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习贤

摘要：发展是第一要务，创新是第一动力。探索世界创新的演变轨迹，创新范式经历了从线性到体系到如今呈现的生态系统3.0的迭代。构建良好的生态创新系统是提升经济社会发展质量和水平的必要前提。在我国，打造创新生态系统应以新发展理念为指引，构建集创新性、协调性、绿色性、开放性、共享性于一体的创新生态系统，引领经济社会实现高质量发展。作为创新型省份的湖南更应以新发展理念构建创新生态系统，引领支撑“三高四新”战略实施。

关键词：新发展理念;创新生态系统;高质量发展

中图分类号：D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3605（2021）02-0005-06

创新理论的不断发展及创新实践的成功表明构建优良的创新生态系统是提升国家创新能力，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题中应有之义。创新生态系统的构建需要以新发展理念为指引，创建集创新性、协调性、绿色性、开放性、共享性于一体的创新生态系统，以适应高质量发展新阶段的需要。

创新是引领湖南高质量发展的第一动力。2020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湖南考察时，勉励湖南要打造“三个高地”、践行“四新”使命。“三高四新”战略成为“十四五”新阶段湖南省发展的主攻方向和战略重点。面对发展新任务，应着力构建集创新性、协调性、绿色性、开放性、共享性于一体的创新生态系统，优化创新生态，以创新驱动塑造湖南发展新优势，打造具有核心竞争力的科技创新高地。

一、创新经历了从线性到系统再到生态系统的范式演进

创新是社会发展的动力。在人类历史长河中，创新无处不在，推动着人类社会走向一个又一个文明新高度。自20世纪初美籍奥地利经济学家熊彼特把“创新”引入经济学，提出创新是“执行新的组合”的重要概念以来，创新经历了线性范式（创新范式1.0）、创新体系（创新范式2.0）、创新生态系统（创新范式3.0）的演变。

新古典学派和内生增长理论的线性创新模式是创新范式的1.0阶段，认为创新来自于企业的自发行为，由企业独自完成从技术研发到应用到产品生产、销售的全过程。因而，具有一定的封闭性、排他性、非持续性。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企业创新程度的提高，特别是上世纪60-80年代日本依靠系统性创新实现了国家经济的快速发展，创新理论的研究进入了创新体系范式研究阶段。朗德沃尔、弗里曼、尼尔森等经济学家相继提出了“创新系统”概念，从不同角度对创新系统进行了探讨。弗里曼把日本成功赶超的原因归咎于国家创新系统，在1987年发表的《技术政策与经济绩效：日本的经验》书中写道“政府和企业层面的政策使得日本的国家创新系统在20世纪后半叶成为全球最具效率的系统”[1]。在书中，弗里曼把“国家创新系统”定义为由公共部门和私营部门共同建构的网络，一切新技术的发起、引进、改良和传播都通过这个网络中各个组成部分的活动和互动得以实现。朗德沃尔认为国家创新系统的核心是生产者和用户相互作用的学习活动。纳尔逊认为一组机构，其相互作用决定了国家公司的创新绩效。OECD认为国家创新体系的核心是强调企业与大学科研院所及其它相关机构间的技术合作和互动，其间，政府在创新过程中起到自上而下的重要作用。[2]为此，形成了经典的政产学创新三螺旋理论，强调政府、企业、科研机构间的交互作用。

尽管国家创新系统成为二战后日本经济崛起的成功密码，却没能保证日本经济一直高歌猛进，1990年以后，日本经济持续低迷乃至出现“失落的十年”，使备受好评的国家创新系统受到了质疑。此时，美国重振制造业雄风，硅谷成为了持续增长的代表、创新创业的栖息地。在探讨硅谷创新模式的成功经验中，提出了“创新生态系统”概念。研究硅谷模式的著作《硅谷前锋：创新和创业的栖息地》中写道，“要从生态學的角度来思考”才能解释硅谷的难以复制性。美国总统科技顾问委员会于2004年发表的《维护国家的创新生态系统：保持美国科学和工程能力之实力》[3]的报告表示，美国的经济繁荣和在全球经济中的领导地位得益于一个精心编制的创新生态系统。该机构于2004年发表的另一个研究报告《维护国家的创新生态体系、信息技术制造和竞争力》[4]强调，国家的技术和创新领导地位取决于有活力的、动态的“创新生态系统”，而非机械的终端对终端的过程。创新生态系统代替了创新系统范式，创新模式得到了系统化的升级和演进。

创新生态系统是指一个区间内各种创新群落之间及与创新环境之间，通过物质流、能量流、信息流的联结传导，形成共生竞合、动态演化的开放、复杂系统。与创新系统相比，创新生态系统具有多样性、动态演化性、共生竞合性、稳健持续性、栖息性、开放性等特性。[5]多样性体现在，创新生态系统中的创新物种，特别是以生产类似产品为主的企业应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差异性，即创新主体在生产结构与功能上存在一定的差异，两者不能是同质的。动态演化性体现在，创新系统是生长的、演化的，而非如同工程术语中为达到某种不动点而建构起来的。共生竞合性体现在创新系统中各个要素的相互联系、相互制约，各个创新主体相互合作、共生共荣，特别是能够通过集群式协同作业来促进主体间的技术创新合作，最终提高创新群落的整体竞争力。稳健持续性体现在，创新生态系统能够通过自组织调适以维持自身结构稳定、抵御外部冲击。栖息性体现在，任何一个创新体系都是在一个特定的地理空间、政治经济环境、社会文化环境下生成。开放性体现在，创新生态系统是一个开放的系统，从外界吸收能量。囿于这些优良特性，创新生态系统模式比创新系统模式更加适应于高新技术更新迭代日益加快，创新层出不穷且需要更快速度、更加效率、更高质量的智能经济新时代。

随着智能科技革命大幕的开启，为了成为新时代的引领者，赢得新科技革命的发展新机遇，夺取新优势，我国以政府引导、组织，企业、研究机构主导、社会参与积极构建创新生态系统。2011年年底，由科技部办公厅调研室和中国科技发展战略研究院共同举办的“创新圆桌会议”上，业界专家共话“创新生态系统”，专题研讨了“创新生态体系”的内涵、结构、特征、功能以及有关政策启示等内容。此次研讨会，是上升到我国建设创新型国家中作为决策咨询层面上的专题性研讨。2012年1月，我国自主创新示范区深圳市发布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了“构建充满活力的创新生态体系”的战略任务，标志着构建创新生态系统进入区域决策层面。同年7月，深圳市委市政府向全国科技创新大会提呈了“营造创新生态 加快建设国家创新型城市”的典型交流发言。2018年1月19日，在杭州召开的浙江科技创新和知识产权工作会议上浙江省科技厅提出了打造一个具有浙江特色的区域创新体系，完善“产学研用金、才政介美云”十联动的创新创业生态系统建设规划。2020年年底，河南省科技厅启动了建设国家超级计算郑州中心首批创新生态系统建设的科技专项。可以说，构建创新生态系统在我国已成趋势。

二、高质量发展需要构建集创新性、协调性、绿色性、开放性、共享性于一体的创新生态系统

十九大后，我国发展进入了高质量发展新阶段。这个新阶段是智能经济革命时代下我国发展呈现的新态势，它对发展的动力、效率、结构、质量提出了更高要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高质量发展就是能够很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发展，是体现新发展理念的发展，是创新成为第一动力、协调成为内生特点、绿色成为普遍形态、开放成为必由之路、共享成为根本目的的发展，并且强调“新时代新阶段的发展必须贯彻新发展理念，必须是高质量发展”[6]。作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首要动力的创新，应以符合高质量发展的要求和标准构建创新生态系统，把新发展理念贯彻到创新系统的生态构建和优化中，建设与高质量发展相适应的创新生态，即构建集创新性、协调性、绿色性、开放性、共享性于一体的创新生态系统。

创新是高质量发展新阶段创新生态系统的本质特征。高质量发展不能再依靠资源要素的投入来驱动经济增长，而是需要以创新为动力来实现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提高产品和产业的经济附加值。因而，需要把发展的任务和重心放到科技创新能力的提升上，特别是能引起经济增长方式发生革命性變化的前沿性、新兴科学技术，以及为产业发展打基础的基础性科学技术。基础科学创新能力不足会影响到原创性科技成果的研发、前沿高技术的突破，造成科技对经济社会发展的支撑能力不足，科技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低下。消除我国经济大个头的“阿喀琉斯之踵”，壮大我国经济发展的实力，应加大对基础科学研究的支持力度，把原始创新能力提升至新高度。

协调是高质量发展新阶段创新生态系统的内在要求。发展是整体性、系统性的，不能偏颇于某一区域、某一领域，否则就会出现失衡，“木桶”效应加剧，社会矛盾加深。在科技对经济发展贡献率愈加增大的现代社会，科技发展的区域性、行业性失衡对经济发展的平衡性会产生直接性影响。科技资源向经济发达地区聚集，形成了一批科技中心城市，同时，远离科技中心的地区因科技资源不足陷入经济、人才、教育困境，导致富者愈富、贫者愈穷，社会贫富差距逐步增大。可以说，解决好科技创新的失衡问题是实现发展均衡的前提。只有让不同产业、不同区域，经济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传统产业与高新技术产业根据自身的发展条件和优势形成相应的科技创新中心及科技创新基地，实现科技创新的均衡性发展，才能实现各区域各领域各方面协同配合、均衡一体发展。

绿色是高质量发展新阶段创新生态系统的重要导向。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的发展既需要“金山银山”，也要有“绿水青山”，做到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的统筹兼顾。绿色是经济发展的导向，绿色经济的发展，离不开绿色创新的驱动，因而，需要将资源节约、环境友好的原则纳入创新过程中，增加绿色科技的研发力度，优化绿色创新资源配置，把绿色技术运用于产业发展中，对资源消耗型的传统技术进行改造与升级，大力发展生态型高新技术产业，减轻经济发展对环境造成的负担。同时，积极推进园区的循环化改造，大力完善园区环保基础设施，施行园区环保管家制度，创建绿色生态园区。

开放是高质量发展新阶段创新生态系统的突出表现。高质量发展阶段不仅需要依靠自身内力，而且需要利用好全球先进资源，用好用活国内国际两个市场，实现发展的内外联动。任何一个系统只有不断地从外界吸收能量，充实补给自身，才能具有旺盛生命力。高新区创新生态系统一旦以开放的运转机制，实现人才、资本的全球化配置，就会成为最具创新力和活力的生态系统。美国硅谷之所以能够取得创新的巨大成功，成为世界上最繁荣的创新创业栖息地，原因在于不断跨域边界的人才引进策略，面向全球吸纳创新人才精英。可以说，高质量发展的对外发展需求和生态系统的开放特性要求高质量发展新阶段的创新生态系统应该是一个更具开放性的系统，以项目为依托融入全球创新链，用政策红利吸引海外创新精英，用资源优势引进海外资本，做好创新资源的引进工作，条件成熟时积极向外部敞开创新成果，打造海外研发基地，形成遍布全球的创新网络，让全球的用户和资源在平台上零距离交互，实现创新的来源和创新转化过程中的资源匹配，以走出去的方式赢取全球创新资源，实现世界级的创新协作，互利共赢。

共享是高质量发展新阶段创新生态系统的基本属性。创新生态系统是一个具有共生关系的经济共同体，也是一个基于长期信任关系形成的松散而又相互关联的网络。创新生态系统通过组织间的网络协作，深入整合人力、技术、信息、资本等创新要素，实现创新因子有效汇聚，为网络中各个主体带来价值创造，实现各个主体的可持续发展。现在我们的创新生态建设面临着一个非常严重的障碍，就是创新资源共享程度不够，壁垒篱笆太多，各自为政、以邻为壑、相互封锁，造成创新要素不能流动、基础平台重复购置与闲置浪费并存，尤其是已有的成果数据信息不能充分共享，难以有效推进合作创新、协同创新。创新资源的非共享会影响到高质量发展的公平、均衡发展要求的实现。因此，应进一步建立完善相关的法规制度，大力推进创新资源开放共享。

三、以新发展理念构建创新生态系统，引领湖南高质量发展

根据生态学理论，任何一个生态系统都存在于一定的空间，创新群落的创新活动需依附在一定地理空间上。因此，创新生态系统首先是一个成功的区域创新生态系统。任何区域创新生态系统有其地域性和独特性，不能一味模仿和复制。构建湖南创新生态系统需要结合湖南省的发展基础、人文环境、产业特色，以新发展理念为指引，按照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要求，构建引领湖南高质量发展新阶段的创新生态体系，在实施“三高四新”战略中尽显担当、作为。

第一，强化基础科学研究，着力打造长株潭自主创新核心增长极。在产业的成长过程中，一些最先适应环境的先锋物种能成为深刻影响甚至决定群落性质的主导物种，影响着从属物种的发展，并促进整个群落的形成与完善。长株潭的发展走势，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湖南的经济社会发展走势。增强湖南创新发展的质量和水平，要以打造“两山”特色创新高地为依托，着力创建岳麓山国家实验区以提升基础科学的研究能力;要以长沙“科创谷”、株洲“动力谷”、湘潭“智造谷”为重点，着力打造好长株潭自主创新核心增长极，建设长株潭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展示中心暨湖南科技创新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