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 莹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金融学院 北京）

［提要］近年来，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呈现出迅速增长的态势，从投资流量和投资存量来看都位居世界前列。新冠肺炎疫情在世界范围内的蔓延，给全球经济的平稳运行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同时也使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发展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因此，本文针对疫情带来的挑战进行分析，为今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发展提出相关政策建议。

一、引言

近年来，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力度加大，“一带一路”的有序推进，我国的对外直接投资表现出色。根据《2015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显示，对外投资流量首次列于全球第二，超过当年吸引外资规模，我国首次实现了资本净输出。虽然2016年投资流量达到峰值后出现下滑，但是2018年中国仍是全球第二大对外投资国，同时也是资本净输出国。然而，新冠肺炎疫情的爆发，给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带来严峻的挑战。因此，本文针对疫情带来的挑战进行了分析，并提出了相关政策建议。

二、新冠肺炎疫情下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表现

（一）疫情以来投资流量基本稳定。疫情爆发后，2020年我国对外全行业直接投资总值为1，329.4亿美元，实现同比增长3.3%。其中，非金融类直接投资分布在全球172个国家和地区的6，790家境外企业，累计投资1，101.5亿美元，同比下降0.4%。2020年上半年投资流量下滑，随着复工复产的有序进行，下半年投资流量逐渐恢复稳定增长。整体来看，虽然疫情冲击全球经济，但我国对外直接投资依旧保持基本稳定的态势。

（二）“一带一路”投资合作稳步推进。从2013年“一带一路”倡议提出至今，我国对其沿线国家的投资额在投资总额中的份额稳中有升。根据商务部的统计数据显示，我国企业2020年在“一带一路”沿线对58个国家非金融类直接投资总额达177.9亿美元，实现同比增长18.3%，比上年同期上升2.6个百分点。虽然疫情给对外直接投资带来了阻碍，但从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合作的情况来看，双方合作的热度不减。在重大项目上，中老铁路、中泰铁路、雅万高铁、匈塞铁路巴基斯坦拉合尔橙线项目顺利推进，中欧班列开行超万列。

（三）多项投资协定顺利签署。我国在2020年顺利签署了多项投资协定，为我国企业的海外投资合作提供了政策支持。2020年10月，中国和柬埔寨正式签署《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柬埔寨王国政府自由贸易协定》，双方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进入新时期。2020年11月，我国正式签署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这一举措推进了当前世界上人口数量最多、经贸规模最大、最具发展潜力的自由贸易区的建成。2020年12月，《中欧双边投资协定》宣布如期完成，为双方相互投资提供有力支持。2021年1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毛里求斯共和国政府自由贸易协定》正式生效，这次协定升级将给中非经贸合作提供强有力的政策支持。

三、新冠肺炎疫情下我国对外直接投资面临的挑战

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爆发背景下，全球经济低迷，各国纷纷出台外资限制政策，逆全球化进程加速，投资风险加剧，给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带来了极大的挑战，面对的不确定性大增。

（一）疫情重创全球经济，对外投资面临严重冲击。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范围的蔓延，各国采取的隔离、封锁带来的大范围停工停产，使全球经济急剧萎缩。2020年6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世界经济展望》报告中，预计2020年全球GDP将缩减4.9%，比4月的预测低1.9%。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预测，因疫情采取的严格限制措施每延长一个月，会导致全球GDP年度增长率下降2%。全球经济遭到如此巨大的冲击，也使全球外国直接投资面临严峻的挑战。据联合国贸发组织（UNCTAD）发布的《2020年世界投资报告》称，预计到2020年全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将比2019年的1.54万亿美元下降40%，这也是自2005年以来的最低值。此外，根据MNE利润警报显示，全球前5，000家跨国公司（占全球对外直接投资绝大部分），预计其预期收益平均下降40%，这也就意味着一些行业将面临严重亏损。因此，世界经济低迷加之全球投资状况的不确定性，也会对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带来较大冲击。

（二）全球价值链受到冲击。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带来全球价值链的形成和拓展，全球价值链的形成使各国经济联系和沟通更为便利，但同时也会加剧系统性风险带来的全球经济的损伤。这次新冠肺炎疫情使全球主要经济体都被卷入其中，而全球价值链依靠产品与服务“多国制造”和“要素分工”维持稳定，因此各国在疫情面前采取的隔离和封锁使得许多行业的全球价值链受到严重的冲击。同时，疫情可能引发全球价值链重构。本次疫情中，中国在医疗器械上对需求国做出了极大的援助和支持。高科技发达的美欧等国家，意识到不能完全依赖国际市场提供这些产品，且此类产业可替代性强，因此考虑相关产业回流本土，形成价值链本土化。不仅如此，此次疫情中数字经济发挥了很大优势，带动了全球价值链的数字化。面对全球价值链的本土化和数字化，全球价值链将面临实质性的结构调整。

（三）各国出台外资限制措施。欧盟、美国等国家在疫情期间纷纷出台了外资限制措施，进一步扩大审查范围、降低审查门槛。在美国，由财政部主导的政府间协调机构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在《2018年外国投资风险审查现代化法案》框架下，对外资审查力度加强，相关规定进行细化。欧盟各国落实《欧盟外商直接投资审查条例》，对外资安全审查进行加强。英国宣布了近20年来修改最大的收购法《国家安全和投资法案》，以防止外国公司随意收购英国的敏感行业资产。加拿大宣布对部分重点外国投资项目进行严格审查。澳大利亚、意大利、日本、印度等国也纷纷加紧其外资政策。这些政策的实施将使我国面对更紧张的国际投资环境，更高的审查成本。

（四）疫情加速逆全球化。全球化是一把双刃剑，在使一部分国家受益的同时，也扩大了国家间的贫富差距。近年来，贸易摩擦的不断加剧，贸易保护主义的迅速升温，加之英国脱欧的完成和美国优先的提出，均对本应成为世界发展潮流的全球化产生了挑战。本次疫情作为一次全球公共卫生危机，需要的是全球合作共抗疫情，却出现了大国之间的相互指责；而美国在这次疫情中，多次挑起贸易摩擦并且退出世界卫生组织的做法，均不利于全球化。对外直接投资需要各要素的全球流动，而新冠肺炎疫情下逆全球化程度的加深，将使对外直接投资面临的不确定性大增。

（五）全球投资风险加剧。在疫情对经济带来冲击的背景下，贫富差距被进一步放大，失业人员攀升，民族主义泛滥，社会矛盾不断升级。美国爆发了大规模反种族歧视、反暴力执法抗议活动，引起了世界范围的关注，国际社会动荡不安。这样的环境下，投资风险也随之加剧，全国对外投资都将面临更大的不确定性。此外，发展中国家由于面对突发卫生事件的应急处理能力较弱，医疗服务水平不能满足疫情防控的需要，造成社会动荡。并且疫情带来的停工停产，失业率急增，进一步加深其社会矛盾，难以营造公平竞争的投资环境，从而加剧未来的对外投资风险。

四、对策建议

基于以上分析，我国应积极应对疫情带来的挑战，审慎考虑对外直接投资未来的发展，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建议：

（一）加快双边投资协定签订和自贸区建设。与更多投资合作项目国签订双边投资协定，通过双边投资协定的签订实现双方的互惠互利。双边投资协定的签署能够使投资国和东道国更好的交流合作，为企业营造一个公平竞争的投资环境，促进投资的自由便利，削减投资壁垒，最终达成互惠双方的投资结果。另外，加快自贸区建设，尤其是要促成与邻国或意向国自贸区的设立，为我国企业走出去提供更好的保障，从而给其他国家以良好示范。同时，加入更高水平的经贸协定，也可以敦促我们进行自身的改革，例如：积极考虑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

（二）推动“一带一路”高质量投资建设。作为我国对外直接投资重要目的地的“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疫情的严峻考验下依旧保持着高质量投资。首先，“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主要是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水平较低，我国应进一步加大对其基础设施建设的技术支持，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从而增加其收入水平，继而提高当地消费水平，带动其经济的发展，这样当地的投资环境将大大改善。在基础设施完备和营商环境改善的基础上，我国要继续深化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合作，特别是当前科技革命的浪潮下，我们要协同其开辟新领域的合作，例如大数据、人工智能等，让“一带一路”向“数字化”方向迈进，给双方创造多样的投资合作机会。

（三）加快新兴领域的国际合作。疫情对传统行业带来冲击的同时，也带动一批新行业的发展。疫情期间我国实行全面的居家隔离，带来大范围停工停产，对传统制造业等产业带来巨大损失。然而，居家办公和隔离过程中，线上服务大范围推广，使得一些行业的基本运行和人们的基本生活需求得到了满足。这些都得益于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数字科技的发展。疫情过后，许多国家也会重视自身数字科技的发展，对相关的基础设施建设和技术研发产生巨大的需求，而我国在数字科技领域已经拥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可以协助其他国家进行数字科技方面的开发，这将给我国在此领域提供更多的投资合作机会。

（四）给予对外投资企业财政支持。为带动更多的企业“走出去”，积极开展对外投资业务，政府应该给予对外投资企业财政方面的支持。首先，设立针对对外投资企业的专项支持资金，根据对外投资企业的行业分类进行资金需求等级划分，向投资高新技术产业的企业进行资金支持倾斜；民营企业近年来在对外直接投资中投资比例大大增加，但民营企业融资条件相对严格，对这些企业可以适当降低专项资金的申请门槛。其次，给予境外投资企业税收优惠。对在境外投资且有出口业务的企业，实行较低税率或者出口退税；延长对外投资企业的征税时限。针对本次疫情的突发性，可以对企业的对外投资提取风险准备金，来应对突发事件来袭时企业的应急管理需要。

（五）建立“走出去”服务平台和法律体系。完善的“走出去”服务平台的建立，可以及时有效地提供境外的各种信息。以本次疫情为例，及时向国内反馈国外疫情状况和对华政策调整，可以使已经在外投资和即将准备对外投资的企业尽快了解东道国行情，从而迅速对投资策略进行调整。同时，组建专业化的国际投资咨询服务团队，专门针对重大突发事件发生提供风险收益的评估，并提出应急方案。另外，健全对外投资法律体系，给对外投资提供法律支持，保证我国企业在国外的合法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