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嫁

洞庭湖观鸟侧记

过于庞大的群体

有生存优势，也有缺陷

在冬天的洞庭湖湿地

黑压压的候鸟

在水上，在沙洲，静静地栖息

南方温暖的天气

充足的淡水与食物

留住了它们。若有人走近一步

放哨的大鸟会率先飞起

发出警报

从前的偷猎者，

放一阵排枪，把鸟群惊起

待它们平息，再放，再惊起。如是三番，即

可赶尽杀绝

小小洞庭湖

洞庭湖有时很大

远远超过八百里鱼米之乡

任由你们开着车

一路飞跑，也走不出荷花与朝霞

洞庭湖有时很小

像一片荷叶，每一处沙洲

每一座渔村

布满了天生的曲折

和脉络，任由你们转悠，半天也找不着出口

风浪很大的时候，

你跟我走，风浪很小的时候

你也跟我走。没有一只鸟，精明如本土的

老麻雀

洞庭湖赏花备忘录

不要带狗来

过于浓烈的花香

对中枢神经，会造成强烈的幻象

百万亩的油菜花，足以让一千头公牛发狂

也不要带女人来

广阔的洞庭湖湿地，此时摇一摇

就能溢出它黄色的波涛

春风如荷尔蒙，吹得水泊与林带，焕发异

彩

看花归来，我的女人

像一万只蜜蜂兴奋;天明时，还将我从梦

中蛰醒

疑问

要有多大的委屈

让一只鸽子

收紧翅膀，像一只拳头，朝地面砸去？

要有多深的绝望

让一个少女

张开双臂，像一只鴿子，美丽地飞身而下？

要有多少蓝鲸

失去方向，扑死在沙滩上

我们才重获自由？

要有多少生命被逼得放弃生命，我们才重

拾信仰？

血晕

最常见的流血事件

发生在厨房

就是，呀！一不小心

刀对自己的使用者

下起手来，毫不犹豫，也不讲分寸

谁人说不敢动你一根小指头呀

试试？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疼痛，那种撕裂的感觉

要滞后几秒

我的第一反应是呕吐

看到血，我的剧烈反应是眼前一黑，麻袋

般倒下

常识

这是常识

当燕子低飞、蚂蚁搬家

蚯蚓纷纷钻出地下

在院子里的泥地里四处乱爬

母亲会阻止我们远出

凭她的经验，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我们的童年时代

若不是她像老母鸡一样护着

不知要遭受多少

风吹雨打

因此我尊重母亲

和她那一辈的农民。我固守常识

新的风暴来临时，不至于浑然不知、懵懵懂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