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转变不只在那三天”

2021-04-15张笛扬发自贵州遵义

南方周末 2021-04-15
关键词:王稼祥会址张闻天

南方周末记者 张笛扬发自贵州遵义

遵义会议纪念馆会议室。

人民视觉 ❘图

★遵义会议之前召开的通道会议、黎平会议和猴场会议上,党内领导人逐步认识到博古、李德的“左倾”错误,并形成共识。之后的扎西会议、苟坝会议、会理会议等,又进一步明确了毛泽东的领导地位和新一代领导集体。

“几十年都泡在这段历史里,停不下来了。”84岁的费侃如退休后,一直被遵义会议纪念馆返聘。

从1971年被调至纪念馆,费侃如在此工作了整整50年。他1982年担任副馆长,1984年主持纪念馆工作,1996年被评为研究员,成为当时贵州省第一批文物、博物馆系列的5名研究员之一。

原中央党史研究室副主任石仲泉在《长征行》一书中曾写道:“费侃如就是研究遵义会议的专家,他的一些考证分析对推动(遵义会议)专题的研究起了一定作用。”在费侃如的主持下,“文革”后,遵义会议会址在全国的革命遗址中率先被恢复原貌。

遵义会议纪念馆原馆长雷光仁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纪念馆的布展、陈列长期以来都是费侃如在把关。问起红军在遵义地区停留的准确时间,遵义市委党史研究室原主任张炼说,要以费侃如的研究为准。

2021年4月12日,就遵义会议研究等相关问题,费侃如接受了南方周末记者专访。

“不是一个人在起作用”

南方周末:遵义会议会址是如何确定的?

费侃如:因为遵义会议是在战争环境中秘密举行的,红军领导人的行踪不可能大事声张,新中国成立后,遵义用了4年时间寻找和认定遵义会议会址。

1954年1月,中国革命博物馆筹备机构在某个文件上查出,遵义会议是在遵义旧城一个军阀柏辉章的公馆内召开的。当时的中央红军红三军团政委杨尚昆参加了遵义会议,1954年10月,时任中办主任的杨尚昆说,遵义会议确实是在黔军阀柏辉章的房子里召开的。会址这才初步确定。

1954年11月,原本在柏辉章公馆里办公的遵义地区公安处搬走,公馆正门挂上了“遵义会议地址”的牌子。之后经过了近一年的维修,会址开始对内部开放。1957年7月1日,会址才正式定名并对外开放。

南方周末:“文革”后,遵义会议会址能够恢复原貌,你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具体过程是什么样的?

费侃如:1979年底,我在纪念馆的资料组当组长。那时十一届三中全会刚刚召开,全国都在提倡实事求是、去伪存真,我觉得我们也应该响应号召。当时马上就要纪念遵义会议召开45周年,纪念馆计划对遵义会议的陈列做些修改。

我当时向馆领导打了一个报告,首先就建议把“文革”时期会址里挂的一些语录牌、霓虹灯管等附着物拿掉。那时会址的内外墙壁上、屋顶上,到处都是“文革”标语,我们希望能恢复过去的原貌。第二个建议是恢复王稼祥和张闻天当时在遵义的住所。第三是在会址挂出参会的政治局委员和候补委员的照片,并写上全体与会人员的名单及职务。

我把这份报告交给当时的馆长,他就把报告的方案全否定了。

后来有两个新华社记者来纪念馆采访,找到我们资料组了,和他们交流的过程中我提到这份报告,记者觉得这个报告很好。他们就写了篇内参,题目叫《发生在遵义会议纪念馆的一场争论》,这篇文章后来得到了中央领导的批示。

不久后,遵义地委宣传部就找到纪念馆,要求按那份报告的内容去做。做完后,《贵州日报》头版头条刊发了一则消息,“遵义会议纪念馆恢复了历史本来面目”。

南方周末:在当时的背景下,你的这些建议有什么意义?

费侃如:从当时的研究成果就能看出来,遵义会议不是一个人在起作用,而是当时的大多数高级干部都认识到“左倾”错误的危害,才一致起来批判博古和李德的。毛泽东在这个过程中起了主导作用,但是会议的成功还是靠大多数领导人的思想觉悟。

十一届三中全会前,我们宣传遵义会议只宣传毛泽东一个人,但是我们根据一些资料,发现王稼祥和张闻天在遵义会议上起了很大作用,当时的资料完全能够证明,王稼祥和张闻天与毛泽东一起住在遵义新城那栋楼里。

我们现在根据很可靠的一些资料,说明张闻天和王稼祥都住那里,应该把他们的住所恢复。

南方周末:新中国成立后,对遵义会议的研究具体经过了哪些阶段?

费侃如: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前,对遵义会议基本上是没有研究的。改革开放以后,遵义会议的相关研究才开始进行。

对遵义会议研究的高潮是在上世纪80年代初到90年代,这段时间出的成果比较多。那个时期中央曾做过一次遵义会议的专题调研,出了调研报告,对遵义会议的参会人员、会议内容等一些主要问题有了结论。

以前没人研究遵义会议的精神和内涵,现在研究的人越来越多了。

系列会议的卓越代表

南方周末:近年来,党史界倾向于将遵义会议看作一系列会议,倡导对遵义会议的认识不能仅停留在一次具体的会议上,而应从更广阔的背景来考察整个过程,你怎么看待这种观点?

费侃如:应该是这样子。遵义会议之前召开的通道会议、黎平会议和猴场会议上,党内领导人逐步认识到博古、李德的“左倾”错误,并形成共识。遵义会议之后的扎西会议、苟坝会议、会理会议等,又进一步明确了毛泽东的领导地位和新一代领导集体。

当时红军在行军途中、在战争环境下,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很长时间,解决军事领导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现在来看,从通道会议决定转兵贵州开始,到苟坝会议成立三人军事指挥小组结束,是经历了一个过程的,整个转变不只是在遵义会议那三天就完成的。当然,遵义会议是这个过程当中最重要的一次会议。

南方周末:从更广阔的范畴看遵义会议,这个观点最早什么时候提出来的?

费侃如:这个观点很早就有,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就有学者提出遵义会议前的三次会议是预备会议,后面几个会议是完善,意思差不多的,只是说法不一样。

后来比较明确的是原中央党史研究室副主任石仲泉在2005年提的。他说,党的历史发生第一次重大转折,不应当只孤零零地看作是遵义会议的成果,而是这整个历史链条共同推动历史前进的综合作用。而遵义会议是系列会议的卓越代表和根本标志。

南方周末:遵义系列会议给我们留下了哪些遗产?

费侃如:正是在遵义会议上,过去的错误得到了纠正,党才有了坚强的领导集体,长征才能取得胜利。我想,遵义会议留给我们最重要的遗产就是,党之所以能不断地进步,就是因为能不断地修正错误。

猜你喜欢

王稼祥会址张闻天
名人名言
邵建萍
参观八七会议会址
参观礼州会议会址
王稼祥和朱仲丽:“戒掉烟才同意结婚”
走进张闻天工作室旧址纪念馆
张闻天晚年:想做个“普通的劳动者”
从生活小事看张闻天廉政大情怀
王稼祥与周恩来的战友情谊
王稼祥求“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