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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新微型小说三题

2021-02-23赵新

金山 2021年1期
关键词:陈亮岁数姑父

编者按:

微型小说大都以人作为叙述者,从人的叙述视角来反映社会生活。赵新的农村题材三题,均是写他身边的人和事的,因为熟悉,因为热爱,因此写出了乡亲,写出了乡情,写出了乡音。《消失的火狐》《老狗贝拉》则是以动物作为叙述者,以描写动物反映现实世界,这些动物视角的作品给人留下新奇深刻的印象。

赵新,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国家一级作家,河北省作家协会小小说创作艺术委员会副主任,曾任河北省保定市文联副主席、保定市作家协会主席。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张王李赵》《婚姻小事》,中短篇小说集《庄稼观点》《被开除的村庄》《河东河西》《二八月,乱穿衣》,小小说集《赵新小小说100篇》《鸡不叫,天也明》《拉着小车散步》等等。有作品被译到国外,有作品被改编为影视作品。曾获冰心文学图书獎、《中国作家》优秀短篇小说奖、小小说金麻雀奖、小小说创作终身成就奖等等,《功夫》获第十八届中国微型小说年度奖三等奖。

我叫你一声姑父吧

沟里村的老秋大叔有一种刻骨铭心的忌讳:最害怕最反感别人打问他的岁数。有人问他的身高,他笑嘻嘻地回答:“不高不高,也就1米7的样子,算中等个头吧。”有人问他的体重,他乐呵呵地回答:“不重不重,刚刚称过,满打满算也就125斤。”这当然是老百姓说的市斤。有人问他的岁数,他就烦了,他就恼了,他就红脖子涨脸地回答:“哎呀,哪壶不开提哪壶,你问我多大岁数干什么?查户口吗?招工吗?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多大岁数!”

他这样一闹腾,别人觉得很尴尬,就不敢再刨根追底。村里的老老辈子们给留下一条古老的训诫,叫做:“七十三、八十四,阎王手上一根刺,当心叫它拔了去,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意思是人活到73岁就危险了,阎王爷的花名册上就有你的名字啦!

在这有吃有喝乐享太平的年月,谁愿意上那个阎王爷的册子呢?

所以老秋大叔坚决反对别人打问他的岁数,一问就烦,再问就生气,三问就不搭理你。因为他的岁数一年比一年大,他必须守口如瓶保守秘密。

也有根本不相信这一套,故意和他闹着玩儿、故意挑逗他的年轻人。

比如陈亮。陈亮25岁,他管老秋叫姑父。

姑父不是亲姑父,是这么论了那么论,论出来的一位姑父。按照当地风俗,这样的姑父是可以随便和他开玩笑,而不计较什么辈分不辈分的。

这是桃红柳绿的春天,村巷里流淌的都是鸟语花香的气息。太阳刚刚出山,在五彩缤纷的朝霞里,村里人把饭碗端出来,或蹲或立或坐着,聚在十字街里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吃早饭。这工夫陈亮看见了老秋,那老汉端了一大碗面条儿,靠在墙根儿里,吸溜吸溜吃得很香甜。

陈亮走了过去:“老秋姑父,您好您好。您吃的什么饭呀,看吃得欢实的!”

老汉很认真地回答:“你小子怎么说话?没大没小,没老没少,喂猪喂狗喂牲口才说它们吃得欢实呢。我是你姑父,是你老辈子!”

陈亮笑了:“哟,姑父可真会挑理啊!我猜想,这面条儿是姑姑擀的吧,她手艺真好,擀得又长又细!”

老汉并不恼怒,反倒笑嘻嘻地回答:“小子,这还用问吗,这面条儿当然是你姑姑擀的!你记清楚了,你记牢靠了,她是你姑姑,她是我媳妇儿!”

聚在一起吃饭的人们轰的一声笑了,都觉得老汉风趣幽默,说话挺有意思。

但是在陈亮问了第二个问题后,老汉就恼怒了,就恼怒得怒发冲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

陈亮问:“姑父,您有60岁吗?我看您身板结实精神抖擞,好像只有50多岁!”

老汉一下子激动起来,红了脸回答:“淡话!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亮说:“姑父,不干什么,我随便问问不行么?”

老汉扭身就走:“陈亮,你回家问你爹去,问你娘去!你不是咱们沟里村的人,你简直不懂沟里村的规矩。你白白上了高中,白白长了那么高的个子!”

陈亮追了上去:“姑父,您等等再走。我必须提醒您,我不但是咱沟里村的人,我还是咱们村委会的会计!”

老汉说:“小子,你别拿会计吓唬我,我就是不告诉你我的岁数!”

陈亮说:“姑父啊,先别吹大话,您要是告诉我了呢?”

老汉说:“小子,我要是把我的岁数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了,我管你叫姑父!”

老汉又补充说:“大伙可以做证明,大伙都听着哩!”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谁都是忙忙活活的。到了晚上一弯月牙朦朦胧胧亮起来的时候,村委会的高音喇叭响了,是陈亮严肃而又认真地广播一个通知。

陈亮的嗓音很浑厚,很响亮,好像是山山水水都有了回音,都帮他呐喊,帮他传播,帮他布置。

一开始老秋拿这广播不以为然,因为陈亮经常在这喇叭上呼来喊去,显示他是村委会会计。但是今天不知怎么侧耳一听,就觉得这个通知很重要很可心很温暖,他必须认认真真地听下去,一字不落地听下去。

陈亮广播说:“尊敬的乡亲们,亲爱的爷爷奶奶大伯叔叔大娘婶子们,根据上级通知,现在对我们沟里村的老年人进行认真而又严格的统计,凡是年满60周岁的老人,不分男女,请带上您的身份证,到村委会进行登记,准备按月领取您的养老金……”

老汉听得兴奋了。

老汉听得激动了。

他算了又算想了又想,按周岁说,他今年正好60岁,他老伴儿也正好60岁。两个60岁,就是双份养老金!

哎呀,好大的福气,他们赶上了这村村寨寨家家户户奔小康的年月,以后可以和上班的人们一样,按月领取养老金!

哎呀,好大的骄傲,他们是中国最最普通的老百姓!

什么七十三,什么八十四,那是爷爷奶奶老辈子们念叨的事情,过时了,早就过时了,听不得也念叨不得了!

老汉在家里坐不住了,揣了身份证,大踏步地来到村委会。

这个时候,村委会里只有陈亮一个人。

陈亮很严肃,拿出一张表来,直来直去地问他:“姓名?”

他回答:“赵老秋。”

陈亮又问:“年龄?”

他响亮地回答:“我是农历腊月二十八的生日,62虚岁,60周岁!”

陈亮再问:“为什么您自己来了?”

他笑了回答:“你姑姑已经睡着了,她劳累一天,我不好意思叫醒她。”

陈亮给他倒了杯水,请他坐下喝茶。

他不坐。他红了脸说:“陈亮,对不起,我输了,我叫你一声姑父吧。”

他们和他们

两个孩子,一个叫甜甜,一个叫乐乐。

甜甜和乐乐都是男孩子,一个12岁,另一个也是12岁;他们两个都在本村小学校读书,都读五年级,还是同桌,还是亲叔伯兄弟。

按出生时间说,甜甜是在秋天,是在天高云淡瓜果飘香的日子;乐乐是在冬天,是在北风呼啸雪花飞舞的日子。因此乐乐管甜甜叫哥哥,甜甜管乐乐叫兄弟。

这一天放学以后,踏着夕阳踏着落霞,甜甜和乐乐结伴儿回家。他们两家相距很近,一家在路南,一家在路北,窗户对着窗户,大门儿对着大门儿,这家炒菜那家能够闻到香味儿。

奇巧的是,他们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了一张钞票,甜甜大喊一声:“看,钱!”乐乐紧跑几步,把钱捡了起来。

是一张100元的钞票,两个孩子都认得清清楚楚。

看了看即将落山的太阳和冷冷清清的街道,乐乐问甜甜:“哥,咱们拾了钱,你说怎么办呢?”

甜甜说:“哎呀,还能怎么办呢,你快去把它交给老师,就说是你在路上拾的;你跑快一点儿,我在这里等你。”

乐乐不去,乐乐说:“哥,你去把它交给老师吧,这钱是你首先看见的。拾金不昧这是好事,这是名声,这是荣誉,校长肯定会在全校表扬你,夸奖你!”

甜甜说:“别犟嘴别犟嘴,叫你去你就去!哥哥大弟弟小,哥哥应该照顾弟弟,哥哥应该把荣誉让给弟弟!”

这个时候在他们家里,具体一点说是在乐乐家里,两个40岁左右的男人正在很严肃很认真地讨论一个问题。

他们一个是甜甜的爸爸,名字叫龙,一个是乐乐的爸爸,名字叫虎,有话说望子成龙嘛,兄弟俩的名字都是老爹给起的。

龙说:“兄弟,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家里找你么,是关于咱爹的问题。你看咱娘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咱爹一个人过着孤苦伶仃的日子。明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咱能不能把爹接到咱们家里,请他热热乎乎有滋有味吃顿团圆饭,尽尽咱们的孝心和责任,让老人家高兴高兴、欢喜欢喜?”

虎把双手举起来:“哥,你这话说到我的心里去了,我举双手赞成,我百分之百同意!爹现在端起碗来一个人,真有点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可怜兮兮!”

龙把大拇指一挺:“兄弟呀兄弟,你真是伟大,真是光荣,真是通情达理!咱说好了,明天八月十五中秋节,爹到你家吃饭,烟酒糖茶你给准备齐全,猪肉水饺要多搁香油,要有滋有味!”

虎愣了一刻,然后摇头感叹:“哥呀,这不公平吧?这不是不分是非颠倒黑白么?你是老大,你应当带头,爹应当先到你家吃饭,怎么会先轮到我的家里?”

龙笑了:“兄弟,别激动,别上火,正因为你比我小两岁,爹才看着你特别特别亲,才时时刻刻事事处处偏向你,保护你!”

虎说:“哥,爹再偏向我,你也是老大呀!这个事实你改变不了吧?前有车后有辙,咱必须排大论小来,爹今年八月十五到你家,明年八月十五到我家……”

龙摇了摇头,点了一支烟,悄悄地笑了。

虎问:“你笑什么?这么严肃的问题,你还笑,你笑得出来吗?”

龙说:“兄弟呀,我能不笑吗?你是真会算计,真是聪明啊!明年么?明年呀,明年还得等到365天之后!爹都那么大岁数了,耳也聋了眼也花了,明年八月十五要是不在了呢?”

虎愤怒了:“老大,你什么态度啊!你这不是念葬经,盼着爹早点死吗?”

龙回答:“老二,别冲动,我说的是真话,说的是实在话!”

这个时候有只蟋蟀在屋角叫起来,高亢嘹亮,清新活泼,像乐曲。

龙深有感触地说:“兄弟,你听听,那只蟋蟀也在笑话你!”

虎马上反驳:“哥呀,你别不自觉,我家的蟋蟀是在笑话你!它是说,你多么多么忘本,多么多么推卸责任,多么多么不尽孝道……哼,我都懒得说你!”

太阳落山了,月亮却早早露出脸来,天也朦朦胧胧,地也朦朦胧胧。

风也刮紧了,一阵一阵吹过来,有了深深的凉意。

村街上,甜甜和乐乐还在那里僵持着——为了那张钱,甜甜让乐乐报告老师去,乐乐让甜甜报告老师去。

甜甜再问:“乐乐,你真的不去?”

乐乐把那张钱交给甜甜:“哥,我真的不去!”

甜甜沉思一刻,恍然大悟道:“乐乐,咱俩划拳吧,谁输了谁报告老师去。”

乐乐说:“不,这是好事这是光荣事,谁赢了谁报告老师去!”

甜甜挽了挽袖子:“好,来!”

乐乐晃了晃拳头:“一、二、三,开始!”

他们两个在街面上兴高采烈地划拳时,龙和虎还在屋子里争执不下。

虎说:“哥啊,要不咱们俩划拳吧,谁输了谁管爹过八月十五,绝对不许反悔!”

龙嗤之以鼻地摇了摇头:“兄弟,要玩儿咱玩儿高级的,划拳赌输赢那是小儿科,让人笑话哩。咱们两个抓阄吧,谁抓着‘爹字谁就管爹过八月十五,谁打反悔谁就不是爹的儿子!”

虎很兴奋:“同意同意我同意!可是哥,为了避嫌,咱俩只能抓阄,不能做阄!”

龙说:“那是当然。眼看就要放学了,咱们等等甜甜和乐乐,让两个孩子给咱们做阄,帮助咱们解决问題!”

虎有些担心:“哥,我有预感,他们要是不给做阄儿呢?”

龙点了点头:“大概也有这种可能吧,如果两个孩子拒绝做阄儿,就是咱们两个有了问题,而且还是让孩子们笑话的问题!”又问,“兄弟,你说是不是?”

一言未了,两个孩子回来了。他们一个在前头拉着,一个在后头扶着,把年迈的爷爷接到了家里。他们说:老师说了,明天就是中秋节,中秋节是全家团圆的日子,少了爷爷说不过去!

他们没有和他们提及别的事情,他们觉得不说为好。

玩笑呀玩笑

曹宝老汉在村里开了一家杂货店,店里头油盐酱醋杈把扫帚样样都有,色彩纷呈,琳琅满目,是名副其实的庄户店、百姓铺。

因为他叫曹宝,店铺的名字就叫做“曹宝到家百货店”,牌子挂出来,白底红字,很鲜艳,很亮眼;还有一股墨漆香,飘飘悠悠绕着店铺打转转。问他为什么要用“到家”二字,他说他可以服务到家送货上门,只要乡亲们打个电话来,说明要什么什么,要多少多少,他可以骑上摩托车,直接把东西送到你的家里,而不要一分一厘的劳务费。

所以特地用上了“到家”两个字。

这就叫乡亲们很感动了,因为他已经不算年轻,已经55岁。

这就叫他的买卖火爆了、热闹了,眼见他骑着摩托到处跑,像颗流星飞到这里,划到那里,不管刮风下雨(当然是小雨),他都履行诺言,讲究信誉。

但是老汉也有自己的经营制度,也有自己钢铁一样强硬的规矩:凡店内商品,不管是大是小,无论价钱是高是低,一律现金结算,当下清账,绝不拖泥带水,留下问题。

老汉这样强调:“没钱你别买,要买掏现钱,我这儿不记账,请你体谅俺!”

老汉特别强调:“买卖买卖,我卖你买,虽是乡亲,没钱别来!”

老汉认真地反复地做了这些宣传后,村子里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听不到什么议论和闲话:曹宝做的是买卖,做买卖收钱天经地义,天底下地上头,你买谁的东西也得掏现钱、现掏钱呀。

可是有个人有意见,而且意见很大。这个人是曹宝老汉的侄子曹梦喜。他听了叔叔宣传的“现打现开”论,心里很不舒服。他觉得老头子的“掏现钱、现掏钱”的手段就是针对他的。

那天晚上踏着一弯月牙儿,32岁的他来到了叔叔家里。

他给叔叔递了一支烟,又给叔叔把烟点着。

他说:“叔叔,您好,您老人家好。”

老汉说:“你好你好,请坐请坐。你别叫我老人家,我还不老。梦喜,你今天是不是走错门了?”

他笑了:“哎呀叔叔,您别讽刺我挖苦我,我不是担着那么一点点责任,比一般的人忙了那么一点点么?我有時候去县上开会,和县长坐在一起;有时候去乡里发言,乡长给我鼓掌;所以闲工夫就少了,所以咱们的关系好像就远了,但是您曹宝是我曹梦喜的亲叔叔,我心里记得很清楚、很牢靠!”

老汉说:“小子,咱们直截了当点儿,有事你快说!”

他说:“叔,您在咱们沟里村开天辟地开了一家百货店,这当然非常及时非常必要非常美好,可是您为什么把规矩定得那么死那么硬那么铁,他不给现钱您就不给货?俗话说活脱买卖赚人钱,您可以先记账后收钱,这样两头高兴两头乐,谁的事情也耽误不了,你好我好他也好……”

老汉说:“你等等,他要是光记账不给钱呢?那不把我吃垮了么?”

他说:“叔,光天化日,会有这样的人?”

老汉说:“小子,有没有你还不知道?乡里的‘天天见饭馆不是被人吃垮了么?你去吃的次数也不少,你给人家掏钱了么?”

因为吃过多次,因为吃的时候光记账不掏钱,他一时语塞,无话可说。

这是阳春三月,有风吹过来,携带着桃花杏花的香味,携带着泥土复苏的气息。望着天上那弯明晃晃的月牙儿,他摇了摇头,起身走了。

为了表示自己很乐观,他边走边唱,街巷里起了一阵狗吠。

那天晚上月亮圆了。踏着明媚的月光,他来到了叔叔的店铺里。

叔叔正好不在,看守店铺的是婶子。

他庆幸自己来着了,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他问:“婶子,你看摊儿,我叔哩?”

女人说:“你叔晚上喝了两盅酒,说是头有点晕,在家躺着哩。”

他有些眉飞色舞:“好好好,好婶子,您怎么不叫我叔少喝点儿?叔喝多了要受罪!婶子,我明天要到乡政府办事去,需要带上四瓶好酒四条好烟,给咱们村争取点儿福利。您马上把东西给我打整好,我现在就带回去!”

女人犹豫了:“梦喜,你得交现钱,这是我们曹宝店的规矩!”

他很严肃地说:“婶子,咱们不是一家人吗,我哪里能够欺骗你?你先把东西交给我,我马上回家拿钱去!”

女人犹犹豫豫把烟把酒交给他,他掂了掂分量笑了:“婶子,对不起,您还是给我记上账吧,我家里没有这么多的现金了……记账不是一样吗,或早或晚我一定把钱还给您,再者说,叔叔又是我爹的亲兄弟!”

他转身就走,却和进门的曹宝叔叔撞个满怀。

老汉怒不可遏:“曹梦喜,你给我把东西放下,我在门口盯你半天了!”

他悄悄地后退一步:“放下就放下,放下有什么了不起!叔,您不是喝多了么,怎么又出其不意地来到店里?”

老汉说:“你小子,敢和我们耍手段,我时时刻刻提防着你哩!”

老汉说:“当个村委会主任,芝麻粒儿大小的官儿,你有什么了不起?”

第二天,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老汉店铺门口挂着的“曹宝到家百货店”的牌子换了两个字,“曹宝”换成了“草包”,变成了“草包到家百货店”。

曹宝和草包,那是一回事么?老汉去找曹梦喜,让他给说个长短、断个公道。梦喜笑了笑说:“叔叔叔叔您别介意,这是有人看着您亲,和您开个玩笑,玩笑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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