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乾

2021年8月2日，教育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国家卫生健康委、市场监管总局五部门联合印发《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卫生与健康教育工作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同年11月2日，教育部印发《生命安全与健康教育进中小学课程教材指南》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再次将健康教育作为国家战略的重要内容提到了政府相关部门和各类学校的议事议程，将健康教育的理念融入大众的脑海，对于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具有重要意义。近年来，党和国家高度重视健康教育，连续出台了一系列相关政策文件，特别是中共中央、国务院于2016年10月25日印发的《“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以下简称《纲要》），以及于2019年6月24日印发的《国务院关于实施健康中国行动的意见》，将健康教育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纲要》要求：“将健康教育纳入国民教育体系，把健康教育作为所有教育阶段素质教育的重要内容。以中小学为重点，建立学校健康教育推进机制。”尽管如此，许多人，包括部分中小学校长和教师，对于健康教育仍未给予足够的重视，使得健康教育未能实现健康发展。

人们常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里的“身体”其实指的就是“健康”。不过，健康却不仅仅意味着身体健康。“身体无病即健康”早已是一个过时的健康观。世界卫生组织对健康的界定是：“健康不仅是身体没有疾病，还要具备心理健康、社会适应良好和有道德”。因此，健康一个是系统性概念，它包括：身体健康、心理健康、心灵健康、社会健康、智力健康、道德健康、环境健康等。同时，一个人要维持健康，形成健康的可持续状态，他还需要具有良好的健康意识。事实上，健康教育首先就要培养人们的健康意识。要通过对健康意义的阐述和对健康知识的讲授，推动人们树立大卫生、大健康的理念、促使人们改变各种不健康的行为生活方式，养成良好的行为生活方式，并加以维持，以持续地减少或消除影响健康的危险因素。健康教育不是一种个人或民间行为，而是由政府主导的有计划、有组织、有系统的社会教育活动。

从健康及健康教育的含义出发，健康的健康教育必须具有以下条件：

第一，健康的健康教育必须是全面的、系统的。那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式的健康教育，绝不是健康的健康教育。

第二，健康的健康教育必须是协调的。参与健康教育的政府各部门和社会机构，包括各类学校，应该是一个社会有机体。既然是有机体，那么它的各部分（或者说子系统）的运行就需要协调一致。如果一个有机体的各部分（子系统）运行不协调、不一致，那么就相当于人体内部器官的运行出现了紊亂，那显然就是健康出了问题。健康教育的主体活动如果不能协调一致，就意味着健康教育的“健康”出了问题，也就是说这种健康教育是不健康的。

第三，健康的健康教育必须是可持续的。健康的健康教育一个重要特征是可持续性。一个人今天身体和心理的各项健康指数是正常的，几天或几周后就不再正常了，那么他（她）显然不能被看作是一个健康的人。同样，健康教育今年轰轰烈烈地开展一阵子，第二年就偃旗息鼓，显然也是不“健康”的做法。健康教育贵在坚持，无法持续不断，健康教育就谈不上健康。

第四，健康教育不能是孤立的教育，它必须与德育、智育、体育、美育、劳动教育相结合，融入教育教学、管理服务的全过程。

需要强调的是，健康教育只有健康发展，才能达到切实的教育目的。

一个人的健康不仅意味着身体健康，完整意义上还应包括心理健康、社会健康、智力健康、道德健康、环境健康等。如果我们在健康教育的过程中，仅仅着眼于身体健康的教育，而忽视甚至放弃了其他方面的健康教育，那么这种健康教育即使短时间内很成功，但从长远来看，它会是一种不健康的、不成功的健康教育。例如：2018年8月30日，教育部等八部门联合印发了《综合防控儿童青少年近视实施方案》，对儿童青少年的视力保护教育做了系统部署，这无疑是一份身体健康教育方面的文件。这样单方面的身体健康教育的文件，如果不能与国家近年来多次颁发的心理健康教育方面的文件结合起来，加以系统实施，那么纵使部分儿童青少年有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也未必能够拥有光明的未来。因为，一旦忽视了对他们的心理健康教育，那么他们就会仅仅在物质世界里看得清方向，而在精神世界里却成了“瞎子”。当然，单纯重视了心理健康教育，而忽视了身体健康教育，同样是不健康的健康教育。本文开头提到的《意见》中的“全面”一词，其意义非常重要。强调“全面”，就是要避免片面的、不健康的健康教育。《通知》的总体目标明确，“力求做到生命安全与健康教育进教材、进课堂、进学生头脑，……课程教材在有效增强学生‘生命至上、健康第一’意识、提高心理社会能力、养成健康行为等方面的育人功能显著提升。”

教育是一项系统的社会工程，健康教育同样如此。因此，健康教育要健康发展，就必须使国家相关部门和社会机构，包括各类学校，在健康教育的活动中保持协同一致的运行，形成最大合力。《意见》虽是针对学校提出的，但是它却并不是由教育部单方面发布，而是由教育部联合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国家卫生健康委、市场监管总局等部门联合发布。该《意见》特别提出，要“健全协作机制。构建各级教育、卫生健康等部门密切协作的新时代学校卫生与健康教育工作机制，疾病预防控制机构、区域性中小学卫生保健机构等要为学校提供专业指导和技术支持，鼓励选聘医务工作者担任健康副校长。”

而《综合防控儿童青少年近视实施方案》（以下简称《方案》）则是由教育部与国家卫生健康委、国家体育总局、财政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国家新闻出版署、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八个部门联合发布。该《方案》的发布部门之多，凸显了健康教育的社会系统性。因此，在《儿童青少年近视防控的历史方位与时代前景》一文中，教育部体育卫生与艺术教育司樊泽民处长特别强调：“家庭参与近视防控的普遍化是第一位的，这是家长作为孩子监护人的职责。近视防控也需要专家、学校、教师、医疗卫生机构、媒体等社会多元主体加入，社会多方积极参与是这项工作取得预期目标的重要条件。”很显然，多元主体参与普遍化不仅是防控儿童青少年近视工作取得预期目标的重要条件，也是所有健康教育取得预期目标的重要条件。

特别需要强调的一点是，社会多方积极参与健康教育工作，不能仅仅止于各自单干式的“参与”，而必须是相互配合、协同共进，有机统一式的参与。只有社会多方相互配合、协调推进的健康教育，才能够成为健康的健康教育，才能促进健康教育的健康发展。

做事情，要想取得良好的效果，持之以恒是十分必要的。从健康教育的角度来看，教育者对受教育者的健康教育，或对自己的健康教育，如果缺乏可持续性，那就是不健康的。不健康的健康教育当然就不能实现健康教育的目的。因此，健康教育贵在坚持，没有持续不断的健康教育，就谈不上健康的健康教育。健康教育绝对不能是波动式的。

健康是促进人全面发展的必然要求，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条件。无论是人的全面发展，还是经济社会的发展，都应是可持续发展。健康本身就必须是可持续的，因此保障实现健康目标的健康教育也必须是可持续的。健康对于個人来说是一辈子的头等大事，对于国家和民族来说也是永恒的事业。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纲要》明确要求，“把健康融入所有政策，加快转变健康领域发展方式，全方位、全周期维护和保障人民健康，大幅提高健康水平，显著改善健康公平，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坚实健康基础。”在这样的背景下，健康教育必须保持可持续发展。

健康是学生实现全面发展的基础，为了实现学生的全面发展，就必须通过健康教育使他们拥有健康的身体和心理。但是，绝不能在开展健康教育的过程中，忘记了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最终目标。教育的根本任务是立德树人。所谓育人为本，德育为先，说的就是德育在整个教育中的首要地位。德育如果离开了智育、体育、美育和劳动教育的共同发展，也是不能培养出合格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同样，健康教育也必须与德育、智育、体育、美育、劳动教育紧密结合，才能真正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因此，教育部等部门在《意见》中明确提出，要“将健康教育与德育、智育、体育、美育、劳动教育相结合，融入教育教学、管理服务全过程，发挥学校卫生专业技术人员、体育与健康课教师和教职员工等全员育人作用，构建面向人人、人人有责的健康教育体系。”

健康是人人追求的目标。 只有将健康教育纳入国民教育体系，把健康教育作为所有教育阶段素质教育的重要内容，才能不断强化个人健康意识和责任，培育人人参与、人人建设、人人共享的健康新生态，从而营造出“弘扬健康文化、人人关注健康”的社会健康氛围。

（作者系国家教育行政学院社会科学教研部教授兼家庭教育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