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生

放学后，乖乖豆来到了绿树怪的小树屋。

他俩坐在树枝上开始聊天。

“乖乖豆，我昨天躲在院子里的树上，总算听到你的钢琴声了。”

“我弹得不怎么样，我最讨厌弹钢琴了。”

“你没有感觉，根本不知道弹的是什么。不过，对一个总被关在屋子里的人，一个被爸爸、妈妈、外婆用电话拴住的人来说，能弹出木匠敲钉子的声音也就不错了。”

乖乖豆听出了绿树怪话中的挖苦，但他不计较，还是紧盯着绿树怪问：“你说的感觉是什么？”

“我没听错的话，你弹的是巴赫的《G大调小步舞曲》。”“是的。”

“这是一首欢快的曲子。你要想象，它是描写什么内容的，可以把它想象成一首描写春天的曲子，那就要把春天的景色和感觉用钢琴弹奏出来。”

“这怎么可能，春天是春天，钢琴是钢琴，钢琴里怎么会有春天……”

“你先闭嘴。”绿树怪说，“闭上眼睛，让心静下来。”

乖乖豆闭上嘴，也闭上了眼睛。四周变得静静的，只有风在树叶中穿行的沙沙声。过了一会儿，绿树怪请乖乖豆睁开眼睛，细细看着周围的景色。

乖乖豆看见了一丛丛的绿叶，它们伸出一张张绿色的可爱的巴掌，承受着金色阳光的照耀，它们在微风中晃动着身子，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跳舞。空气中弥漫着野花的芬芳，回荡着鸟儿们欢快的歌声。

乖乖豆抬头看天空，天上飘过两朵白白的云，它们飘得那么慢、那么慢，仿佛也被这美丽的树林景色迷住了……

看着乖乖豆陶醉的样子，绿树怪跑进小树屋，拿来一把小提琴，慢慢地拉了起来，一串串动听的音符从他的琴弦上蹦跳出来。

这音乐在乖乖豆听来既熟悉又陌生。因为绿树怪拉的就是巴赫的《G大调小步舞曲》，这是乖乖豆在钢琴上弹过不知多少遍的曲子。可是，从绿树怪的琴弦上流淌出来的音乐，和他平时弹奏出来的完全不同，乖乖豆從这一串串明快动听的音符里，听出了很多东西。

乖乖豆听得入了神，他没想到这支短短的乐曲，在绿树怪的演奏下，会变得如此丰富多彩，如此悦耳动听。曲子很快演奏完了，乖乖豆还没听够，他说：“请再演奏一遍，请再演奏一遍！”

绿树怪又演奏了一遍。乖乖豆说：“你演奏得真棒，我怎么也听不厌。我第一次知道，这曲子里有那么丰富的内容，我从前把它弹奏得那么糟糕，真是对不起这支曲子。”

“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是唱不出好听的歌的。”绿树怪挥挥手中小提琴的弓弦说，“你不接触森林，不接触大自然，就没有丰富的想象，怎么能演奏好这支曲子。”

“是的。”乖乖豆说，“你让我闭上眼睛听树林唱歌，你让我睁开眼睛观察四周景色，现在我心里也装满了音乐，你愿意听我重新弹奏这支曲子吗？”“很愿意。”

“带上你的小提琴，我们来一次合奏怎么样？”

乖乖豆离开了绿树怪的小树屋，飞快地跑回家。他马上取出小木棍，在院子里的香樟树上敲了几下，绿树怪立刻出现在树上。

乖乖豆打开门，请他进屋。

乖乖豆迫不及待地打开琴盖，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想弹钢琴。绿树怪夹着小提琴，很有风度地站在钢琴边上，就像是一位有修养的演奏家。

乖乖豆在琴键上弹出了第一串音符，他被自己的弹奏惊呆了。

绿树怪优美的小提琴声也融合进来。

乖乖豆和绿树怪配合得相当默契，他们奏出的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明媚的春光里回荡，都和绿叶、小鸟、溪流、野花、清泉融成一片。窗外那棵香樟树的树枝上，并排站着好多只鸟儿，它们谁也不吱声，静静地听着乖乖豆和绿树怪的合奏。

邻居们也打开了窗户，一个个惊奇地探出了脑袋。平时，乖乖豆练琴的时候，他们都是紧闭窗户的。现在，他们虽然没法看到乖乖豆非常投入的演奏，也看不到他脸上那种沉浸在乐曲中的表情，但都听到了乖乖豆抛洒在天空中的音乐，感受到音乐的美妙，他们从动听的音乐声中品味出了一切。

演奏结束了，乖乖豆合上琴盖，说：“我这是第一次喜欢上了弹琴，第一次感受到和别人一起心连心的合作是那么快乐和过瘾。”

“谢谢你那么多的第一次，让我很感动。”

“我们再来唱支歌吧！”绿树怪在琴弦上拉了一下说。

“唱什么呢？”瞧着这位来自小树屋的朋友，乖乖豆是那么喜欢他，喜欢他的自由自在，喜欢他的活泼可爱，也喜欢他那股子调皮劲儿。

乖乖豆的脑海里忽然涌出一首歌，一首他一年级的时候学过的歌。这首歌他遗忘很久了，因为他被独自关在屋子里的时候，是不想唱歌的。

瞧着沉思中的乖乖豆，绿树怪知道乖乖豆此刻想的是什么，脑子中涌现出来的是一首什么歌。

绿树怪把弓弦放在琴上，非常有激情地拉出一段旋律，这是乖乖豆很熟悉的旋律，他开心地唱了起来：

当我们同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当我们同在一起——真快乐无比。

你看着我笑哈哈，我看着你笑嘻嘻，

当我们同在一起——真快乐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