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约记者　叶孝忠

联合国一年一度发表的《世界幸福报告》在“国际幸福日”（3月20日）前夕发布，新冠疫情暴发一年后，芬兰再次被评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国家。这已经是芬兰连续第四年在该榜单登顶。芬兰人再次向世人证明，他们似乎找到了幸福的窍门。芬兰的快乐已经成了可以对外输出的软实力。当地旅游局甚至为游客推出免费的服务——“租一个芬兰人”（Rentafinn），让游客通过和当地人互动来体验芬兰人的快乐之道。

芬兰人相互之间的信任度，在世界名列前茅，在疫情期间，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感，有助于缓解人们因疫情产生的焦虑，人口约550万的芬兰，在疫情期间的管理远比其他大多数欧洲国家要好。

当地人在谈论幸福的时候，往往就是谈论他们和大自然如何贴近。一名当地导游说：“芬兰人的快乐，源于他们和大自然的紧密联系，当我有事想不通的时候，我就去大自然里寻找答案。赫尔辛基是个不大的城市，半小时的车程或船程就能甩掉尘嚣。”

素有“千湖之国”美誉的芬兰把“每个人的权利”（Everymansrights），赋予国民，甚至访客，他们都有享受当地自然的权利，他们都有权在乡间露营、采摘和钓鱼等。性情颇为孤僻的芬兰人会告诉你，他们的幸福源自和土地的亲密关系，在人人想要逃离拥挤的大城市，保持社交距离的非常时期，在宽广的大自然里玩耍让人更感觉安心。

芬兰是一个十分安静的国家，芬兰人更是以沉默寡言著名，在芬兰导演AkiKaurismäki的电影里，塑造了不少郁郁寡欢的芬兰角色。记得以前认识一个芬兰朋友，很安静，似乎有点社交恐惧症，后来我看了一本刻画芬兰人性格的漫画《芬兰人的噩梦》，觉得里面描述的人就像他，漫画里刻画了不少令芬兰人感到头痛的生活场景，比如上公交车后发现车上所有两人座都坐了一个人。漫画里所描画的芬兰人有点怪咖，不热情，但肯定不是不快乐，我们理所当然以为幸福的人都应该像拉丁美洲人一样永远在过嘉年华，但安安静静的芬兰，却提醒我们快乐不必昭告天下。

第一眼的赫尔辛基，或许会让你感到无趣，沿街的房子老而耐用，但不算特别抢镜，低调缄默正如芬兰人。这就是芬兰的精髓，简单实在，所以耐看，像一个贴心的平凡友人，多过可以向别人炫耀的光鲜的伴侣。简单的美，无须张牙舞爪，也能激动人心。赫尔辛基总是安静如一只在打盹的猫，在最热闹的咖啡馆里也没有高谈阔论。在喧哗的时代里，安静或许反而更容易获得关注。

对芬兰人的印象特别好，他们不多话，店员都很有礼貌，而且主动帮忙。语言收藏了民族的秘密，芬兰语里没有将来时的用法，用英语或德语，你总会说我会做这事做那事，不然就是我将来会做好这事。芬兰人会笑着说：你怎么能相信用那么多不同方式来讨论未来的人呢？要做就做，否则干脆不做。或许芬兰人的快乐就隐藏在这些直截了当的沉默里。

要真正感受芬兰的快乐，有个芬兰词汇kalsarikannit可以深入探讨，甚至有人写书专门介绍。这拗口的芬兰语，直接翻译，似乎有点不雅，字面意思就是穿着内裤喝醉。那其实意味着芬兰人最为在意的“我时间”（metime），在家里穿内裤喝醉，在最舒适的环境下完全放松自己。当地政府甚至为kalsarikannit设计了表情包，而据说芬兰也是世界上第一个为其国民性及文化传统设计出表情包的国家。

习惯被人群包围，时刻盯着手机，现代人给自己的优质时光确实越来越少了。我们总指望别人给我们带来快乐，然而建立在他人身上的期待，像天空中的浮云，转瞬也会变为乌云，变成倾盆大雨。芬兰人的kalsarikannit提醒我们得有意识地回归到一个人的状态，安安静静一个人，身边的干扰就会慢慢消失。如果一个人独处能找到快乐，那么这快乐就不会轻易被人夺走。

芬兰记者MiskaRantanen在一本介绍“kalsarikannit”的书里写道：“kal⁃sarikannit的目标其实是真实和诚实面对自己的时刻。这正如独自旅行，少了一群人的热闹，但多了一份一个人的清醒，那才是人生的必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