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秀柯 赵冉

铜镜起源于人们对美的追求，其在中国古代青铜器中自成体系，种类众多，蔚为大观，一直被收藏者和研究者所关注。其中，铭文铜镜特色鲜明，有图案纹饰与铭文并存者，“刻画之精巧，文字之瑰奇，辞旨之温雅，一器而三善备焉”;也有单纯以铭文为装饰的，寓意吉祥，寄托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祝愿。不同时代的铜镜铭文内容各异，反映了各时期的时代风貌和思想特征，是记录古代政治、经济、社会变迁的重要历史印记。淄博市博物馆收藏历代铜镜上百枚，上至汉唐，下至明清，时间跨度长达两千多年，涵盖了中国铜镜的兴起、鼎盛辉煌至衰落的各个阶段。本文选取部分馆藏铭文铜镜精品进行介绍，请方家赏鉴。

西汉“见日之光”草叶纹镜（图1）直径11.9、镜缘厚0.4厘米。圆钮，四叶纹钮座。出土于临淄商王村M32。座外铭文方格，格内四角饰对称三角形，四邊各两字，右旋读为“见日之光，天下大明”。格外近镜缘处饰有一周细弦纹。方格外四角各伸出一茎，两侧垂有叶片与茎相连，四边中央各饰一乳钉，其上有一花苞，乳钉两侧各有一对称连叠草叶纹，四区共有四乳8组草叶纹。淄博为齐国故都，临淄是战国和两汉时期中国的重要铸镜中心之一，考古出土的此期铜镜也最多。

西汉日光圈带铭文镜（图2）直径8.1、镜缘厚0.4厘米。圆钮，圆钮座。镜钮外两组栉齿纹之间为一圈铭文带，铭文为“见日之光，天下大明”，铭文间用符号“e”点缀。日光铭文镜为汉代数量最多的一类铭文镜。

西汉昭明连弧纹镜（图3）直径10.1、镜缘厚0.5厘米。圆钮，圆钮座，座外一周内向八连弧纹。其外两周栉齿纹为铭文带，铭文为“内而清而以而昭而光而象而夫而日而月”。

西汉昭明连弧纹铜镜（图4）直径10.5、镜缘厚0.4厘米。圆钮，圆钮座，座外一周凸圈带和内向八连弧纹，其外两周栉齿纹间为铭文带，铭文为“内清以日月心忽而扬忠然雍塞不泄”。

西汉昭明连弧纹镜（图5）直径12.7、镜缘厚0.5厘米。圆钮，并蒂连珠纹钮座，座外凸圈带和内向八连弧纹，连弧八角各有一云字符和半圆间隔排列。其外两周栉齿纹之间为一圈铭文带，中间以云字符间隔。此镜文字简笔较多，铭文或为“日月心忽夫毋之忠长然勿相忘”。

东汉半圆方枚神人神兽铜镜（图6）直径12.2、镜缘厚0.5厘米。圆钮，圆钮座。内区主纹为向左曲颈卧伏的神兽，神兽同向环列排列，身躯弯曲颀长，口中衔纲（即长枚），毛发张扬，兽神之上饰两枚环状乳，共组成8枚乳丁等距间隔环列。神兽之间为人首蛇身、背生双翼的神人，戴胜者为西王母，戴三锋冠者为东王公，抚琴者为伯牙，戴冕旒者为黄帝。外区为12枚半圆和12枚方枚相间环列，两者间布满鱼籽地纹。半圆框内为卷云纹，方枚框内各有两字铭文，可连读，铭曰“吾作明镜，幽炼三商，周克万疆，统德序道，增年益寿，大吉羊王”。外饰一周栉齿纹，缘部内侧一周铭文为“吾作明镜，幽涷三商，配象万疆，白牙奏乐，众神见容，天禽四首，千禄百福，曾年益寿，君宜侯王，立至三公……”

东汉四乳神兽铭文镜（图7）直径15.5、镜缘厚0.7厘米。圆钮，圆钮座。内区有4枚乳丁。乳间配置四兽，两两相对，成向心对称的两组图案。相对的两兽一为正面，一为侧面，兽身周围衬以流云纹，富有立体感。外区饰两周锯齿纹带，其间夹有一周复线波纹带。外区和内区之间有一周铭文带，铭文为“吾作明竟，幽涷三商，统德宜道，配象万畺，曾年益寿，子孙番昌宜王”。铭文带外另有一周栉齿纹。

隋瑞兽铭带镜（图8）直径16.4、镜缘厚0.7厘米。圆钮，圆钮座。内区为4只被云气环绕的瑞兽，外区为一周铭文带“灵山孕宝，神使观炉，形圆晓月，光清夜珠，玉台希世，红庄应图，千娇集影，百福来扶”。内外区之间为一周栉齿纹和连珠纹。

宋仿汉连弧铭带镜（图9）直径12.5、镜缘厚0.5厘米。平顶圆钮，柿蒂形钮座。内区饰凸起的环带及内向八连弧纹各一周。外区为铭文带，铭文为“内青以昭明□，象夫日月兮”，字体方整，每字以“而”字间隔。内区外及缘内均有一周栉齿纹。□被一圆圈内楷书“马”字所覆盖，应为制作工匠的验记。

宋“为善最乐”镜（图10）直径14、镜缘厚0.5厘米。圆钮。镜钮两侧书“为善最乐”4字篆书，另有一框，框内铸两列楷书铭文“长城杨家炼铜照子”。铭文外有两组锯齿纹。宋人避讳甚严，宋改“镜”为“照子”或“鉴子”，系避讳宋太祖赵匡胤之祖“敬”字。长城即湖州长兴县，湖州为宋代全国著名的铸镜中心，北宋晚期开始铸镜，南宋时期规模最盛。湖州镜铭多为商品广告性的文字，其中尤以铭湖州石家作镜一类者流传最多，如“湖州石十郎真炼青铜照子”“湖州真石三十郎家照子”等。长兴古称长城，后梁开平二年（908），吴越王钱镠避后梁太祖朱温父亲朱诚讳，改长城县为长兴县，北宋太平兴国三年（978）吴越纳土，置两浙西路，州县名悉旧。“长城杨家炼铜照子”铭文此前未见著录，比较罕见。

金仿唐秦王镜（图11）直径29、镜缘厚0.9厘米。桥形钮，圆钮座。镜背一周突宽弦纹将纹饰分为内外两区。内区绕钮配列不同姿态四犬，对日而吠。外区铸铭文一周，铭曰“赏得秦王镜，判不惜千金。非关欲照胆，特是自明心”。秦王非指秦王李世民。《西京杂记》记述西汉人物故事，卷3载：“（汉）高祖初入咸阳，周行库府，金玉珍宝，不可称言……有方镜，广四尺，高五尺九寸，表里有明，人来照之，影则倒现。以手扪心而来，则见肠胃五脏，历然无碍。人有疾病在内，则掩心而照之，则知病之所在。又女子有邪心，则胆张心动。秦始皇常以照宫人，胆张自动者，则杀之。”该镜纹饰与隋唐秦王镜相比，镜体厚重，纹饰简单，瑞兽造型板滞，当是金代后仿。

金“山东东路”镜（图12）直径11.7、镜缘厚0.3厘米。桥形钮。铜镜纹饰为缠枝花草纹。镜钮旁有一铭文框，框内铸两列楷书铭文“山东东路铸鉴所官”。《金史·地理志》：“山东东路，宋为京东东路，治益都大定十八年置山东东西路统军司。”金代铜镜继承了北宋铜镜的形制和风格，在表现自身民族特色的基础上又与汉族文化交融发展，除一些仿汉、仿唐铜镜外，还采用双鱼、双凤、双龙和人物故事等图案。金朝铜资源短缺，实施禁铜政策，铜镜必须经官府检验、签押后才能流通，因此器身多契刻有官府验记和押记，此为金代铜镜的一个重要特征。

元“至元四年”镜（图13）直径21.3、镜缘厚0.4厘米。平顶圆钮。钮外置一个细线方形大边框，边框内铸二行阳文“至元四年”4字，边框上下盘绕首尾对称排列的双龙，龙首前为一围环绕着火焰的宝珠。元代有两个至元年号，一为元世祖忽必烈使用（1264～1294），共31年;一为元第11代皇帝元惠宗（顺帝）妥懽帖睦尔的年号，共使用6年（1335～1340）。从其他地区出土的同类镜看，此应是元顺帝至元四年即1338年之物。

明“状元及第”镜（图14）直径9.6、镜缘厚0.7厘米。圆钮。钮四周置4个对称凸起的方框，框内有楷书“状元及第”铭文4字。明代铜镜制作式微，样式简单，大多为4字铭文镜，如喜报三元、状元及第和五子登科等，基本不见有纹饰。这种祈祷祝福式的4字铭文反映出了明代科举制之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