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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组织的组织力量

2020-12-28冯帆

新媒体研究 2020年14期

冯帆

摘  要  MeToo作为一场声势浩大的女权运动,对多国女性意识崛起及政治文化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无组织的“打破沉默者”聚集起来,成为这场运动的核心要素。网络与社交媒体的开放性与便捷性为网民参与、群体聚集提供了平台。无组织的组织提供了社会资本积累的新形式,实现了互联网思维及政治文化的多元,但同时仍需一定的规范来保证群体行动的顺利进行。

关键词  无组织的组织;群体智慧;MeToo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20)14-0115-02

2017年10月,女星艾丽莎在社交网站上呼吁所有曾遭性侵女性挺身而出说出惨痛经历。这一举动引得成千上百的人声援,由此揭开了美国娱乐圈性骚扰的一角。以“MeToo”为标签聚集起来的网络用户借此运动发声反抗,成为勇敢的“打破沉默者”,并当选《时代》杂志2017年年度人物。本文聚焦于数量巨大“打破沉默者”,试图分析在新媒体时代,用户是如何聚集、分享、合作并集体行动的。

1  技术支持

克莱·舍基认为,技术在集体行动中的作用是通过消除两大障碍——信息的地方局限和集体性反应所面临的壁垒,从而改变了公众反应的范围、力度,尤其是持续的时间[1]。女性主义运动开始于18世纪,但MeToo的传播速度、规模、范围却是史无前例。毫无疑问,这场运动与众多“打破沉默者”都从新的社交与协作工具中受益匪浅。

首先,互联网实现了大规模的信息共享,并带来了用户观念的改变。在MeToo中,用户接收、分享信息的旧有限制不复存在。同时,随着用户收集与分享信息能力的提高,观念也随之变化。借助互联网与社交媒体的力量,MeToo唤醒了女性意识并将其传播开来,跨越国界引发了多国的女权运动。

其次,社交媒体为线上的情感交流与用户集聚提供技术支持。互联网开放、自由、平等的特征使得人们之间的距离大大缩短,网友之间的沟通更加迅速、便捷。MeToo运动中的现实故事无需亲自讲述,在线上发布就足以引发共情效应,并吸引用户参与其中。

最后,技术易用性对用户的共享行为具有重要影响。社交媒体为用户参与、发声提供了巨大便利。相较于19世纪妇女政治联盟的成立以及女性游行活动,如今“打破沉默者”只要在社交媒体上点赞、转发就成为运动中的一员。从走上街头到点击鼠标,便利性成为受众参与集体运动的重要原因。

2  组织流程

2.1  先分享再集中

社交媒体改变了旧有的组织流程。在传统的组织中,成员依据合同、组织架构联系起来并共享信息,完成任务。而在社交媒体中,用户依据一条信息或微博聚集起来。先集中再分享与先分享再集中,是旧群体与互联网群体的一大差别。与旧群体相比,互联网群体没有硬性框架的束缚,但由于其无需成本且成员较多,因而能实现大规模的运动。

2.2  共享、合作与群体行动

克莱·舍基认为,群体行为分成共享、合作与群体行动三个层级,社交媒体改善了这些行为或使之成为可能。分享是社会化媒体中最为简单的行为。MeToo运动中,成百上千的人分享了自己遭遇性侵的经历,并不断被网友阅读并参与,从而为下一阶段的用户合作奠定基础。

基于初步的内容分享与传播,网友得以在社交平台中进行交流合作。“发布—回复”即是社交媒体中的简单合作,也正是这种合作使得集体行动的开展成为可能。MeToo运动进行到后期无疑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女性主义革命,数百人在好莱坞广场参与游行。从共享、合作到群体行动,共有的目标将个人联系起来,推动了组织的发展与运动的完成。

3  组织动力

群体参与的动机是社会学家研究的要点。社交媒体中人与人之间的虚拟关系通常被认为是松散且脆弱的,但在MeToo这样的集体运动中,陌生的用户在网络中团结起来,为共同的目标而奋斗。根据卡茨理论,可以将人们参与运动的需要分为以下几类。

第一,认识的需要。目前,以微博、微信、Twitter等为代表的社交媒体已成为用户获取新闻信息、追踪事件进展的主要平台。在互联网的海量信息中,网友通过持续关注、实时参与、与他人沟通交流获取与MeToo相关的信息,满足个人的认知需要。

第二,情感的需要。相较于现实世界的薪酬激励,人们由于爱、兴趣与归属感而在网络世界聚集。发布Twitter成为情感宣泄的出口,有相关经历的用户则在参与中得到安慰、共鸣,或从中得到帮助乃至采取行动。此外,群体归属感是个体自觉归属于群体并参加活动的情感。女性的同理心使得众多女性网友团结起来,推动了MeToo运动的发展。

第三,个人及社会整合的需要。自我价值的实现在现实中难以得到满足,而在社交媒体中,评论、转发、点赞都是对传播者的肯定。有学者的研究表明,其他用户的展现出的兴趣能够对回答者产生更大的激励影响。在MeToo运动中分享经历并做出贡献的人会得到众人的关注,从而产生较大的影响力,完成个人价值的实现。

第四,舒缓压力的需要。虚拟社群的互动从本质上来讲是用户构建的角色之间的交往。由于匿名性,这一点表现的更为明显。另一方面,这种匿名性使得用户在网络中畅所欲言。可以说,用户在Twitter围观、表演的背后是对现实的焦虑与恐慌。参与MeToo的用戶不仅是分享个人的经历,更是在与他人的交流中宣泄压力,获得放松。

4  无组织效应

4.1  社会资本的积累

互联网与社交媒体将网络社群的推动了社会资本形式的转变,推动人与人之间从“强关系”向“弱关系”转化。社交媒体对社会资本的影响是前所未有的,这种集合了现实与虚拟双重特性的媒体改变了青年自我认同的形成范式,移位了青年社会认知的接触视角,转变了青年社会资本的积累方式[2]。MeToo运动中,网友通过在线交流分享个人经历与情感,拓宽了个人的交往路径与规模,从而实现社会资本的积累。

4.2  思维范式的万维

相较于传统内容的“根茎”式生产,新媒体时代的生产是万维的“块茎”模式[3]。首先,互联网低门槛使得专業生产渐趋业余化。多元主体意味着多元思维,是群体智慧的生命力所在。其次,互联网没有等级限制,用户积极性与效率更高,群众思维更加活跃。最后,互联网中的内容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用户队伍壮大以及时间发展不断补充、修改、完善。MeToo运动中众多网友在互联网中不受时空限制发布个人看法与观点,并通过社交媒体汇聚起来,从而推进女权主义运动的进一步发展。

4.3  政治文化的多元

正如《新周刊》将微博等产生的“微动力”称为“微革命”,社交媒体在影响社交行为、参与政治议程中的作用不可忽视。

第一,社交媒体的开放性打破了专业机构对消息的垄断,允许网友形成无组织的组织,提升了公众参与政治话题讨论的可能性。

第二,社交媒体允许网民拥有强大的信息传播力、活动号召力。

第三,互联网与社交媒体推动了政治文化的跨国传播。美国政治阶层认为MeToo不仅是反对暴力的女权行动,更威胁到了整个有权势阶层的男性。而MeToo的跨国影响也促进了一些国家的思想解放。

5  无组织局限

5.1  众声喧哗中的嘈杂声音

一方面,网络平台信息传播的匿名性淡化了用户在网络中的责任意识;另一方面,网络空间对用户注册、表达管理难度较大,使得网络意见表达呈现出非理性、过激化的特点。MeToo中的虚假指控与过激言论使得运动饱受争议。

此外,互联网与社交媒体易引发“回音室效应”,从而引发群体极化,使得群体智慧变为群体盲点。MeToo中女性集合起来进行抗议游行,一些新闻媒体不经证实公布嫌疑人信息,都使得这场女性运动成为众矢之的。

5.2  集体行动缺乏保障

用户是群体的基础也是最为核心的要素。社交媒体中海量信息使得用户注意力无法集中,基于个人心理的保障机制较为脆弱。为了激发受众的持续参与和话题黏性,建立相应的激励机制十分必要。此外,为避免无组织的组织产生的群体极化及非理性运动,仍需要一定的规范来保障运动的顺利进行。

6  结语

相较于传统的组织传播,网络传播渠道更加广泛,主体与内容更为多样,网络中的无组织传播展现出极大优势。MeToo运动中看似无领袖、无组织、无秩序的“打破沉默者”聚集起来,通过社会化媒体以极低的社会成本形成共识和行动,实现了传统社会难以完成的目标。

社会化媒体为群体行动提供了更为自由、便捷的环境,但在其碎片化、去中心化的传播过程中易造成群体极化、非理性行动等现象。官方媒体与专业机构仍需加强引导与监督,创造良好的网络环境,才能避免群体智慧变为群体盲点。

参考文献

[1]克莱·舍基.人人时代:无组织的组织力量[M].胡泳,沈满琳,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

[2]李强.社会资本与自我认同:青年社交媒体使用研究[J].新闻爱好者,2018(6):32-36.

[3]谢静.微信新闻:一个交往生成观的分析[J].新闻与传播究,2016,23(4):10-28,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