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健 上海市闵行区消防救援支队

自2000年来，随着世界贸易经济的发展，我国的海运事业迎来新一轮的快速增长，上海作为金融中心与世界各地区间交流往来更加频繁，进一步刺激了水上运输业的高速发展。装载运输石油产品的船舶越来越多，装载吨位越来越大，结构也越来越复杂。由于油轮承载的液态石油产品具有易挥发、易流动、易燃烧、易爆炸等危险特性，在水上运输、装卸、扫线、清舱、检修等作业过程中，需要使用带电机械和设备来完成操作，大大增加了油轮发生火灾和爆炸事故的危险隐患。尤其当油轮航行于水上发生火灾时，复杂多变的外部环境，往往会给火灾的扑救工作增加难度，处置不当很容易导致船毁人亡的严重后果。

2018年1月6日20 点左右，在长江口以东大约160海里处，北上的巴拿马籍油船“桑吉”轮与南下的中国香港籍散货船“长峰水晶”轮发生碰撞，“桑吉”轮右舷首部货舱被“长峰水晶”轮船首撞破，“桑吉”轮全船失火，并接连发生爆炸。当时“桑吉”轮载有13.6 万吨凝析油，由于当时火灾不能得到有效控制，最终导致油轮剧烈燃烧爆炸，8 天后“桑吉”轮沉没，32 名船员全部遇难。本次油轮火灾事故不仅造成了巨大财产损失，而且对环境造成严重破坏，产生了不良的国际社会影响，给我们水上消防工作提出了新的挑战。下面笔者结合近年来几起油轮火灾典型案例分析，简要谈一谈对油轮火灾扑救的看法。

一、油轮（油舱）的主要结构和设备

油轮主要是用来运输原油以及原油的提炼成品的专用船舶，外形很容易与其他轮船区别开来，油轮的甲板非常平，除驾驶舱外几乎没有其他耸立在甲板上的设备。目前，从事液态石油产品运输船舶的构造形式，一般分为艉楼式和舯楼式。船楼设在尾部的油轮，叫艉楼式油轮，装载油品的货油舱分布在前、中部；船楼设在中部的油轮叫舯楼式油轮，货油舱分布在前、后部和两侧。其中绝大部分的油轮、油驳和小型油船驳，均为艉楼式的结构，因为这样的设计机构既有利于动力传输，又可以降低火灾危险性。由于舯楼式设计油轮限载吨位不大，所以只是在内河航行油轮上采用。

油轮货油舱一般会被分隔成若干个相对独立的油舱室，以便有效减少自由液面等不安全因素对船舶稳定性的影响。油轮的货油舱数量相对较多，一般一艘20000 吨级的油轮约有20 个以上的货油舱，每个舱的容积较小。每个货油舱内有起稳定油品作用的分隔板，舱底有连通各货油舱的泵舱输油管道，装原油或重油的油舱内还有蒸汽温油管道，每个舱上都有可控制的管道阀门。每个货油舱上有1 个高出甲板约1 米的圆形或椭圆形的舱口，舱口盖上有1 个视察孔，舱口内设有固定灭火装置喷头，每个货油舱上还有一个连通大气的透气管，透气管的出口处装有自动呼吸阀和金属防火网。在船楼前端左右两侧或面向货油舱甲板的起居处所的左右两侧，一般各装有1 具固定泡沫炮和连接泡沫管枪的水带接口，供货油舱起火爆炸后灭火使用。

二、油轮火灾的特点

（一）船上可燃物质多，火灾负荷大

虽然现代油轮上船员的生活和工作用舱内部装饰装修材料有严格的防火要求，但是仍有部分舱顶、舱壁装修材料采用了胶合板或聚氯乙烯板，还有一些船员必需的生活用品（家具、床上用品等）均为木制或化学纤维等可燃材料，发生火灾后，火灾负荷较大。再加上油轮储油量一般较大，各油舱的液态石油产品极易挥发，所以货油舱室在受到加热时，室内就会快速聚集大量易燃易爆的石油混合气，一旦遇到火源，油舱会产生剧烈爆炸，使火势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扩大蔓延，并伴有船体结构的严重破坏，一时间难以控制。

（二）燃烧起伏性明显，易形成立体火灾

一般情况下，当货油舱发生爆炸后，剧烈的冲击波会对船体主要结构、舱壁管道和其他辅助系统造成严重损坏，火势也会随着船舶结构的变化表现出明显的起伏性。特别是在甲板、舱壁被爆炸撕裂后，货油舱之间会很快贯通，油品四溢，很快就会被形成新的着火点和燃烧面，而这些着火点往往比较隐蔽，消防水枪、水炮难以直接命中着火部位。同时当流淌的油品扩散到水面上，形成大面积燃烧，并有可能使出事油轮和附近的船只陷入火海，灭火人员难以接近，使灭火战斗行动受到严重阻碍。

（三）船体热传导性强，火势蔓延迅速

由于石油产品燃烧时热值高，热辐射强度大，在具有良好热传导性的船甲板辅助下，相邻和靠近船体的可燃物质被引燃，火势会沿着破裂的管道、舱壁四处扩散。尤其是位于货油舱内的上部溢流管，发生火情时，火焰会顺管道悄悄蔓延烧进邻舱，造成二次乃至多次爆炸。这样的爆炸危害性非常大，不但会对船舶结构造成更大的破坏，而且也会对消防救援人员生命造成威胁。在长江武汉水域曾经发生的一起油驳火灾中，其中1 艘油驳起火并发生多次爆炸后，火势在油驳前部的货油舱处仿佛呈稳定性燃烧，当消防人员登上灾船实施灭火过程中，火势沿着油驳货油舱内的管道蔓延到油驳后部的油舱，引发油船再次发生爆炸，这次爆炸造成多名消防指战员牺牲。所以在处置油轮火灾时，一定要考虑到各种突发性和危险性，做到科学规范、安全有效处置。

（四）火灾易产生沸溢和喷溅，扑救难度大

货油舱内如果装载的是含有水分的重油，发生爆炸燃烧后，有可能产生沸溢或喷溅。因为此时的货轮就好像是一个重油储罐，火势极易扩大蔓延。沸溢，重油具有热波特性，表层火焰产生的高温，通过液体的热对流和舱壁钢板的热传导，会使重油中的水分被加热汽化，当水蒸气冲击油表层时，就会引起油的翻滚，产生沸腾使油溢出。喷溅，产生的原因同上，只是重油被加热汽化时，产生的水蒸气压力很大，这股压力向上冲击突破油层表面时，会使燃烧中的重油喷出，造成水面上或油轮上层建筑的燃烧。除了上述原因，在灭火作战中误射入油舱内的水流和灭火用泡沫被高温破坏含水层下沉也是造成油品产生沸溢和喷溅的原因之一，所以在灭火时应当充分考虑到这一点。

三、油轮火灾的扑救对策

油轮由于结构复杂、通道狭窄、出入口小、可燃物质多，发生火灾后，舱内温度上升速度快、有毒气体产生多，并且烟雾聚集不易排放，因此油轮火灾的扑救难度一般较大，用时时间相对较长，危险性也比较高。而对于油轮来讲，由于其一旦发生火灾，辐射热强，还时常伴有爆炸燃烧、沸溢、喷溅的危险，给我们的扑救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因此，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正确地运用技战术第一时间有效控制消灭火灾。

（一）审时度势，把握时机，充分发挥现有装备和在船上消防灭火系统作用

第一出动力量到达火场后，要充分利用陆域固定消防设施开展火灾扑救，特别是大流量的固定消防水炮可以在较短时间内快速打击火势，效果比较明显。同时要第一时间发挥船舶固定消防系统性能，现代油轮货油舱内均有CO2、1211 或泡沫固定灭火系统。货油舱起火后，如果船舶固定灭火系统没有因爆炸损坏，可先开启固定灭火系统进行火灾扑救。其次，可采用水封舱口或者覆盖舱口灭火法。水封舱口灭火法即先用水枪或水炮冷却货油舱口外围甲板，然后用多支喷雾水枪朝着火舱口平射，利用雾状水隔绝着火舱口空气，使燃烧窒息。覆盖舱口灭火法即先用水枪射流冷却货油舱口外围甲板，然后用雾状水枪掩护灭火人员用湿麻袋、湿棉被、石棉毯等盖在货油舱口，达到窒息灭火的效果。

（二）坚持“先冷却控制，后围攻歼灭”的战术战法

先期到达火场的第一出动力量，应对船舶着火区外围进行控制冷却，通常可以将货舱和船楼结合部为分界线进行分割。以分割线为作战面，先集中力量对船舶进行冷却，并及时扑灭表面燃烧的火焰，防止火势进一步扩大引起邻舱起火，避免因高热产生的热气流破坏覆盖于油品燃烧表面的泡沫层，从而降低泡沫的灭火效能。当到场灭火力量的人员、装备和药剂达到围歼总攻要求时，要快速集中大量泡沫、泡沫管枪和泡沫钩管向燃烧货油舱内喷射泡沫进行灭火。

（三）正确利用风向，控制火势蔓延

油轮在航行中起火，在有风的情况下，具体气象环境条件允许时，可采用下列方法控制火势蔓延速度。船楼在艉部的油轮，最前部的货油舱起火，风向使火势朝船楼方向蔓延时，应将船头调转180 度，使火势不向船楼方向蔓延；船楼在艉部的油轮，中部的货油舱起火风向使火势朝后或朝前蔓延时，应将船头调转90 度，使船体横对风向，减小火势对船楼和毗连货油舱的威胁，减缓火势蔓延速度；具有舯部和艉部两处船楼的油轮，无论哪个部位的货油舱起火，都应将船体横对风向停放，使火势主要沿横向蔓延。

（四）加强监控，及时扑灭水面流淌火

油轮发生爆炸、沸溢或喷溅后，大量的油品会漂浮在水面上，形成大面积流淌火。油品流散到水面时，应迅速组织力量到油品流散的下游用喷雾水枪阻击灭火，以防扩大灾情。若下游有其他船只，应将其撤离至安全地带。在灭火的同时，可利用敷设拦油浮漂、施放化学药剂、用水炮（枪）拦阻或木材类的障碍物在水面阻拦油品流散，并在下游地区设立专门岗哨，监视和保护港区或码头及其他构筑物，防止其他船只被火引燃或被火包围，避免受到附加危害。

四、油轮火灾扑救过程中的注意事项

（一）科学选择停靠位置，保持安全距离

扑救油轮火灾时，现场指挥员要科学选择消防车辆、船（艇）的停靠位置，坚决避开起火货油舱舷板，防止货油舱爆炸摧毁消防车辆、消防艇。人员严禁在火情不明的情况下，直接站在船舶甲板开展灭火，防止突然爆炸遭受不应有的人员伤亡。同时灭火战斗中铺设水带时应注意考虑留出足够的余地，不能用水带直接从岸上向离岸较远（40米）的油轮的供水方式，而不留余地，或留有少量的余地。因为潮流作用，容易使燃烧船离岸边渐远，而造成水带拉断，使供水中断，这是我们在战斗中得出的经验教训。

（二）密切观察燃烧情况，时刻做好撤离准备

火场指挥员和安全员要高度重视此类火灾扑救，要随时注意火情变化，特别是油轮在燃烧时如果出现以下征兆，有可能即将发生爆炸、沸溢或喷溅：一是火焰颜色由深变浅，并发白发亮；二是烟雾由浓黑变得发灰；三是船体剧烈颤抖，部分位置开始膨胀变形；四是货油舱口发出“嘶嘶”的响声。此时，火场指挥员应当立即下达命令，要求所有参战人员、消防车辆和消防船（艇）等迅速撤离，避免造成更大伤亡和损失。

（三）冷静指挥，克服冒进，时刻把控火灾主要方面

准确地预测火场形势，熟悉油船的结构，正确地估算力量对比，是一线指挥员必须具备的素质，也是做出灭火作战决策的基础。火场上，应根据火情作出相应对策，做到当进则攻、该撤则退，正确地处理好攻防转换的节奏，克服盲目冒进和个人英雄主义，高度重视在船体倾斜等复杂情况下的安全行进和个人安全保护措施，避免不必要的拼性命、拼设备、拼消耗的情况发生，更要杜绝无谓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