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方杰

窗 外

我不经意地望向窗外，一个姑娘走过

看到的是她的背影

一只蝴蝶从一根枯枝上飞起

在这晴朗的夏日，蝴蝶追上了那个姑娘

落在了她的臀部，短裙的花朵上

忽闪着翅膀，仿佛那朵花，正在新鲜地开着

许多年以来，我一次又一次地望向窗外

再也没有见到过

那只蝴蝶，那个穿着艳丽裙子的姑娘

她们在哪里分别，又各自去了哪里

那扭动的腰肢，和忽闪的翅膀

撩人心魄

我望向窗外的一瞬，是刚刚看见，也是从此

消失

我很想再次见到她们

却看到那扇窗户的油漆，已开始剥落

那个姑娘

在酒吧迪厅的喧嚣中

那么多的青年在摇滚的刺激下

摆动着身体。在舞场的一隅

一个姑娘在独自饮酒

她面前的小桌上，已摆了四个空酒瓶

周围的疯狂，震耳欲聋的吵闹

似乎与她无关，她那么沉静

脸上的表情，一会儿略显忧愁

一会儿又露睥睨

她呷着啤酒，悠闲地把弄着手镯

在这个声色犬马的地方，她显得那么平静

内心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狂野

坐在这里，她始终不为所动

不唱歌，不跳舞

看上去似乎只是为了

消磨一段短暂的时光

敬 意

你给我倒上一杯酒

我看到上面有蜜蜂在花萼上找蜜

有雨水和露水掠过

有汗水滚动着，似乎是在报喜

我的体内，血液在叫嚷

这杯酒，我不能喝。此刻，天空伸下了

蓝色的舌头

你给我倒上了一杯酒

我听到里面有庄稼拔节的声音

有粮食进入工厂的声音

还有发酵时，籽粒在轻柔的叹息

我的体内，血液在轰响

这杯酒，我不能喝。此刻，大地的嘴唇上

需要曲香的浸润

你给我倒上了一杯酒

这杯中之物，是我的需求

它是欢愉中的欢愉，孤独中的孤独

此刻，在收割小麦的田野中

我喝下了一杯醇厚的景芝老白干

之后，風就伴着月亮刮起来了

一杯酒

在天地间，在我的心里

来了又去

去了又来

敬 佩

我敬佩风沙，它几乎无孔不入

我敬佩尘埃，它诠释着我的命运

我敬佩闪电，它仅有几秒钟的生命

让乌云成了雨水，让天空恢复了干净

我敬佩圣雄甘地，他手无寸铁

用信念

与飞机大炮战斗了一生。我敬佩曼德拉

他以不屈的意志，煮自己的骨头

喂养了一个国家的平等，民主，自由

我敬佩自己的命运，尽管它曾经被邪念

所迷惑，被美色所引诱

而我的内心，怀有自己的道场

因了那闪电

我抬起头就能看见漫天的白云

和大海的蔚蓝

我敬佩信仰

我敬佩纯洁

我敬佩大地之上的草长莺飞，鹤舞凌波

我敬佩的事物那么多

不管是风平浪静，还是激流汹涌

河流里总是有鱼虾，在穿梭

袭 击

每年夏天，我都会遭到蚊子的叮咬

据说是因为我的血型

适合它们的口味。一只蚊子

在黑夜里，在我似醒似睡之时

像一架架群盗纵横的战机

喊着战斗的号子，一次次俯冲下来

在我的耳边，发出嗡嗡的喊杀声

我先是开始烦躁，使自己的心神

一下子慌乱起来，手重重地拍下

打得自己生疼，而它却从容不迫地飞走

让我犹觉千古怨愤

堆成心中块垒，一时苦不堪言

一只蚊子，偷偷地飞来

每次都会发出嗡嗡的警告

在黑夜里，它做得似乎有些正大光明

这样看来，一只蚊子

为了生存，它袭击了我

并没有耍什么阴谋和诡计

反而像一个谦谦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