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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周中原青铜鼎欣赏

2021-03-01王雪

关键词:兽面口径青铜

王雪

鼎,《周易》卦辞记载:“鼎,象也。 以木巽火,烹饪也。 ”许慎《说文解字》中释:“鼎,三足两耳,和五味之宝器也。昔禹收九牧之金,铸鼎荆山之下,入山林川泽,魑魅魍魉莫能逢之,以协承天休。 《易》卦:巽木于下者为鼎。象析木以炊也。籀文以为贞字。凡鼎之属皆从鼎。 ”

中原大地是商周时期的核心地区。 这片土地上的人,讲究礼仪,并将“礼”作为区分文明与野蛮的标准,创造了辉煌灿烂的青铜文明,在这里出土的青铜器有着浓郁的中原风格。 青铜鼎,作为青铜时代的标志性器物,经历了从烹饪食器到国之重器的转变。 最早的青铜鼎,见于河南偃师二里头文化遗址中。 进入商代,随着青铜铸造技术日趋成熟,青铜鼎被大量铸造和使用,鼎的尺寸也由小变大,用途也从烹饪食器的单一用途向祭祀和礼器过渡。 周王朝建立后,周人继承了殷商时期祖先崇拜祭祀的传统,且礼制盛行,青铜鼎在西周迎来了一个辉煌的时期。 春秋战国,礼崩乐坏,青铜鼎彻底沦为身份财富的象征。 本文选取新乡市博物馆收藏的13 件商周青铜鼎予以介绍,以展示商周中原地区发达的青铜文明。

一、商代青铜鼎欣赏

商代, 青铜鼎的铸造进入一个空前繁盛的时期。青铜材料的贵重使得贵族成为青铜器铸造和使用的特有阶层,青铜鼎也逐渐演变成为王权的象征。

1.兽面纹深腹空足铜鼎 商代,国家一级文物,通高18.8 厘米, 口径14.9 厘米, 腹径13.4 厘米,1952 年辉县褚邱出土。 环状立耳,口沿向外平折,侈口,深腹,腹壁平直,棱锥形足,足部中空。腹上部饰有兽面纹一周,兽面纹上下夹以连珠纹,是商代早期青铜器装饰最流行的设计。 (图1)

图1 兽面纹深腹空足铜鼎

图2 饕餮纹分裆鼎

2.饕餮纹分裆鼎 商代,国家一级文物,通高18.7 厘米,口径15.5 厘米。鼎腹稍浅,两耳稍大。圆柱形三足,三足膨大呈袋状,以增大受热面积、提高炊煮效率。 鼎口沿下,饰有蝉纹装饰,围绕一周。 腹部分裆,饰有兽面纹。胎体厚重,纹饰精美。分裆鼎,也称鬲鼎,是鬲和鼎的混合体,其裆部与分裆鬲的裆部相似。 (图2)

图3 饕餮纹铜鼎

图4-1 “父己”方鼎

图4-2 “父己”方鼎铭文

3.饕餮纹铜鼎 商代,国家一级文物,通高32.1厘米,口径27.5 厘米,腹径28.2 厘米,安阳出土。 铜鼎整体保存完好。 立耳稍外撇,侈口,口沿较窄,圆腹,圜底,柱足,足部较矮。 口沿下饰一周带状简式兽面纹, 装饰风格简洁、明快、质朴。 (图3)

4.“父己” 方鼎 商代, 国家一级文物,1950 年安阳郊区出土, 通高21.5 厘米,口长17 厘米,宽12.7 厘米。鼎呈长方形,直口,折唇,平沿,立耳,直腹(上部微侈),四柱足。 “父己”方鼎器形,整体端庄稳重,比例恰当和谐,纹饰精美繁复,雕刻手法细腻。 方鼎的正、反面,上部饰带形高冠鸟纹,两组四鸟,中间以小扉棱相隔;两侧部和底部,以带形乳丁纹组成宽“u”字形纹饰,中间饰粗线菱形云雷纹;方鼎四角和柱足上部,均饰有高扉棱;足上部为兽面纹,内壁铸“父己”二字铭文。 (图4)其中,“父”为亲称,“己”为天干,“父己”当为受祭对象的私名。 该鼎虽然体形不大,但端庄稳重,比例适中,纹饰吉祥,浮雕手法细腻,造型与纹饰均属商代晚期的精品之作。

5.夔龙纹铜鼎 商代,国家二级文物,通高20.6厘米,口径15.7 厘米,腹径16 厘米,1952 年辉县褚邱出土。铜鼎造型规整庄重,花纹细密清晰。立耳,柱足,侈口。 口沿下饰有三对夔龙纹,龙首相对,相向呼应,中间以扉棱隔开。 腹部一周饰有蝉纹,排列规整,庄重肃穆。 腹壁内部上侧,饰有铭文。 (图5)

图5-1 夔龙纹铜鼎

图5-2 夔龙纹铜鼎铭文

6. 束颈水波纹空足铜鼎 商代, 国家二级文物,通高38.2 厘米,口径33.5 厘米,1952 年河南辉县褚邱出土。鼎身呈墨绿色。直耳,平折沿,圆口,束颈,鼓腹,圜底,尖锥足。颈部饰一周水波纹,整体造型圆润古朴。腹部圆深,十分突出。两耳中一耳与一足在同一条垂直线上,另一耳立于两锥足中间的口沿上。 三鼎足与两耳呈四点配列式,给人以视觉上的不平衡感。 (图6)

7.蝉纹束颈铜鼎 商代,国家三级文物,通高28.4 厘米,口径22.4 厘米,重5.75 千克。 鼎身有粉状锈。 立耳,侈口,束颈,鼓腹,圜底,圆柱足。 颈部饰有一周云纹,佩饰雷纹烘托气氛。 腹部排列饰有一周蝉纹,其间隙处饰有雷纹,从而丰富了内容。 三足圆柱较粗,足上有蝉纹,环足而饰。 虽然鼎身有粉状锈,但仍能看出该鼎纹饰细腻,线条错落流畅。 (图7)

8.“聑斐妇婥”鼎 商代,国家三级文物,通高23.2 厘米,口径18.5 厘米,重2.32 千克,1952 年辉县褚邱出土。 立耳,柱足,内壁上有“聑斐妇婥”铭文。1952 年, 辉县褚邱出土两批晚商青铜器: 第一批12件,有斝、尊、卣、弓形器各1 件,鼎、爵、觚、簋各2 件。第二批7 件,有鼎、尊、簋、卣各1 件,爵3 件,每件上均有铭文,字铭为“聑斐妇婥”。 这两批青铜器,造型庄重,纹饰精美,具有较高的历史与艺术价值。 (图8)

二、周代青铜鼎欣赏

周代青铜鼎, 具有记事功能和 “人神互补”的“礼化”时代特征,数量多于商代。 春秋战国时期,青铜鼎失去了祭祀和“礼制化”功能,成为显示贵族身份的象征,摆脱了商代青铜鼎的华丽与厚重,从而转向实用性和生活化。

1.兽面纹夔龙扁足铜鼎 西周,国家二级文物,通高16 厘米, 口径14.1 厘米, 腹径12.6 厘米,重955 克。 该鼎方唇敛口,立耳外撇,圆腹,圜底,兽形扁足,尾部上卷,足部较长,足尖弯曲,应是卷尾龙兽足的变形。 腹部正面,分别饰有兽面纹,中间以扉棱间隔。立耳较长、厚重,腹部较浅,足部修长。鼎的整体器形显得高挺纤长。 (图9)

2.蟠螭纹铜鼎 战国,国家二级文物,通高30.5厘米,口径31 厘米,腹径35.5 厘米,重6.938 千克。附耳,鼎盖佚失,敛口,腹壁圆曲,圜底,兽蹄形足。该铜鼎通体有纹饰,鼎耳饰菱形几何纹,鼎腹中间有扉棱将其分为上下两部分,分别饰蟠螭纹,三足饰兽面纹及蟠螭纹。 主纹的中间饰云雷纹等几何花纹衬托,花纹层次丰富,立体感强。 (图10)

3.蟠虬纹铜鼎 战国,国家二级文物,通高21.5厘米, 盖高5.4 厘米,盖径19.9 厘米, 口径19.3厘米,腹径18.9 厘米。 体呈圆形,有盖,盖上铸三枚铜环,两侧长方形附耳对称,附耳较短,深腹圜底,三长兽蹄形足。鼎盖,无花纹装饰。 鼎身中间,有环形扉棱,将鼎身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部分通体装饰蟠虬纹,下部分一半饰有蟠虬纹。 鼎足,素面无装饰。 (图11)

图6 束颈水波纹空足铜鼎

图7 蝉纹束颈铜鼎

图8-1 “聑斐妇婥”鼎

图8-2 “聑斐妇婥”鼎铭文

图9 兽面纹夔龙扁足铜鼎

4.战国铜鼎 国家三级文物,通高28 厘米,口径24.7 厘米,重3.645 千克。附耳外撇,有鼎盖,盖上有三只环形铜环,方便鼎盖的拿取,鼎耳有三只圆形小孔。鼎腹,上大下小呈梯形状。 兽蹄形足,足身细高。 全身无纹饰。 整体器形规整,但做工稍显粗糙,浇铸痕迹明显。 (图12)

5.蟠螭纹铜鼎 战国,高36.7 厘米,口径30 厘米,腹径32.2 厘米。附耳带盖,兽蹄形足。盖顶作圆拱形,盖上有三只圆环,与三足成一垂直线。 盖顶,以圆心为中心,由内而外饰蟠螭纹。 腹部上下饰蟠螭纹,中间凸起绳纹作为间隔。 整器制作规整优美,花纹精美清晰,圆润庄重。 蟠螭纹流行于战国时期,一般作为主纹出现。 螭,是传说中一种没有角的龙,圆眼大鼻。 张口、卷尾、蟠屈,二方或四方连续排列。 (图13)

三、商周时期青铜鼎功能的变化

鼎,从产生之初到商周社会,其功能经历了“人化—神化—礼化—人化”的演变[1]。 民以食为天,中国人对于吃相当看重,有丰富的饮食文化。 半坡居民已开始种植粟,河姆渡时期又有了水稻种植的历史。陶釜,在原有基础上添加了鼎足作为支架,形成了早期青铜鼎的雏形,成为重要的生活用具,也成为鼎“人化”的滥觞。张亚初在《殷周青铜鼎器名、用途研究》一文中,对作为烹饪食器之鼎的主要功能作了如下阐述:烹煮牲、禽兽、鱼腊及大小肉块;温热各种鱼肉食品;盛装各种鱼肉食品;盛黍稷稻粱做成的干饭;熬煮稀饭和水饭;陈设熟食和进献各种食物;和羹并盛置各种调味品;热水或煮汤等[2]。到了殷商时期,鼎逐渐走向“神化”,祭祀成为鼎除了食器之外的又一功能,显示了统治者的威权。 周人对于“礼”的尊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被视为青铜器重要种类的青铜鼎,也就很自然地成了礼的物质载体和礼的形象化体现,成为征战、出行、田猎时的用器,陪嫁的器物,以及供贵族赏玩的艺术品等。 周代晚期,礼崩乐坏,鼎的礼制内涵弱化,成了贵族身份地位的象征和生活的用器。

鼎的功能,发生“人化—神化—礼化—人化”的演变,究其原因,是生产力与王权共同发展的结果。

首先,生产的进步带来了鼎制作材料的变革。 原始社会时期的鼎, 主要为陶制,“而进入青铜时代后,伴随着青铜鼎的出现,鼎的制作材料由最初的随处都可以得到的泥土,转变为不易采得的金属铜,其功能和地位开始出现了极大的变化”[3]。 青铜产量有限,故而贵重, 青铜成为当时只有贵族才能够使用的材料。贵重的金属材料,成了鼎功能变化的物质载体。

图11 蟠虬纹铜鼎

图12 战国铜鼎

图13 蟠螭纹铜鼎

其次,铸造技术的进步助推了青铜鼎地位的提升。青铜铸造技术的进步与青铜鼎在祭祀与礼制中的重要作用,呈现出一种互动共生的关系。 青铜铸造技术促进了青铜鼎在造型、 纹饰上的厚重与精美,使青铜鼎成为身份权力的象征,在祭祀和礼制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与此同时,出于祭祀和礼制的需要,又促使了铸造技术的改进。

再次,王权的集中使得青铜鼎承担着威慑百姓的作用。 这主要体现在鼎身的纹饰上。 在王权鼎盛的时期,沉稳厚重的青铜鼎体现的是王权的秩序和震慑,尤其是鼎上面目狰狞恐怖的兽面纹,威严、恐怖、神秘、残酷、凶狠。商及周初的铜鼎纹饰,多采用夸张而神秘的手法,以狰狞可怕的形象示人,这有助于在祭祀的烟火缭绕中造成一种严肃、静穆和神秘的氛围。奴隶主对此尚且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当然更能以此来吓唬奴隶了[4]。

最后,周代晚期王室衰微,礼崩乐坏,作为礼制象征的青铜鼎也走下了神坛, 更关注于人的日常生活。春秋战国时期,“铜鼎的造型设计向清新活泼方向发展,成为服务于贵族日常生活的奢侈品,是‘钟鸣鼎食’的现实生活写照和真正意义上的‘用器’,即‘人用之器’,体现出‘人性凸显’的时代风格”[5]。至此,青铜鼎最终完成了“人化—神化—礼化—人化”的功能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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