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晓枫

1981年，中国男排北大同学在“3.20之夜”彻夜游行，并喊出了“团结起来，振兴中华”的口号，为中国男排3：2战胜韩国男排取得历史性胜利而欢呼。随后，这一振奋人心的口号引起了全国人民的强烈共鸣。

30多年过去了，有关当晚游行的过程已有许多当事人十分详细的回忆。然而，这句口号为什么会迅速传遍大江南北，至今却鲜有人知。

3月20日那天是周五。第二天我从北大回家后在饭桌上作为一个趣闻向父亲聊起了此事。当听我说到北大学生喊出了“团结起来，振兴中华”的口号时，父亲突然放下筷子，沉思了片刻，然后起身走到客厅。他拨通了新华社北京分社的电话，布置他们火速派记者去北大采访，并交代说，学生们喊出了“团结起来，振兴中华”的口号是一个很重要的新闻线索。

我父亲穆青是一名优秀的新闻记者，时任新华社副社长兼总编辑。他以对新闻线索的高度敏感，以及对时代脉搏的准确把握而享誉新闻界。

早在1978年11月15日，他从一份内部会议材料上看到北京市委决定为因“天安门事件”受到迫害的同志一律平反的消息后，冒着当时极大的政治风险，巧妙地在新闻标题上做文章，签发了一条题为《北京市委宣布天安门事件完全是革命行动》的新华社通稿，一时震憾了全国，并直接促成11月25日中央政治局正式作出了为天安门事件平反的决定。

在父亲的新闻生涯中，类似的神来之笔不胜枚举。

这一次，两名记者经过采访多名当事人，连夜赶写出一篇新闻特写《“团结起来，振兴中华”》。此文经我父亲签发，以新华社通稿形式向全国播发。第二天，全国各大报纸都在主要版面上刊登了这条新闻，从此这一振奋人心的口号响彻全国……

第二个周六，当我回到家中，全家人在饭桌上热烈地谈论这次“团结起来，振兴中华”报道的巨大反响时，父亲也显得很高兴。他轻轻地对我说了一句，“你做了一件好事，孩子！”

多年后，父亲在回忆这段事情时说，当时全国的思想比较混乱，北大学生“团结起来，振兴中华”的口号，正好起到了凝聚人心、鼓舞全国人民的积极作用。

新华社的这篇报道使北大同学们意气风发地投身于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去。它与1984年国庆游行队伍中的“小平您好”横幅一起，奠定了新时期北大学生爱国求实的历史形象。

我特地从新华社资料库中找出了当年的那篇新闻特写，与大家一起分享，并借此小文，向当年充满理想和才华的北大校友们致敬，向老一辈新闻工作者们致敬，并以此纪念我亲爱的父亲百年诞辰。

附录：

“团结起来，振兴中华”

新华社记者 毕靖 徐光耀

20日夜，北京大学校园沸腾了。

深夜，广播里传出了好消息：中国男子排球队在争夺世界杯排球赛亚洲区预选赛的关键一战中，先输两局，奋起直追，扳回三局，终以三比二战胜南朝鲜队，取得参加世界杯排球赛的资格。

守候在收音机旁的北京大学的学生们欢呼雀跃，十一座宿舍楼的四千多名学生不约而同涌出房门。顿时，在楼群间的空地上，欢呼声、口号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祖国万岁！”

“中国万岁！”

“团结起来，振兴中华！”

“向我国排球健儿致敬！”

人们热情飞扬，心里乐开了花。有的一个劲儿地敲起了手鼓、响铃；有的找来废木棍和别的什么燃起了火炬。

突然间，有幢楼的三层窗户还有人挂出了大幅标语，赫赫然四个大字：“中国万岁！”。可爱的青年们，翘首欢呼，热烈鼓掌。

不知是谁提议：“我们游行吧！”

于是，浩浩荡荡的队伍以红旗为先导，从学生宿舍开始向未名湖进发。口号声和鼓声划破了夜空，熊熊火炬映红了湖水……

游行队伍回到宿舍區，有一个同学提议：“我们一起来唱国歌吧！”

这时，三十八号楼三层窗口传出了嘹亮的铜号声，吹起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的前奏。

国歌，人们唱了一遍又一遍，唱了好几遍。庄严的歌声在校园回荡，青年们的心中洋溢着对祖国的伟大的爱。

中华正在振兴，祖国正在崛起。

中华体育健儿近日连连为祖国争光，他们在一系列国际比赛中所表现的精神风貌和高超技艺多么激动人心啊！

我们中华民族“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

“团结起来，振兴中华！”

这是富有光荣革命传统的北大学生的喊声。

这是十亿人们的共同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