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吕 轶

（甘肃财贸职业学院 甘肃·兰州）

［提要］通过对现实生活中人才选拔、市场、文教领域存在的“劣币驱逐良币”现象，阐述其危害、找到产生原因并给出良币突围回归方法。

“劣币驱逐良币”也称“格雷欣法则”，是指铸币流通时代，银和金同为本位货币，金币和银币之间规定价值比率，并按照这一比率无限制地自由买卖金银。当金属开采成本降低而导致其价值降低，货币本身价值变动了而两者兑换比率却相对保持不变。人们就按比率用低价值币（劣币）兑换高价值币（良币），将其贮藏，最后良币出局，劣币占领货币流通市场。其实纯经济学的这一现象蕴含的道理很简单，功效相同当然成本越低越好。然而，广义的现实生活中劣币对良币的驱逐和绞杀所引起的蝴蝶效应，让我们看到的不是低成本而是高代价、是社会成本的无底洞。

一、人才选拔结果尴尬

每一次的人才选拔都是一场博弈。任人唯贤应是人才选拔遵循的首要原则，德才兼备的人担任领导或重要岗位的负责人，他们会寻找、发掘与自己有相似特质且志同道合的人。公开、公正、透明的选拔方式、良好的用人制度才能保障组织的发展走上积极规范的良性循环道路。任人唯亲进而姑息养奸，老实人吃亏、无能无赖者上位。组织中充斥着奉承上司、结帮拉派、邀功请赏、推卸责任以获取资源的风气等。即便普通的职场招聘中，精心包装刻意迎合职位的简历会淘汰太过实事求是的；面试时，敏于行的等不到实践机会，讷于言者会败给纸上谈兵者。事情并未到此结束，著名的帕金森定律揭示了“金字塔上升”现象及后果：一个不称职的官员，可能有三条出路：第一是申请退职，把位子让给能干的人；第二是让一位能干的人来协助自己工作；第三是任用两个水平比自己更低的人当助手。第一条路是万万走不得的，因为那样会丧失许多权利；第二条路也不能走，因为那个能干的人会成为自己的对手；看来只有第三条路最适宜。于是，两个平庸的助手分担了他的工作，他自己则高高在上发号施令，他们不会对自己的权利构成威胁。两个助手既然无能，他们就上行下效，再为自己找两个更加无能的助手。如此类推，就形成了一个机构臃肿，人浮于事，相互扯皮，效率低下的领导体系。帕金森得出结论：在行政管理中，行政机构会像金字塔一样不断增多，行政人员会不断膨胀，每个人都很忙，但组织效率越来越低下。加之精英们往往仗着自己的才气和清高，守护尊严，坚守底线，拒绝“潜规则”，不屑于投机钻营，不齿于为五斗米折腰。“逆向淘汰”的叠加更加剧了劣币对良币的驱逐。长此以往的恶性循环导致政治生态和职业环境愈发恶劣，给组织的建设和发展造成致命的破坏力。

二、消费者、商家两败俱伤

假冒伪劣、以次充好人人喊打，以致打出个“3.15国际消费者权益日”。但其燎原的趋势仍在继续，甚至在网络的助力下愈演愈烈。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当下市场假货山寨盛行的原因便是明证。拼多多创业伊始可谓风头无二迅速崛起，通过渠道下沉很快成为国内第三大电商平台并在美国上市。可好景不长，国民在享受着“低价”狂欢之时，开始质疑打品牌擦边球、卖假冒伪劣山寨产品的质量，进而对拼多多的创业模式探究反省。发现自己与消费“贫穷”、满足低端需求的拼多多结盟缔造了一个全球最大的“柠檬市场”帝国。在这个市场里，买者不会相信卖者的话，即使卖家赌咒发誓也无济于事。买者唯一的办法就是压低价格以避免信息不对称带来的风险损失。买者过低的价格也使得卖者不愿意也没能力提供高质量的产品，从而低质品充斥市场，高质品被逐出市场。劣币驱逐良币的后果是，花再多的钱在平台上也买不到好东西了，随之而来的反噬开始，拼多多一方面应对消费者、媒体、商标持有企业对其假货问题步步紧逼的声讨和政府调查，另一方面应付美国六家律师事务所代表投资者展开对其集体诉讼，可谓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另一典型领域是旅游行业，“不合理低价游”让旅游商深陷泥潭不能自拔，堪称作茧自缚。各大在线旅游商以自我亏损为代价去打价格战。报价太低，高品质的旅游产品被排挤。导游、司机等难以维持生计，强行购物、增加自费项目、降低服务标准等成为一线旅游从业者的收入来源。为了市场份额，一味迎合消费者的低价需求，到头来，消费者求廉若渴的同时却抱怨没有最差只有更差。可见，劣币对良币的驱逐伤害的不仅仅是消费者，更会伤害诚信经营的优质商品的商家。尤其是纵容造假与鼓励山寨，不是什么为低收入者增加福利的善举，而是对市场秩序的破坏、对商业规则的践踏、对道德底线的挑战。

三、文化、教育伤根动本

书店风格立异，内容琳琅满目，想找一本好书看很难。路遥用生命完成了《平凡的世界》，现在的作者改名叫枪手，高产又高效；一部电影，只要有美女明星加盟、名导加持，管它戏说还是穿越，仙剧还是神剧，都会赚得盆满钵满。电视频道成百上千，想找一档好节目不易。乌糟糟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一部电视剧被造文、追星、水军、职业粉丝、路透等搞得像一场营销嘉年华。回想87版《红楼梦》，从1981年开始准备，光拍摄就用了三年，成为无法超越的经典。中国经济网报道，我国一年拍1.5万多集电视剧，好剧凤毛麟角，烂剧恒河沙数。国学、戏曲、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更显得那么力不从心。快捷的生活节奏、变幻莫测的市场需求让创作有了无限空间，资本市场逐利无可厚非，但对于精益求精认真创作的人或团队而言，无疑是釜底抽薪。于是乎一波又一波的残次品粉墨登场，那些科普的、高雅的、经典的逐渐缩水成为小众生产和消费。劣币驱逐良币势头强劲，整个创作环境就变得更加恶劣。全民娱乐催生文化快餐，快餐代替了正餐。庞大的青少年群体沉溺于网络，浸泡在毫无营养的信息里，集体患上文化软骨病。“爱读书、读好书。让阅读成为一种生活方式”写在世界读书日倡议里便没了下文。

进一步想到教育，我们的大学硬件很刚教学质量却软了下来，因为学校里的科研评价体系职称评定条件没有很好地体现倡导正常的教育价值观和学术价值观，关注数量不强调质量，让急功近利、喜欢钻营的人为追逐丰厚利益去搞“社交学术”，通过潜规则获得资源和头衔。一个老师的职称主要与他的科研成果挂钩，科研势必成主业，教学自然变副业。写几篇论文容易，想要讲好一门课有的教师一辈子也做不到。那些兢兢业业上课的、踏踏实实著书的在评职称的路上屡战屡败，严重地挫伤工作积极性和职业自豪感。更不必说学术造假对学术环境的破坏，对守规矩的人造成不公平竞争，对整个研究领域的权威性和严谨性遭受到毁灭性打击。

“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远不只发生于政治、经济、文化领域，几乎覆盖了法律、技术、资源及我们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造成的影响恶劣而深远。我们每一个人都裹挟其中，这处受了不该得的益处到了别地又还回去了，没有谁能独善其身。被挤出的良币或妥协合污劣币，或彻底败北出局，或改弦更张另寻出路，少部分升级换代投向高端。这不是正当竞争的结果，究其原因无外乎以下几点：第一，官本位思想根深蒂固。权力成为寻租目标，用得好是感召与引领，否则人情、钱权理法便有了用武之地。第二，制度漏洞。制度漏洞导致制度失效，明规则执行不力，潜规则自然盛行。受益于该制度的组织和个人，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则会尽力去维护它，形成恶性的路径依赖。第三，人性的弱点。趋利避害、贪图小利、不劳而获体现了人性的不堪，只顾贪了眼前的小便宜沾沾自喜，无视长远失了人格吃了大亏。忠言逆耳、真相难看，人们天生不悦别人批评，而喜他人夸赞。劣币们会抓住人性的弱点，卑躬屈膝、奉承示好；良币不善于或者说不屑于此，只能默默的被淘汰。第四，社会评判标准。对金钱的疯狂崇拜、对功名的盲目追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价值观等，怂恿鼓励人们的行为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第五，监管层面的缺失。政府管控失衡、社会监管乏力，给劣币们以可乘之机和安全环境。

“劣币驱逐良币”现象影响之广泛、危害之严重带来高昂的社会成本令人细思极恐。劣币的结局终归或作茧自缚，或被外力击垮。但只要有利益的存在，它便不会消失且如影随形。一旦我们放松警惕，它便伺机而动。所以，针对其产生的原因，我们需要有的放矢，建立健全制度执行、决策落实的体制机制，增强透明度和公信力，堵住制度漏洞；构建严密的权力运行制约和监督体系，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形成不敢腐、不能腐、不易腐的惩戒防范保障机制，从源头上关闭寻租市场。发挥群众作用，增强监督合力和实效。根据社会的需求变化，完善合理的竞争机制、表彰鼓励机制。给社会带来“外部经济、不经济”的，要重新评估，惩恶扬善，市场失灵的政府来善后，法律来保驾护航；进一步强化主流价值观的正确引导，全面提高国民素质与修养；在全社会形成正义公平、崇德向善、勤奋务实的社会环境。创造一切条件助力良币突围，迎接良币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