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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符号学的角度浅析《秦腔》中引生的形象

2021-01-01张芸

雨露风 2021年10期
关键词:秦腔

张芸

摘要:引生是贾平凹先生长篇小说《秦腔》中一个略带另类色彩的人物。无论是从符号的构成、叙述的视角,还是从叙述的模态、符号释义来看,引生无不散发着独特的魅力。从符号学的角度对小说中引生这一情感世界中自觉的苦行僧形象进行多角度的分析,从而品味贾平凹笔下另类人物的独特魅力。

关键词:引生;另类人物;符号释义;悲悯情怀

引生是贾平凹长篇小说《秦腔》中一个略带另类色彩的人物,是一个情感世界中自觉的苦行僧。文本围绕着乡土文明与人们实用处世观念的矛盾冲突,向读者呈现出引生对生存环境的感知,同时又借引生这一另类人的视角解构生活中的矛盾冲突。这样,在解读引生时既能感受到文本中浓浓的悲剧意味,又体味到作者的悲悯情怀和忧患意识。

一、符号链层面的引生

文本中,以引生为代表的乡土情感符号链在与夏天义、夏天善及世俗符号链的交织、融汇、审视中,让人们感受到乡土文明受到冲击时的失落与无奈[1]。

在以夏天义为代表的乡土道德符号链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夏天义的空坟。空坟是夏天义在七里沟为自己提前修建的坟墓,这是夏天义作为一个传统农民对土地感情与认知的集中体现,可最后他葬身泥石流,空坟近在咫尺,却未能入葬。这时的空坟不仅是夏天义土地观念悲壮的体现,也是人们对夏天义土地观念漠视的标志。

在以夏天善為代表的乡土文化符号链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秦腔脸谱马勺。夏天善画马勺时的投入、把马勺送人时的惬意以及出版关于秦腔脸谱著作后的激动,无不显示其对乡土文化的挚爱,而马勺最后只能扣在夏天善的脸上,这是夏天善无颜面对文化的失望,还是只有文化方可使他瞑目的明证,这一切似乎都有,但其中打上的却是无奈的烙印。

在以村民们普遍的处世观念为内核的世俗符号链中最具代表性的是人们的处世观念。一个人的自私常常呈现出没有约束的肆无忌惮,一旦于己有利,便会无所顾忌,这种认识上不自觉的自私与行为上的无所顾忌在清风街是相当普遍的,如夏天义的儿子在对待夏天义赡养的问题上表现出向最不愿承担责任的人看齐,军亭对秦安赌博的所谓“检举”,人们求夏风办事时露骨的“功利性”等。不可否认,正是由于这一符号链使得文本中不仅饱含着由衷的无奈,并且加速着无奈滑向悲凉。

在以引生为代表的乡土情感符号链中最具代表性的是来运。来运是夏天义家的一条狗,引生常常用来运自比,并与来运对话,以来运为知音,借此我们能感知引生的孤独与执着;特别是来运与赛虎所谓的“门当户对”的恋情,以及赛虎死后来运的结局,又使我们更能明白引生孤独与执着的原因所在。

不可否认,在乡土道德沉沦、乡土文化落寞、乡土情感异化的氛围下,面对这种认识上不自觉自私与行为上无所顾忌的处世观念,以乡土情怀为纽带的人伦关系无疑是重灾区。文本通过引生的视角呈现出亲情冲突及亲情的缺位:无家之人的引生在坟前与父亲对话时的凄凉,夏天义面对儿子所谓的要求“公平”时的无奈,夏天义死后儿子们为举行一次仅存名分的葬礼所进行的争执。文本借引生这一人物启示人们:亲情的分崩离析似乎是无法回避的必然。

二、叙述模态层面的引生

从叙述模态的角度看,文本中人物的活动无不限定在具有明显情感定位的行为叙述之中,如果从人物的情感模态层面来解读《秦腔》,就会对引生的形象有更清晰的认识,也更能明白引生身上所显示的自觉与不自觉,从而感受引生的生存状态。

引生对白雪的感情处于欲的层面,引生对白雪的喜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是现实的自卑与精神上的执着的统一体。他对白雪的感情是局限在一个男性对一个美丽女性的爱,只是他不知道这种爱从一开始就陷入一个不可化解的矛盾之中:文本中是在白雪与夏风的婚礼后去审视引生的“欲”,是在引生自阉后审视引生的“欲”,在夏风与白雪离婚后去审视引生的“欲”。正因为文本把引生对白雪的情感只是在引生的一厢情愿中展开,我们才觉得引生是情感世界中真正意义上的“苦行僧”。

引生对夏天善的情感模态处于知的层面。引生知道夏天善在清风街有着特殊的地位,重教化,有帮助别人的善举,但他同时也知道夏天善自以为清高的做作。于是,他对夏天善的态度表现出一种自觉的敬畏。这固然有引生自卑的原因,同时也体现乡土文化观念与引生这样的人之间的鸿沟之深。

引生对夏天义则是处于欲、知、能的情感模态之中。他把自己和夏天义的关系看做狗与夏天义的关系,觉得跟随夏天义是一种命运的选择,是宿命式的责任。他对夏天义是敬重,是敬重时的追随,一种因敬重而死心塌地的追随。

以情感模态为切入点,通过引生得到这样的启示:文本中洋溢着对乡土感情单纯而执着的依恋;对乡土文明自觉而无奈的敬畏[2-3]。

三、叙述视角层面的引生

从文本的叙述视角来看,引生既是文本叙事中的参与者,同时又是文本叙事的叙述者。正如作者在小说后记中所说“我唯一表现我的,是我在哪儿不经意地进入,如何变换角色和控制节奏。”我们可以从引生的情感层面,生活层面的叙述价值来解读引生的独特魅力。

情感的引生最大的特点就是执着,他对白雪的无怨无悔,无私奉献,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情痴。引生和老鼠对话、和树木花草对话、向死去的父亲倾诉,这一切让我们看到引生情感的执着与纯洁。在文本叙述中,对于引生的情感世界是用间接自由式句式表现出来,这时的引生并非是被作者讲述出来的人物,而是直接与读者交流的情感化身,间接自由式句式的运用使文本浓重的悲剧意味感性化。

生活中的引生既有砸屎时的滑稽又有评析时的睿智,既有临强时的懦弱又有仗义时的无忌,既有一个人时的懒散又有跟随夏天义在七里沟淤地时的勤劳。从生活表现层面看引生无疑是复杂的:作为文本叙事的见证者和参与者时,引生是作者讲述出来的人物。当引生感受生活时,引生是一个评价者,只是作为评价者的引生身上常常潜伏着作者的影子而已。

四、释义层面的引生

在我们的生活中,常常有一类与主流社会所认可的价值观念和行为准则相游离甚至冲突的人,这就是所谓的另类人物。文学作品中的另类人物常常表现为失明者、失聪者、乞丐、占卜者、流浪汉及先天缺憾者,他们常常游离于主流社会之外,往往通过不被主流社会认可的言行隐喻着对人类存在方式及终极价值的思考。《秦腔》中的引生就是这样的一个另类人物。下面我们解读引生这一另类形象的意义构成。

常人                          疯子

病人                          哲人

引生之所以被称为疯子主要由于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他无视人们所认可的“门当户对”和“郎才女貌”的婚配规则。另一方面是他无视人们认识上无意识自私与行为上无所顾忌的氛围:在情感上他一直幻想着要为白雪牺牲自己的喜好和生命,在行为上是近于偏执地显示对白雪的痴爱。作为哲人的引生在于他为我们提供了审视乡土文明的道德价值、文化认识及情感判断情理参照系。引生有源于情感缺位的自卑与孤独,也有基于经济困顿的被歧视,从这个角度看,引生就是我们所说的病人。

引生在文本中呈现这样的叙述模式:一方面引生通过自己的言行显示着自己对生活在清风街人们的看法,这种看法源自于他的情感需求和对自己生活状态的感受。另一方面清风街的人们认为一心爱着白雪的引生,其言行是可笑和荒诞的。这样,我们可以从一个更高的层次感觉到引生是在用他的言行显示着对生活的感悟:一个人应该有对纯真感情的渴求,对乡土文化与生活结合的憧憬,尽管这一切伴随着明显的悲剧色彩。

五、结语

总之,贾平凹的长篇小说《秦腔》借一个另类人物——引生的視角展示了乡土文明在社会巨变中的生存状态[4]。作者借引生不仅表现了对乡土文明的理性思考,对在这种氛围下生活着人们的悲悯情怀,同时也显示了对依存于人们认识上无意识自私与行为上无所顾忌氛围之中的乡土道德、乡土文化、乡土情感缺失的忧患意识。这对于我们反思乡土文明有着深刻的启示意义,尽管作者对乡土文明的思考带着淡淡的无奈与悲悯,也正是这种无奈与悲悯情怀,文本才更富有内在张力和解读时的震撼力。

参考文献:

〔1〕赵恒毅.文学符号学[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0.

〔2〕[法]格雷马斯.结构语义学[M].蒋梓骅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1.

〔3〕[法]格雷马斯.论意义[M].吴泓渺,冯学俊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5.

〔4〕贾平凹.秦腔[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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