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济孺

长安大学

罗伯特·E·奥斯坦因在《视觉心理学》中解释道：“我们的眼睛一贯是积极活动的，一直处于运动当中——大量的眼睛分块扫描和眼睛震颤，每秒钟眨一次眼睛，转动眼球，头部与身体，然后追寻正在移动的物体。”这段话很好地诠释了视觉感知的简单性、一般性、选择性特征，描绘了视觉认知的过程，进而揭示了视觉思维形成的奥妙。艺术呈现的前提是艺术设计，而艺术设计作为心理学范畴在艺术行为上的表现，是基于人类感知的再创造过程，人类的感知在艺术创造过程中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一、视觉认知与艺术

人从环境中所获取的信息一半以上来源于视觉，视觉主导了人们对外部世界的认识。视觉是心灵的手指，进入大脑的信息有75%来自视觉，进入或离开中枢神经系统的纤维细胞占38%。研究显示，视网膜上有1亿个传感器，但只有500万个能够从视网膜传递到大脑，这表明，实际上眼睛处理的信息要多于大脑处理的信息，甚至可以说眼睛过滤了信息，所以，视觉是一个逐步建构的过程。

艺术发生于人类意识充分发展、工具制造趋于成熟的背景之下，通过捕捉挖掘、感受分析，用技巧、经验、想象力等因素进行的融合与平衡，其信息感知来源于听觉、视觉、触觉等感官，其表达借助了文字、声音、画面等多种形式。艺术的类型是多种多样的，造型艺术、表演艺术、综合艺术以及语言艺术都属于艺术的不同类型。然而，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离不开艺术设计呈现。亚里士多德曾提出“艺术即认识”，他将所有的艺术都看作是一种“再现”，强调了艺术就是一种认识。亚瑟·叔本华提出“艺术即展现”，他将艺术的展现抽利于具体的生活，更加关注艺术背后隐藏的理念。科林伍德认为“艺术即表现”，理智适用于科学。而感情的意识则体现为艺术，意识把感觉经验转化为想象的活动即审美和艺术活动。上述理论虽然看待艺术的角度不同，但本质上都强调了艺术的表现性和艺术感知，视觉作为人对外界信息获取的主要感官，主导了人对外部世界的认知，所以，将艺术设计称为“视觉艺术设计”的说法并不为过。

二、视觉认知与阈限设计

（一）视觉化设计中的阈限

“阈限”一词来源于拉丁文“limen”，意思是“门槛”，我们也可以称之为“感觉阈限”，指的是感觉器官感知范围的临界点的刺激强度，按照刺激强度和两个刺激间的最小差异，可以划分为绝对阈限和差别阈限。视觉阈限设计正是利用了知觉与不知觉的临界状态，使人们识别、感知更加强化的信息传递。视觉化设计是以视知觉为满足对象，在唯美主义意识驱动下，实现人在视觉呈现层面上达到满足感的获得。这种艺术视觉是人类生产发展的最终形态，艺术视觉发展又呈现了音影视频等软性文化形式。在视觉化设计中的阈限，都是应用于对人类感受器官的刺激，这种刺激的不同程度对人产生不同的视觉感知效果，一般来说，阈上刺激是我们在设计中常见的方式，因为，在阈上刺激的作用下，人们可能看见或者听见目标物，而阈下刺激是很难被察觉的，但也会有所反应，即阈下知觉。

（二）阈限空间

阈限空间是一个跨越空间，它所表示的是一种过渡性的状态，可能是短暂离开，也可能是一定时间的停留，它可能是生活中的一部分，也可能是某种事件的一个环节。所以，阈限空间是临界空间，也是边缘空间，这些空间可以是你生活中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也可以是你从未经历或体验过的一种状态，归根结底是一种心理状态。从视觉艺术设计角度，阈限空间总是带有一丝诡异和不安氛围，如果将它作为物理空间来构建，则可以称其为“Images With Elegiac Auras（带有挽歌氛围的图像）”。2019年3月，一名Twitter用户发布了一张其在伦敦希思罗机场附近快捷酒店内的照片，并配文“我在去美国的路上，在我很久以来见过的最噩梦和最压抑的建筑里，度过了一个晚上”，这则信息引发了互联网关于“阈限空间”的深度讨论，基于阈限空间构图的视觉艺术呈现，成为了创作的热门话题。回归到艺术设计的角度，基于视觉认识的阈限空间设计融合在现代视觉媒介中，为人们探索视觉设计打开了一个新的通道。

三、基于视觉认知的阈限空间设计

视觉媒介形式多样，作为“大众化”“普及化”的视觉媒介，影音视频在经济、社会、文化发展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视觉化构图给了人们全新的视觉感受，由视觉主导心理，将阈限空间应用在影视作品及其他短视频中，呈现出了丰富的艺术层次性。

图1 带有挽歌氛围的图像示例

图2 电影《初始者》海报

（一）后现代文学与影视空间构图

空间呈现是影视作品创作的一个重点，包含了文化身份认同、生活空间文化内涵、城市空间、边缘空间等诸多领域，而后现代主义的空间构图，强调了边缘性视觉基础，虚构城市视觉的美学呈现了力量与恐惧的双重体验。后现代型以美国文学为代表，多为异化和潜在的诡异领域，其空间具有抽象性，在后现代作品的构图模糊了一些界限，出现了全新的城市空间架构，让人深入其中，欲罢不能。

（二）影视作品中的阈限空间

阈限设计在影视作品中并不罕见，无论是以隐蔽性视频广告为代表的阈限营销手段，还是以“高频”为代表的阈限广告视频设计，无不充斥着强烈的或者暗示性的心理刺激，一步一步吸引观看者从略有印象到印象深刻，从无意观之到试图尝试，这符合阈限理论的应用原理。然而，以阈限空间为代表的影视作品，有给观看者以新的视觉感知。

阈限空间作为“中间”时刻，可能是空间标志的仪式中点，也可能是汇集性的时间交口、场景交口。由什恩·卡鲁斯导演的硬盘《初始者》就构造了这样的阈限空间。影片中两名苦苦挣扎的工程师独自出击，进入一个比他们预想更为复杂的世界，由于加入了递归的时间旅行而变得更加复杂。两个主角的过去、现在和可能的未来版本都带着平行的、不同的或对立的目标到处跑，甚至在同一个场景中。其中，长椅场景作为“阈限”设计的一个重要点，需要从两个主角的时间线中，从不同的角度来看。整部电影最终成为一种边缘空间。电影《回到未来2》中马蒂·麦克弗利（迈克尔·J·福克斯饰）和医生布朗（克里斯托弗·劳埃德饰）试图修复自己时间线中的错误。这些可能的时间线汇合的地方是在前一部电影中的奇异时刻。

在国内电影中，同样有许多利用空间来评判电影走向的作品。许鞍华导演的作品在空间呈现上有许多鲜明的边缘化构图特点，在《千言万语》中反复出现的被困空间、在《天水为围的夜与雾》中有家庭空间到另一个局促空间的转换，以及在《女人四十》中女主角痛苦的房顶天台，天空与房屋的边缘空间，似乎是压抑情绪的出口，使观看者从视觉体会故事的呈现。

（三）阈限空间探索与视觉表现

阈限空间并不是特指某一个固化形式的空间，它既可以是候车室、医院走廊、废旧仓库，也可以是空旷平台、光影交界。阈限空间可能是暗室、可能是有情绪指示的诅咒图像，仿佛置若其中，又仿佛抽离而去，但相似的是，这样的空间都会给人一种阴郁感。作为阈限空间的城市，通过强调物质体验的维度，激发观看者的触觉与视觉参与，使介于两种状态的过度地带成为了分隔线，这也正印证了阈限的本质。

阈限空间的构图探索要以回归视觉的心理感知为核心，也许并不复杂，那些让人能够产生特殊的不现实感、科幻感、虚拟感、阴郁感的极限过度场景都是构图者的目标。再者，借助现代科技进步手段的视觉呈现效果，给予阈限空间更为完整的呈现场面，这也就是现代媒介技术进步所带来的视觉表现优势，提高了观看者的视觉参与，例如，在现代影视作品拍摄中阈限空间构图的应用，将眼睛作为了现实构建的标记，无需语言就呈现出了视觉暗示。正如阈限空间自身的特点一样，在阈限空间探索应用方面，还有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等待人们去发现。

四、结语

综上所述，我们应当积极探索基于视觉感知的艺术设计，挖掘阈限空间在现代媒体作品中的应用形式，发挥自我感知力及心理导向，最终以空间艺术视角挖掘新视觉媒介所体现出的视觉感知力，进而促进现代视觉文化的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