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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飘飘

2021-05-14张振方

锦绣·上旬刊 2021年6期
关键词:团里小娟水仙花

张振方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一段苦涩的恋情。

上个世记七十年代初,一个地主出身的狗崽子,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许大伟,以大海航行靠舵手中的最高音持续十秒的好嗓子和出色的表演技巧,考上了县里的文工团。当上了团里的临时演员,说是一年后转正。

这一年里,许大伟不负重望,兼编剧,导演,谱曲,演员于一身,着实为团里创作了几台好节目,赢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眼看一年将过,马上就到了转正期,可这小子偏在节骨眼上犯浑,竟然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恋上了团里的台柱子,女高音歌唱演员林小娟。

这一下可捅了蚂蜂窝。这林小娟不但长相俊美,唱歌、跳舞、作戏、音乐都是一流。哪一场演出都有她的节目。观众点名要她。她只要一出场,雷鸣般的掌声惊扰四座。她是团里的台柱子,观众心目中的偶像。团领导心中的宝贝。而且出身好,根正苗红。是团里和上级单位的重点培养对象。

这样一个色艺俱佳的大美人,竟然和一个临时工,一个地主家的狗崽子谈起了朋友。虽说许大伟那小子也不错,可他哪能和林小娟相比呀。这不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吗。不能,决不能。团里分管业务的副团长王笑天立刻紧急召开了全体演员大会,严肃地宣布了三条记律。一,集中力量排练春节联欢节目。二,不准请假和单独外出。三,不准在此期间谈恋爱。违者重罚。

当天晚上,许大伟躺在男生宿舍那两张连椅拼起来的床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什么三条记律,这明明就是对着我们俩的。他知道,自从他和小娟恋爱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团里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特别是那王笑天的老婆,团里演黄世仁母亲那个水仙花,更是露骨。她扬着下巴,喷出一口口烟圈,狠狠地说,天生的一个贱坯子,就不该这么惯着她。一会又把烟头往地下一摔,用脚踩了几下,吐了一口唾沫,呸,什么东西,赖哈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眼里看着这些,大伟私下对小娟说,娟,你看大家都这样,我怎能连累你,咱们分开吧。林小娟当时泪流满面,哭得花枝乱颤,大伟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别说这些没用的,就说咱们该怎么办吧

怎么办,许大伟能有什么办法。今天王团长又来这么一出,今后就更不好办了。自己一个临时工,狗崽子,真的不能再连累小娟了对,该当机立断了。约小娟出来给她说清楚。可是怎么约呢。不要说小娟那女生宿舍众目睽睽,暗中不知还有多少眼睛在死死的盯着呢没办法,许大伟只好用出了老一套。他悠闲似地哼起了大海航行靠舵手,还把嘴后的高音甩了几甩,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了男生宿舍。

城北郊清真寺旁有一片竹林。时令虽近严冬,茂密青翠的竹子还透出勃勃生机。许大伟瑟缩着身子,哈着手在竹林外等待。半个小时后,林小娟一路小跑跑了过来。许大伟一把拉住她的双手就往怀里塞,冻坏了吧,快,让我给你暖暖。林小娟呼呼喘着粗气,推开他娇慎地说,什么事,快说,我害怕。

许大伟有点沮丧,难过地说,娟,今天在会上你也听到了,我真的不能再连累你了。咱们分开吧。

林小娟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不要我了。

不是。许大伟叹了口气说,你没听见王团长宣布的记律呀,那分明就是对咱们俩的。我一个狗崽子无所谓,可我要是再连累你我就真的不是人了。

你真的不要我了。林小娟頓时泪流满面,为了你,我什么都不顾了。你现在说什么要和我分手,你怎么这么狠心呀。何况。。。。林小娟抽搐着说不下去了。

何况什么。许大伟急忙追问。

林小娟只顾低头哭泣,什么也不说。

你快说呀。许大伟急得只跺脚,你想急死我呀。

我。。。。我。。。。林小娟依然说不出话来。

在许大伟的再三追问下,林小娟终于说出了一个令许大伟膛目结舌的秘密,林小娟怀孕了。

许大伟楞了片刻,刚要说话,突然,几束强烈的电灯光刹时一起亮了起来,齐刷刷地照在了她们两个人的脸上。同时响起了水仙花那刺耳的尖笑声,哈哈,这倒是个幽会的好地方。不要脸。净给团里丢人。来呀,把她们给我拉回去。顿时,几个如狼似虎的队员扑了过来。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就被一帮人推推攘攘地拉回了团里。

回到团里,许大伟和林小娟分别被叫到两个办公室,团里的几位领导车轮战似的对他们进行了软硬兼施的谈话。主要内容是立即停止恋爱关系,全心投入工作,否则将要受到十分严厉的记律处分。并延长许大伟的转正期限。水仙花摸着林小娟的手说,你呀,你真傻,我不明白你图他许大伟的什么。别再傻下去了,姐姐这里有的是优秀的小青年。大学生,军官,哪一个都比他强。随你挑。最后,团里给他们一个立功恕罪的机会,三天后,省文化厅领导前来审查春节大联欢的节目,要求他们俩共同合演他们的保留节目,棉田欢歌。并且保证演出成功。

这是一个完全由许大伟自编,自导,自己作曲和林小娟合演的一幕歌舞剧。这个剧目自上演一来,颇受观众喜爱,场场掌声不绝。也是团里的压轴戏。许大伟自认为万无一失。可是等到演出那天,前奏一响,二人载歌载舞,走到台中央。过门奏完,许大伟一张嘴,就知道坏了,调门整整提高了两个音。许大伟的嗓子一下变成了尖叫。高音上不去,只得转成了低八度。这一下炸了锅i,台下倒彩声,口哨声,吆喝声响成一片。文化厅领导拍案而去。戏演不下去了,二人悻悻下场。许大伟明知是乐队暗中搞了鬼,却有苦说不出。团里开了一整天的批斗会。王团长以狗崽子居心不良,反动气焰嚣张,在团里乱搞男女关系,破坏革命的文艺战线为名,对许大伟连批带斗了一整天。当然,对林小娟也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最后,报经上级领导批准,将许大伟清除出文工团,开除回家接受劳动教育。

许大伟万般无奈,只得忍辱含恨地回到了老家。还是当地的公社书记爱才心切,把他介绍到偏远的一所学校里当了一名代课教师。许大伟临走时连林小娟的面都没见上。

于此同时,团里的几个领导对林小娟进行了苦口婆心,软硬兼施的批评教育。水仙花扭着滚圆的屁股说,你不要被这个狗崽子的花言巧语所迷惑。放弃他,过几天姐给你介绍一个现役军人,还是个排长。人长得又帅,比那小子强百倍。王团长严肃地说,不要认为许大伟的事是他自己的问题,这是一个阶级立场问题。是右倾翻案风在我们团里的具体体现。你要站稳立场,认清形势。不要一错到底,我们都在挽救你。

对于林小娟来说,她明明知道许大伟是冤枉的,可是团里派人守着她,许大伟走时她连见一面的自由都没有。她终日以泪洗面。她在考虑今后的日子怎么办。肚里的孩子两个多月了,再拖下去怎么办。她原打算和许大伟商量后,干脆公开恋爱关系,到春节正式结婚这一下全乱了。大伟被开除了,眼看春节将到,团里演出任务还那么重,怎么办呢。

整当林小娟一筹莫展之时,许大伟已经到学校安身报到了。虽然寒假将至,可他无家可归。他无颜去见他年迈的父母,只得在学校一间简陋的小房子里住下来。当地大队里有一个文艺宣传队在排节目,许大伟正好给他们当辅导员,这也是公社书记派他来的任务之一可是,他那能安下心来呢。他无时无刻地都在牵挂着林小娟。

再说林小娟这边,团里领导见批评和劝说无效,便用连续的演出和繁重的劳动来折磨她。每次演出,节目都排的满满的。演出过后·收拾服装道具的任务全交给了她。第二天一早,还要在冰冷的井水里洗那一堆堆的服装。手冻肿了,烂了,还得洗下去。日子在煎熬和折磨中一天天过去了。好容易过了春节,二人还是没有机会见面。许大伟也到城里去了几次,托团里的朋友问了一些小娟的具体情况,可是什么办法也没有。林小娟心急如焚。眼看腹中胎儿已近三个月,再不想办法就要露陷了。怎么办。林小娟万般无奈,只得豁出去了。她硬着头皮敲响了王团长的门;团长,我要请假。

王团长正和水仙花调情,闻言一愣;请假,干什么。

我要去找许大伟。

什么。水仙花一下子跳了起来,敢情我们这么长时间的苦口婆心都是放屁呀。你说,你找他干什么。

我要和他结婚。林小娟什么也不顾了,脱口而出。

什么。结婚,别作梦了。王团长气急败坏地说。

林小娟涨红了脸,瞪着王团长说,我。。。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骤然,空气凝固了。水仙花伸出去的手没拳回来。王团长瞪着眼没说出话来。

一分钟,僵持了一分钟,王团长才缓过神来。拍着桌子叫道,流氓,流氓,许大伟他就是个流氓呀。

水仙花指着林小娟说,你真是个傻瓜呀,你这朵鲜花非要插在他那堆牛粪上吗。

林小娟泪流满面,哽咽着说,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他结婚。

王团长恼羞成怒地拍着桌子,结婚,你没这个权力。

当晚,王团长将此事作为重大事件向团里作了汇报,团里召开了紧急会议。最后拿出了处理方案,允许林小娟去 见许大伟,但不是结婚,而是限他们一周内除理掉腹中胎儿,然后彻底断绝恋爱关系。否则,林小娟将被开除出文工团,还要建议教育部门取消许大伟的代课教师资格。

二人终于见面了,林小娟一头扎在许大伟怀里放声大哭。许大伟情知林小娟为他受了不少委屈,却找不出安慰的话语。当他断断续续听林小娟说完团里决定时,一下子如雷轰顶,呆若木鸡。自己是好时歹无所谓,反正自来到这个世上后,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可小娟不同呀。在当今社会环境下,能跳出农门,混个吃商品粮的演员职工,是多少人梦昧以求的事呀。现在为了他,林小娟将要面临被开除的危险。许大伟悔恨得直抽自己嘴巴。林小娟扑上去拉住了他的手,哽咽着说,别打了,快说怎么办吧。

怎么办,许大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小娟,是我害了你。我要是再连累你,我还是人吗。明天,我陪你到医院去。

可是大伟。林小娟又痛哭失声。

没什么可是,许大伟咬着呀说,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开除。

林小娟心如刀搅,可此时的他们,眼前一片漆黑。一对无依无靠的年轻人,面对如此局面,哪有什么挣扎的力量呢。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手牵手来到了镇上的卫生院。团里派来的人水仙花早已等侯在那里,并且为他们请来了妇产科的金医生。金医生五十多岁,看上去很慈祥。听说在妇科很有名气。可是,当她给林小娟做了全面的检查后却重重地摇了摇头。

水仙花赶上前去问道,怎么啦,金医生。

月份太大,过了做人流的最佳时机。金医生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们建议把孩子留下来。

不,水仙花斬钉截铁地说,孩子绝不能留。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除非做水囊引产。可是。。。金醫生有些为难。

可是什么。水仙花急忙问道。

风险太大,我们怕有意外。这责任谁来负担。金医生问。

水仙花用手一指许大伟,说,让他签字,让他承担。又恶狠狠地瞪了许大伟一眼,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

林小娟早已吓的缩成一团,拉着许大伟的手说,我害怕。

怕什么。水仙花大喝一声,是你的前途重要还是这个孽种重要。然后又直视着许大伟,厉声问道,这个字你签不签。

此时的许大伟,根本意想不到会有什么意外,他只想早一点为林小娟减轻负担。所以就说,我签。

就这样,一张大月份引产的协议由许大为签字后而生效了。金医生开始了林小娟的水囊引产手术。

按照惯例,在体内植入水囊并注射催产素后,一天一夜就会有结果,可是过了两天,林小娟却毫无动静。金医生有些着急了。她一天到病房去了五六次。直到第三天黎明,林小娟肚子开始疼了起来,而且越疼越历害。金医生急忙找人把林小娟抬到手术室,仔细检查后发现胎儿已死于腹中,却没能引下来。说明引产手术基本失败。怎么办。林小娟疼得直打滚。金医生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她知道遇到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手术钳一点一点把已死的胎儿夹出来,然后进行清宫。这样的手术,病人将忍受极大的痛苦并且容易引起大·出血。金医生从来都没做过这样的手术。人命关天,她只有向县里打求救电话。好在这里离县城不太远。一个小时后,县里派来救援的刘医生 赶到了。是个中年的男医生。检查了一下情况后,当机立断,快上手术台。金医生一边流着汗,一边安慰林小娟,别害怕,医生是不会笑话病人的。

林小娟被抬上了手术台。许大伟和水仙花都被挡在了手术室外。听着林小娟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许大伟心如刀搅,不停地走来走去。水仙花此时脸上也没有了得意的神色。突然,门开了,金医生跑了出来,对护士大声喊道,快,病人大出血,快准备输血。同时一把拉住许大伟,你快来,只有你能抱住她。

许大为急忙跑到屋里。林小娟身下全是血。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啪啪直滴。许大为跑上前去,抓住了林小娟的双手。林小娟一口咬住了许大伟的胳膊,再也不放。刘医生满头大汗,一边手术,一边说,再忍一会,马上就好。每夹出一快肉,林小娟就会发出一声掏心割肝似的惨叫。许大为的胳膊被咬出了血。突然,护士跑过来喊道,金医生,血库里没有对型号的血了。金医生大声吆喝,怎么办哪,谁的血型对号呀。

这时,水仙花也一头闯了进来,大声喝叱,姓金的,你赶快想办法,出了问题我告死你。金医生瞪了她一眼,没理她。许大伟突然清醒过来说,我检查过,我是o型,快抽我的。

林小娟此时已完全昏了过去。手术虽然在刘医生的努力下完成了,可是病人因失血过多完全休克。刻不容缓,金医生当即从许大伟体内抽出了500毫升鲜红的血,缓缓输进了林小娟的血管。三个小时后,林小娟才从死神那里检回了一条命,慢慢地缓了过来。

以后的几天里,许大伟一直陪伴在林小娟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她。他倾其所有,买了很多补品,加上药物的治疗,林小娟慢慢恢复了,脸上有了丝丝红晕。水仙花回到了县城,请示了相关事谊。第五天水仙花又来了。先到病房看了看林小娟,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把许大为叫了出来。对他说,小娟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不过你要给我写一个保证书,保正彻底断绝你们的关系,不再有任何来往。许大纵然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为了林小娟的前途,他只得忍泪写下了保正书。然后到病房看了林小娟最后一遍。林小娟睡得正甜,苍白的脸色開始转向了粉红色。许大伟给她掖了掖被角,轻轻地说了声,小娟,多保重,我走了。一转身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消失在茫茫的人流中。

回到学校,许大伟每天都生活在无尽的痛苦和思念中。他牵挂着林小娟,担心她的身体,还不知团里会怎样对待她。他想去看她,可又怕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日子就这样在不安和煎熬中过去了二十多天。那天晚上,送走了排练节目的宣传队员们  已是晚上十点多。许大伟饥肠辘辘,就点燃了小煤油炉子,准备熬一点红薯面糊糊喝。他每天只能吃这些,除了红薯面的糊糊就是疙瘩。每个月二十元的代课补助费,他连一顿面条也吃不上。锅里的水开了,他正要下面,突然,门被重重地撞开了,一个人一头栽了进来,摔倒在地。头上沾满了柳絮。许大伟定睛一看,失声叫了起来,小娟。

许大伟急忙走上前去,扶起了林小娟。林小娟疲惫的身軀软软地倒在了床上,半天才缓过气来。许大伟问了好久,林小娟才喘息着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林小娟流产后,在医院呆了七天,就被叫回了团里,分派到一个偏远的乡村去辅导宣传队。拖着病后不久的身子,在那里苦苦挣扎了二十多天。她吃不好也睡不好,终日思念许大伟。前天接到团里的通知,最近要到外地巡迴演出,放假两天,后天到团里集合。林小娟好容易瞅到了这样一个机会,哪里顾得回家,就从那个小村庄,步行了三十多公里,整整走了一天,到小半夜才赶到这里,和许大伟见上一面。许大为心疼得直流眼泪,扶摸着林小娟那满是水泡的双脚,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小娟指着煤油炉说我饿。一句话提醒了许大伟。赶忙从床下掏出了一个小面袋。那是春节时老支书为了想让许大伟吃上一顿饺子,从大队流动粮里给他发了五斤白面,他一直没舍得吃。等着小娟来好给她做一顿面条吃。可是当他打开面袋时,顿·时愣住了。床底下的潮湿使得这几斤他视若珍宝的 白面霉成了一团粑粑。刺鼻的霉味呛得他直咳噪。那里还能吃呀。许大为疼得直吸凉气。无奈只i得恋恋不舍地把面袋丢进了外边的小水沟里,喂着林小娟喝了一碗红薯面糊糊。望着林小娟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许大伟暗自流泪。

第二天,许大伟从老支书家借了一碗白面。支书听说了事情的原尾后,又给了他十个鸡蛋。就这样,两个苦命的鸳鸯总算过上了一天的平静的日子,吃上了一顿热乎乎的面条。这是他们几个·月来最为开心愉快的一天。

第三天,林小娟要走了,。许大伟恋恋不舍。可是又不得不让她走。团里今天集合,如果林小娟不去,说不定又要出什么事呢。两个人依依不舍。林小娟对许大伟说,等着我,大伟。我会回来的。说罢,转身走上了去往县城的大道。许大伟满含热泪,目送着小娟那羸弱瘦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漫天飘飞的柳絮遮住了他的双眼,可他仍然站在那里,久久不愿离去。

两年后,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许大伟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成为文革后第一批考入高等学院的大学生中的一员。

又过了几年,许大伟毕业了,分配到本县文化局当上了一名群众文化管理干部。而他新婚不久的妻子林小娟,则从解散了的文工团分配到县广播电台当上了一名节目主持人。一对有情人终于走到了一起。可是,这段刻骨铭心而又苦涩的恋情,却在他们心里·打上了深深的烙印,终生难以忘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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