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赛

大塚康生（1931-2021）日本动画师

大塚康生去世没出现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悼念，但宫崎骏一定更寂寞了。2018年4月高畑勋去世后，宫崎骏从东映动画公司时期起就合作的前辈就所剩无几了。

2021年3月15日，在东京池袋举办的东京动漫节颁奖典礼上，吉卜力工作室的负责人铃木敏夫宣布了大塚康生过世的消息，他说：“大塚康生先生在今天早上离开了我们，这是令人难忘的一天。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愿他安息。”

大塚康生1931年出生于岛根县西南部的津和野町，8岁时随家人搬到了本州最西端的山口市。起先他只是迷恋运士兵的火车，尝试画一些与机器、车辆有关的涂鸦，但1950年代看了前苏联动画大师伊凡·伊万诺夫·万诺的作品《长着驼峰的小马》和法国动画片《牧羊女与扫烟囱的人》（《国王与小鸟》雏形，导演保罗·古里莫制作期间与制片人产生分歧，后取得版权后重新制作）之后，决定投身动画事业。他辞去了在日本厚生劳动省的公务员工作，并在1957年进入了东映动画公司。那时东映动画刚被东映株式会社收购，一切方兴未艾。一年之后公司推出日本影史上第一部长篇彩色电影动画《白蛇传》，大塚康生便是它的动画师。而正如伊凡·伊万诺夫·万诺之于大塚康生，大塚康生之于宫崎骏也具有了同样的启蒙作用——刚开始学习绘画的高中男孩宫崎骏被这部动画吸引，大学毕业后没按照政治经济系毕业生的路径发展，而是去东映动画做了大塚康生的徒弟。

1968年，大塚康生与后辈高畑勋、宫崎骏一同制作了《太阳王子霍尔斯的大冒险》，也就从这时开始，三人开始了更密切的合作。之后他们陆续转往A Production（后来的SHIE-EI动画），一同制作了朴素单纯的《熊猫家族》、想象力十足的《高立的未来世界》以及充满冒险与反叛精神的《鲁邦三世》系列。大多数时候，大塚康生都不是那个站在台前的人，他担任的角色更像是船靠岸时使用的锚——作为作画监督或总监，他是导演所有奇思妙想的執行者和实现者，也是一部动画电影的艺术把关人和参谋者。

1990年代之后，大塚康生逐渐退出了一线工作。他在代代木动画学院担任讲师，也去一些动画工作室做顾问。他将更多时间放在了写书上，《大塚康生的玩具箱》《来到城镇的吉普车》《小尼莫的野望》《国王与小鸟 吉卜力的原点》……不过可惜的是，这些讲述创作故事和动画技巧的书都没被翻译成中文。2008年，大塚康生获得东京国际动画博览会的功劳奖，2019年他又被授予第42届日本电影学院奖协会特别奖。他的一生中，虽然没有过如弟子宫崎骏斩获柏林金熊奖、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奖那样的绝对高光时刻，但他润物细无声的滋养与提携已经铸就了他奠基人的价值。

2013年，著名动画制作人、漫画家贞本义行在东京造型大学演讲时曾提起入行时的小事——宫崎骏说可以等到毕业之后再录取他，但大塚康生却让他立马去公司，后来宫崎骏事业走向巅峰，他就跟着大塚康生继续研修。贞本义行没在那次演讲中多提伯乐的意义，但面对下一辈的学生，他表现出了与大塚康生相似的开放与热情：“动画界里有各种各样的人，真的很开心。制作动画虽然辛苦，但很快乐……行业实在是人手不足，如果你真想画画的话，不如明天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