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梦”的缔造:2018年中国电影主题

2021-04-01张军

名作欣赏·学术版 2021年3期
关键词:白日梦

摘 要:2018年中国电影市场异彩纷呈,值得关注的是电影人都不约而同地在营造“梦”这个主题,即主旋律电影激情燃爆“家国梦”、喜剧电影娓娓道来“白日梦”、风格电影恪守“文艺梦”,从中可以窥见全民对梦想不懈的追求、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诗意精神的坚守。

关键词:梦 电影主题 家国梦 白日梦 文艺梦

2018年,在保证电影质量、票房成绩的前提下,中国电影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个电影主题——“梦”,将社会现实、个人境遇、时代主流等全部融入电影创作中,或远或近、或明或暗地勾勒出社会百态,一定程度上表明了电影人在客观建构社会生活的同时,也与社会大众一起选择了诗意的凝望。

一、主旋律电影激情燃爆“家国梦”

有学者就“主旋律”曾这样说道:“究竟什么是主旋律呢?……从作品对社会产生的意义来考察,它主要指的是作品的思想倾向或者说是指作品的思想品格,如果一部作品的思想倾向能在社会上产生正确的导向,如果一部作品的思想品格能以积极向上的精神力量陶冶群众、净化心灵,我们就说它表现了时代主旋律的精神……总之一句话,能够正确地反映我们时代精神和我们社会的本质或某些本质方面的作品,我们就可以说它表现了时代的主旋律。”a《无问西东》《红海行动》《厉害了,我的国》可谓这一类的代表。

《无问西东》是“精神”的故事,“情怀”与“传承”是这个故事最显著的主题。这部电影却并不进行生硬的说教,而是将一个个偶然事件放置在电影中,促成人物的行为选择。如吴岭澜“听从内心”的决定,是适逢泰戈尔来华访问,让他感受到真实之于人的价值与意义,从而更进一步探讨人之于社会的贡献;如富商之子张光耀,面对敌国入侵,听取自己的内心加入战斗,最终为国捐躯;又如李想,虽然在面对前途时会考虑“小我”的得失,但最终又表现出“大我”的牺牲精神;再如张果果对四胞胎的照顾,从最初的商业目的,发展到心甘情愿地真心付出。这四代人的故事实际上很丰满地展示出“精神”的意义,不因时间涤荡而对价值与意义产生怀疑,这一切是薪火相传的。相较《无问西东》叙事主线的复杂性,《红海行动》则简单明了,“救侨”事件是电影主题,“燃爆”的打斗场面令观众体会到救援行动的艰难。电影人借助故事的真实性,通过画面转接,带动观众在观影过程中的感受。电影中的人物在进行个体行为选择的同时,也激发了观众强烈的使命感,使观众对祖国的热爱与骄傲之情油然而生。《红海行动》还呈现了人物内心的胆怯与挣扎,在团队协作、家国意识的前提下,这一切更具有说服力。《厉害了,我的国》全方位地展现了中国人民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征程中的伟大奋斗,从科学技术领域、文化领域,再到平凡人的工作与生活,点点滴滴,层层推进,选择了大众关注的领域,对受众期望的内容进行了一次全面的展示。纪录片只对事实进行真实记录,这部电影带有总结性的特点,镜头语言平实,贴近大众,令观众从细节中体悟社会生活的变化,这对大众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产生了积极的导向作用。

总体来说,主旋律电影的讲述方式渐渐转变了以往宏大叙事的说教口吻,从日常生活出发,真实表现社会生活,令观众在观影的过程中潜移默化地感受到国之强大带给民众的自信力量、尊严意识及家国情怀。但同时,我们也必须意识到,在借助西方电影的拍摄手法及剪辑方式的同时,我们更需要突出中国电影的言说方式,这样才能将内容与形式相结合,从而提升电影质量,从根本上打动观众,起到净化心灵的作用。

二、喜剧电影娓娓道来“白日梦”

亚里士多德认为,“喜剧模仿的是比一般人较差的人物,所谓‘较差,并非指一般意义上的‘坏,而是指丑的一种形式,即可笑性(或滑稽)。可笑的东西是一种对旁人无伤,不至引起痛感的丑陋或乖讹”b。按照此种说法,喜剧人物的塑造多为小人物,亦即大众中最平凡普通的人。这种类型的人物不具备引领社会潮流的能力,但能在日常生活方面触动观众的心灵,令观众在会心一笑之间感同身受。同时,喜剧电影这一艺术类型,需要极大限度地展示人物在时空横纵面上的碰撞。于是,电影人大多采用了“狂欢化”的叙事方式来烘托电影氛围。诚如巴赫金所言:“有些狂欢文化的内核,并不能纳入艺术领域,它处于艺术和生活本身的交界线上,是生活本身被赋予了特殊的游戏方式。”c

《唐人街探案2》延续了《唐人街探案1》的搞怪风格,其故事主旨为“小人物的英雄梦”。电影在讲述小人物无限受挫的生存境遇时,虚构出小人物伸张正义、实现自我价值的“梦想”。《西虹市首富》则完全是底层小人物的一场“金钱白日梦”,“一夜暴富”“全民减肥”“保险理赔”等社会热点话题全都在电影中得到展示,喧闹背后的梦境特点十分明显。《来电狂响》讲述的是另一种“梦”,即“粉饰不堪生活的梦”。电影巧妙地借助手机这一现代沟通工具,一步步揭开现实生活的麻木、欢乐、苦楚、心酸与无奈。相较这三部喜剧电影,《一出好戏》则要严肃许多。虽然这部电影依然有喜剧电影的特点,对每个人物异想天开的心理进行了细致勾勒,但其凸显的是人物行为选择的社会效应。在这四部喜剧电影中,“梦”作为不变的主题所包含的社会心理因素,趋同性地传递出个人意志在现实境遇中无法得到满足,转而在电影中以变异的方式获得满足的巨大成就感。这几部喜剧电影都设置了温情的结尾,不是宣扬“梦”的可信度,而是教育人们要善良、温暖、务实、真诚等,也扩展了“梦”的主题。

可以这样说,2018年的喜剧电影更多关注小人物的命运:一方面讲述小人物真实社会境遇的“正常性”,另一方面构筑小人物幻想社会境遇的“想象性”。电影在“正常性”与“想象性”之间寻找二者的契合,带有虚构故事的现实性与现实故事的虚构性两种特质,旨在以现实与虚构之间的喜剧张力引发人的深思,具有寓言性与象征性的深度表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实生活作为滋养“梦”的意識的存在,也暗示了虚构世界存在与实现的可能性,毕竟“我们最想看的喜剧,必定需要先周到‘我的存在,获得平凡生活体验的认同,然后不伤筋动骨地自我讽刺一针,或者盼望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境”d。

三、风格电影恪守“文艺梦”

安德烈·塔克夫斯基在《雕刻时光》中说:“电影艺术作品追求一种艺术家经验的凝聚,并在电影里具像化。导演的个性决定了他和世界的关系,界定并限制了他和世界的联系。联系是选择性的,它只会让艺术家深化所表达世界的主观性。”e因此,具有强烈个性的电影,往往是电影导演的风格史,其形式主义很强。这类电影具有很强的“情怀”意识,有着深刻的文艺特质。同时,这类电影并不以票房取胜,而以口碑与表现技巧见长,实属电影界的一股“清流”,如《邪不压正》《江湖儿女》《影》等。

《邪不压正》是姜文导演“民国三部曲”的终章,电影中随处可见姜文式的表现技巧。电影语言诙谐,寓意深刻,每一个镜头、每一句对话都颇有深意。姜文在他并不多的电影作品中,以节奏和人物的身体语言传递思想,对思想本身却又不做过多的阐释,而是通过电影人物的表现不经意地带出,颇有“言有尽而意无穷”之意。因为这种曲高和寡式的拍摄方式,观众对姜文电影的评价呈现正反两极分化的现象。因此,姜文的“文艺梦”即对自我表达的追寻。《江湖儿女》也未跳出贾樟柯的创作范式,他以伪纪录片的形式呈现社会的现实,时间的线性发展被他以空间的具象感来演绎,所以在电影作品中,贾樟柯的叙述方式是重叠的,对主题的表达是多维度、多样化的。《江湖儿女》的故事依然从贾樟柯的故乡山西开始,这说明他对故乡的表现是不遗余力的:一方面是对乡音、乡情的难以割舍,另一方面又带有漂泊游子对故乡的理性审视。总之,贾樟柯带着他对故乡的点滴情感,审视当代人精神世界的空虚。贾樟柯的“文艺梦”就在于对精神“故乡”的追寻。《影》是完全中国式的电影,以“替身”作为主人公,黑白色调的中国水墨画式的镜头,太极阴阳图式的和谐统一,等等,无不体现出“中国式”的风格。张艺谋曾一度模仿过西方电影的格调,在他的电影中,中国与西方文化,无论在形式,还是内容表达上都无法做到真正的合二为一。张艺谋在尝试过“中西合璧”之后,回归到了对于中国意象与形式的表达。在《影》中,张艺谋用其以往文艺片的格调,以铺陈渲染的方式来讲述电影的构图艺术。他有意淡化电影的内容,通过巨幕的视觉冲击让观众构筑电影人物的可能性。而演员在张艺谋的镜头下只是一个符号,观众可以填充和丰富角色的内涵。这样的表达方式,充盈了电影的内涵。《影》无疑再次证明了中国这片土地才是他思想与艺术的源泉,所以,张艺谋的“文艺梦”正是对“中国梦”的追寻。

从这三部具有代表性的文艺电影中,我们可以看出,2018年的中国电影市场,带有电影人“寻根”的意味。他们在寻找电影中熟悉的格调与情怀,也在寻找电影人的精神世界。在电影的美学范畴里,导演像一个忠实的记录者,通过镜头记录事件的发生,同时,他们对待电影的态度影响着他们的拍摄。这样的拍摄方式有一定的危险性,毕竟不是每一位观众都能理解他们的创作意旨,但文艺片的魅力恰恰在于导演给出的态度,在于其视角的破坏性与私人性。这三位电影人或许正代表了电影该有的态度。

四、“梦”的缔造:全民诗意的追寻

“电影制作者通过对客观生活诗意的凝望,选择合适的主题,从而达到抒发情感、表达执着精神和细腻心灵体验的目的。”f在观看电影的过程中,观众接受了电影制作者所传递的意旨与情感,同时又给电影制作者以自我再创作的反馈。2018年,中国电影制作者与观众都有对现实的深刻反思、对自我文化的一致认同、对美好生活的积极向往等意愿,所以,无论是电影创作者,还是观众,都在相互的理解与认同中,缔造了一个伟大的“生活梦”。

(一)从主旋律电影中的“家国梦”获取民族自豪感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加强话语体系建设,着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增强在国际上的话语权。近几年,围绕这一总体策略,中国电影从题材选择、叙事结构、人物形象、主题意象、价值意义等方面都有深入探索。从《无问西东》《红海行动》《厉害了,我的国》等主旋律电影中,我们能看到电影工作者对中国故事、文化自信与国家形象的建构,电影深刻地表达了对家国意识的歌颂与赞美之情。这种由衷的情感抒发得益于电影工作者与观众对现实生活的认同感与幸福感,他们都成了记录生活的“诗人”。诚如别林斯基所说:“诗人永远是自己民族精神的代表,以自己民族的眼睛观察事物并按下她的印记的。”

(二)从喜剧电影中的“白日梦”获取小人物生活的幸福感

“一夜暴富”“英雄崇拜”“伸张正义”等虚构情节,带有很强的想象成分,与大部分人的现实生活十分不同。但是,平凡人的平凡生活值得细细品味,电影独特的镜头语言,极大地满足了人们难以实现的愿望。喜剧电影通过轻松诙谐的幽默方式,呈现出当下的社会问题,提供一种理想化的解决办法。《西虹市首富》对小人物“一夜暴富”及“享受心理”的批判鞭辟入里;但在金钱与爱情的两难问题上,电影处理的方式稍显草率。在《来电狂响》中,复杂人物关系网与事件图谱下,隐藏着一个个被残酷的生活击打得破碎的心;在极具戏剧张力的对话中,每个人物勇敢地面对自我,实现了自我超越。喜剧电影最终回归小人物的生活,撕下“梦”的不真实性,直击现实的冷酷,同时,通过银幕延展“梦”的可能性。在梦想与现实的碰撞中,个体生活的多样性与幸福感显得愈发耀眼。

(三)从文艺片中的“艺术梦”获取精神生活的美感

审美是社会生活中十分重要的内容,它涉及人类对社会、道德、价值的评判。创造和谐发展的社会内涵,属于审美行为与审美精神的内在要求。文艺片或怀旧,或批判,或重形式,或重构形,总之,精神意念的传递表达了其深刻的思想性,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观众更高的精神追求。文艺片对观众的审美水平要求更高,它要求观众跟随影片去探讨生活与社会的价值维度,也即《邪不压正》中“正”的力量所在、《江湖儿女》中“江湖”的内涵与外延、《影》中“替身”的“自我意识”……总之,文艺电影能够使观众获得美感的浸润。

“梦”的缔造,在于电影创作者对于电影形式中的不断创造,也在于观众对未来生活的渴望。二者的交织,形成了多样的电影内涵。另外,对现实题材的关注、对伟大生活的歌颂、对小人物的刻画等成为当下的电影主题,毕竟在最真实的生活中,每一个活生生的人都在用心谱写自己为梦想而奋斗的历史篇章,这才是最值得讲述的中国故事。

a 柳城:《关于主旋律、多样化及其他》 ,《北京电影学院学报》1995年第1期,第49页。

b 朱光潜:《西方美学史(上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版,第91页。

c 钱中文、晓河:《巴赫金全集(第六卷)》,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8页。

d 沈杰群:《〈西虹市首富〉:套路是永恒的,冷暖是自己的》,《中国青年報》2018年8月7日第8版。

e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雕刻时光》,张晓东译,南海出版公司2016年版,第93页。

f 叶玉露:《境生象外——论中国电影诗意主题之营造》,《河南社会科学》2018年第9期,第62—65页。

作 者: 张军,文学硕士,延安大学纪委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编 辑:赵斌 E-mail:mzxszb@126.com

猜你喜欢

白日梦
可爱的白日梦
白日梦(外一首)
脑筋急转弯
添油加醋等
白日梦里的建筑空间
但愿白日梦不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