旅行缓几个月。爸爸给她投了简历,旅行结束收到国企的录取通知。她穿着一双拖鞋去辞职,结果赶上董事长不在。不得已在办公室留观了一天,措姆一看氛围还挺好的,那就试一下吧。本身学法律又是财经大学出身,措姆很容易就上手了,而且业绩不错,工资也高。

离职的契机源于一次车毁人无大碍的车祸,措姆有意识的时候看到车里已经全是烟了,气囊全瘪了,她才意识到自己昏迷了一段时间。“当时我就想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会很后悔的。当时工作已经近三年,其实不太开心,觉得每天都很忙,但是每天又浪费了很多时间,有时等一个签字一上午就没了。而且压力很大,经手的大多是几千万的贷款。”她决定辞职。车祸后车子经历了一次大修,现在措姆和扎次还在开。措姆形容这段工作经历就是“我很擅长,但不喜欢”。

诺诺餐厅

离开国企后,措姆去应聘松赞集团的工作,开始奔波在酒店筹备的种种事项中,其间她仿佛一个超人,做过司机、秘书、行政、人力、财务、采购……她见证并全程参与了松赞拉萨曲吉林卡酒店从打地基到酒店正式开业,最终因为腰伤离开拉萨去内地疗养。正好扎次收到了录取通知,在抉择了一番后,措姆也果断选择了辞职,离开了那个她觉得“和有意思的人一起做有意义的事情”的地方。

扎次还没开始做诺诺的公众号之前,和措姆在一次由共同好友牵线的摆摊活动中确定关系。一直到扎次去美国学习,这期间两个人互相商量着共同经历了彼此的离职、就业、再离职,最后成为同事。

现在他俩和措姆父母住一起,扎次说每天他俩忙到很晚回家的时候,父母已经睡了。但都会给他们准备好酸奶和水果,他们到家还有东西吃。以前父母可能会催他俩生孩子,现在看到忙成这样,可能也不忍心催了。因为他们现在的状态真的是忙到没时间考虑生孩子:“其实生孩子这件事,是我和扎次这个关系中很多变量中的其中一个。为了维护现在这个来之不易的平衡,选择暂时不生孩子,否则对我、扎次、孩子来说都是不公平的。”因为这一点,有人怼扎次说你自己没有养育过孩子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教我们养孩子。措姆说:“有很多优秀的妇科医生还是男医生呢,这种经验论就非常的滑稽。”

找到自己的能量来源

三年多的时间里,诺诺童书馆的位置从离八廓街不到10分钟步程的山脉咖啡,先搬到纳金中路的柠渡咖啡,再到现在纳金东路的宏盛尼盛峰誉商务楼。诺诺童书馆从拉萨的中心商业区一路撤到了8公里以外的东郊俄杰塘。诺诺的实体从一个几米见方的小屋子转身变为一个包含金宝贝早教中心、诺诺书店、诺诺餐厅的综合空间。投入资金越来越庞大,措姆说在接下来的三年每年有100万的贷款要还,现在各个部门加起来几十个员工。

现在他们夫妻俩进行了明确的分工,措姆只管餐厅和咖啡厅,诺诺的事情都归扎次。在此之前,扎次没回来的时候,措姆身兼数职——会计、出纳、咖啡师、店长……童书馆和咖啡厅的事情都在管。

从山脉到柠渡,花了将近9个月的时间,诺诺童书馆才陆陆续续完成装修和搬迁。在柠渡咖啡,童书馆从原来的小角落变成了一个精心设计过的独立空间。

柠渡咖啡最开始是为了诺诺童书馆而生的,谁也没想到柠渡会火,还成为拉萨独立咖啡的起点。措姆每天咖啡厅、童书馆两头忙。“我当时想的是,等扎次回来以后,我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他,我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措姆并不想自己整个人生计划因为扎次而改变方向,但事实已经如此了。

咖啡师措姆

6月扎次回来,大家很开心地过了一段时间后,措姆发现她期待的那些改变并没有到来。大家开始正视问题时,措姆选择退出。她觉得这样可以把两个合伙人留下,因为她觉得他们能帮上扎次。但大家突然发现如果措姆走的话,需要找一个全职的店长、一个全职的出纳、一个财务……

措姆已经觉得不能再被耗下去了,趁机逃去了内地。走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措姆说她和扎次的状态是时常抱头痛哭。刚去成都的前两个月也过得十分煎熬:“那个时候我一度觉得我和扎次可能会分开,觉得我们俩都没有办法解决当时的困境。那段时间我们两个除了工作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沟通。”为了调整状态,措姆甚至和一位朋友短暂地出国旅行,但这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直到在成都见到了一个大哥,他对措姆说:“你必须找到一个你自己的能量来源。”措姆带着对这句话的理解回到拉薩。

这次回来大家商量之后,决定让措姆代表柠渡去学咖啡。在内地学习咖啡的时候,措姆了解到Q-Grader考试,因为自从柠渡开了以后,措姆就一直在吧台帮忙有基础,再加上近一年的准备时间,2020年10月,措姆一次性通过大小20多场考试。这个过程中,措姆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能量来源,现在她终于可以好好地考虑咖啡这条路该怎么走下去。

隔壁桌子,诺诺的几位同事准备开始做直播。下午两点,诺诺餐厅开始出现零星的客人,措姆的工作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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