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rlin Zhang

夜晚音乐的多种可能

为了重新唤醒城市的活力，自初夏开始，上海夜生活节点燃了大家沉寂已久的躁动的心。各个夜市小摊从BFC金融中心开到了古老的豫园，直到思南公馆。而沪上潮人回归到了久违的夜晚模式：先去最地道的爵士听一场殿堂级演出，再去外滩枫径路喝上一杯M Stand主理人最新调制的莫吉托，末了溜达到午夜时分的弄堂口来一份生煎包……在上海，无论你是哪一派的夜行者，都可以用不同方式解锁一个漫长而精彩的夜晚。

北有摇滚老炮儿，南有爵士爷叔，如果用一种音乐形容上海这座城市，那一定非爵士莫属。吴亮曾在无数篇关于上海的城市故事里提到过，音乐贯穿上海的城市发展史，尤其是爵士。爵士的调调里有一种太平盛世里才有的慵懒缱绻，哪怕是20世纪30年代风雨飘摇的上海滩，和平饭店里那群腔调十足的乐手依然会演奏一曲《夜来香》，安抚着生逢乱世的人们。纪录片《上海老爵士》里有这样一个画面：一位年过七旬的爷叔站在天台顶上，背景是上海日落之前的橙色天幕，他用萨克斯吹奏着一曲《神秘女郎》，远处是巴士的鸣笛声……在那个瞬间，你仿佛听得到新旧时代的隔空对话。对于老一辈的爵士乐手来说，他们年轻时是对着台下眨眼的英俊小生，老了之后也可以闲散地躺在病床上哼唱着《葬礼进行曲》，老克勒们的豁达肆意，便是上海爵士最真实的腔调。

在这座爵士味十足的城市里，活跃着无数世界顶尖的爵士乐手和音乐人，从和平饭店大乐队到任宇清创办的JZ Club再到Blue Note的入驻，上海从不会缺少顶级的爵士之声。我早早就听说Blue Note Shanghai是周末的好去处，于是便约上了乐评人阿细一同去看上海RJ爵士大乐团（Shanghai RJ Big Band）的演出。演出间隙，乐团经理顾伊欣和我说道， RJ意为“Real & Jazz”，又是乐团起源地上海“ 瑞金”的缩写，尤其是当顾先生用上海话把它念出来时，有种莫名的调调，雅痞又认真。“爵士的本质在于即兴，而灵魂在于乐队， 乐队中的四个人唇齿相依，是最需要功力的乐种。” 就像此时此刻的舞台， RJ的乐手们好像在用一种很即兴的状态演奏着，主唱时不时给贝斯手抛去一个心领神会的示意，吉他和鼓手之间玩儿着各种切分，突强，连贯流畅，懂行的观众分分钟看得出即兴创作的部分，随着乐手们抛来的惊喜，报以不言而喻的呼应。

晚些时候，阿细戴着他的招牌草帽坐到了我身边。阿细几乎两周便来一趟Blue Note，从他在社交媒体上使用的那张小号手Dizzy Gillespie经典头像就能看得出，阿细是一位流淌着爵士血液的乐迷，平日里看书、收藏唱片、研究爵士乐手、逛遍一家家小酒馆、还坚持经营干货满满的知识型公众号“大胡子阿细”。演出间隙，他娓娓道来自己这么多年的聆听史：“我其实是不懂任何乐理的，一开始的时候，听音乐会有一种焦虑，总想把每首作品背后的故事挖掘到底。比方说从布鲁斯开始入门，深入黑人文化，在接触了灵魂音乐（Soul）、放克音乐（Funk）、嘻哈音樂（Hip-hop）后，我终于能听懂椎名林檎的编曲的精妙，然后听回经典爵士，才能慢慢悟出其中微妙的韵律。当然，音乐就是一场追根溯源的旅程，到头来，所有真正热爱音乐的人都会爱上古典乐。总有一天，你会打心底里惊叹，还是巴赫最厉害。”

酒过三巡，终于到了！"#$%&'（环节。第一位主动上台的是一个名叫）##的男孩儿，可是在这么专业的演出场所登台实在是太忐忑了。他轻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这是我第一次登台。”%全场安静了两秒钟之后，立刻报以掌声，而）##也似乎有了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底气，在陈瑶玲老师的伴奏下，连贯深情地唱完了一曲《说谎》。也许这就是爵士之夜的魔力，因为*+，#%-./#，因为爵士，使所有想要表达爱的人都有了“% 想把我唱给你听”%的冲动和勇气吧。而上海的夜晚也变得那么有人情味，它吸引了拥有某种相同气质的人汇聚在一起，也许是因为音乐本身，或者是为了那些听音乐的人。

上海的确是一个可以让任何人、任何风格都自由地发光发热的地方，无论你是混迹在英国东伦敦爱自己做合成器的艺术家，还是来自中国西南早早就组了乐队的电音青年，都可以来到上海，去音乐节、去小酒吧、去喜欢的夜场大展身手。

在上海，每一个街区都有独一无二的气质。新建成不久的*01金融中心一带作为最新的夜猫子聚集街区，现在是夜行出没的首选，晚上打车去江边一带见朋友，经常会有司机说：“哦哟，小姑娘，侬晓得伐？现在这边金融中心是上海夜生活最闹猛额地方啊！”%漫步在*01金融中心南北两区和枫径路上，234米的步行街变身为魔都夜马路，在这片拥有最美天际线的江边，“收留”了上海许多享受夜生活的年轻人，还有常常通宵达旦的打拼者……连排的写字楼和流光溢彩的复星艺术中心对应着江对岸一众的老牌金融中心，是新与旧的遥相呼应，也是昼与夜的日月生辉。

七月中，沪上最潮俱乐部5567举办的“千瓦%8%55%！9：”%音乐艺术派对刚好在*01顶楼举办，在写字楼顶楼举办大型户外电音活动实属罕见，所以再次约上阿细一同前来探秘。5567作为上海的一个酷且先锋的电音场所，是诸多“;4 后”“44后”的夜场首选。仲夏夜，5567特地安排了一场持续三周的狂欢“% 55%！9：”，将舞池搬离平日场所，来到了聚集红男绿女的*01外滩金融中心的顶楼，打造了一个汇集了音场、气场、光场和电场的迷幻空间，将“千瓦”的能量阈值以另一种纯粹的方式完全交付于人、音乐、艺术、文化来创造。

“55%！9：”的体验从一个神秘通道里的霓虹光开始。这个由来自圣彼得堡的艺术家创作团体：9-<=>的作品《序列》（% =！7）给每位到来的客人搭建了一个心理环境，迈过这个闪烁迷离的通道，便进入了一个有酒精，有音乐，有彻夜狂欢的世界，你可以放下防备和拘束，尽情沉醉、尽情摇摆。聊到为什么要在写字楼里办夜场派对，5567之所以把这个盛大的活动安排在写字楼顶楼，是为了把夜场文化真正融进都市人的生活里，让他们下了班不用走远就可以瞬间切换到夜晚模式。台上的乐队演奏不停，舞池中的人群摇摆不止。我问阿细，整场看下来最中意哪个乐队？他沉思片刻，答：“必须是蛙池和柏林护士。”午夜之后，我们一行人终于从迷幻的舞池退出。在晚风阵阵的江边，阿细继续聊起对年轻一派乐队的看法：“为什么说最喜欢蛙池呢？首先一支成立于东莞的乐队就足够有意思了，仔细看，你会发现他们已经脱离了一贯的乐队模式了，再深入看他们的歌词，你会觉得很有隐晦深意。”

末了，我们打算去一间黑胶鸡尾酒吧，舒缓一下信息量过于庞大的夜晚。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寂静的乌鲁木齐中路上只剩下这一家店铺门口还亮着魅人的霓虹灯。<，？.，@是一家有着白天黑夜两副面孔的店，白天一楼是热热闹闹的咖啡馆，常常人满为患;而到了晚上，二楼摇身一变，成了夜行客驻足的黑胶酒吧，墙面斑驳，灯光昏暗，连小桌子都是倾斜的，一切慵懒自在，唱片机的声音若隐若现。

沿着窄窄的木质楼梯上二楼，我们发现酒单竟是一张黑胶唱片。我一眼就看到了酒单上那些像自言自语一样的文字：“你的邻居小罗种了一盆清新罗勒;我爸就是老克勒;有灵魂的威士忌酸……”。这些断片式的字句像极了后半夜人们恍惚的状态，而它们其实是对应着不同的鸡尾酒。喝下罗勒柯林斯和抹茶威士忌之后的阿细和同行的朋友们都已微醺，耳边仿佛又响起这些天灌入的爵士和电子乐，好像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酒杯中的城市幻影

都说上海的饮酒文化特别多元，那究竟是怎么样的呢？不求排场，只讲究喝得精，能喝得出来不同调酒师调的Vesper的区别才叫厉害;也不求喝嗨，喝到微醺，找到一个临界点，见好就收，才是精髓。歌声、晚风、酒精浓度都要刚刚好，才是夜上海的魅力所在。在上海喝酒，还是要听爱酒的小开的建议。舒小米是一位从小就浸润在酒缸子里的典型上海人，爱喝酒，会喝酒，喝好酒，现如今是星巴克的特约调酒师。每天早晨，舒小米都会早起随手用威士忌加苏打水打一杯海波醒醒脑，唤醒一天的知觉，然后再在几家星巴克酒坊之间穿梭，开始一天的工作。他常说：“调酒师做的工作，不在于那些花哨的创意。与其说是调鸡尾酒，倒不如说是在‘修复经典鸡尾酒，或者说是在控制变量，把酒还原到最恰当、最本真的味道才是精髓所在。”

很多人都会奉新乐路上的酒池星座（Bar Constellation）为神座，有不少专业调酒师光顾，舒小米便是这家的常客，每每过来取经都收获颇丰。为了避免周末的嘈杂，我特地选在了周一的晚上前去，调酒师根据我的需求调制了一杯橙香四溢的Negroni，还用橙皮抹了一圈杯口。第一口下去，浓浓的甜味和苦味一下子袭来，直击喉咙深处。调酒师说：“我们这种日式酒吧喜欢做减法，鸡尾酒就是把一款基酒一刀切下去，让你看它的剖面。如果切好几刀，它就支离破碎了。”上海的酒吧会按照各自的特色分门别类，日式鸡尾酒吧、美式啤酒吧、威士忌吧，你可以根据最看重的标签，按图索骥。离酒池星座不远，有一家威士忌吧叁宅（Maison à Trois）， 藏在建业里街角的酒吧入口毫不起眼，沿着霓虹灯指示牌进去，我才发觉里面别有洞天。所谓“叁宅”，得名于《道德经》中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的元素贯穿叁宅，如酒单上有一款名为“叁生有杏”的鸡尾酒、地面的瓷砖是用三角形拼成的几何图形、天花板上是三角形吊顶片……这种强迫症一样的执念让这个酒吧显得格外有趣。据说，把叁宅的整个酒单串起来，还可以拼成一个科幻故事，不信去试试。

宵夜里的唇齿留香

当夕阳沿着浦西高楼一点点往下落时我走进雁荡路附近的小弄堂里，空气里弥漫着人间烟火的味道。加完班的上班族一个个扎进小馆子里，只求一份暖心暖胃的美餐化解一整天的筋疲力尽。而在这日复一日的吃吃喝喝中，大都市的另一面正在徐徐展开。上海人对于宵夜有着特别的依恋，不管是小弄堂里的餐馆，还是大酒店里的餐厅，浓郁喷香的浇头面、麻辣鲜香的小龙虾、贴心贴胃的皮蛋瘦肉粥……人们总留恋于这些食味，也总会让人吃到想把家搬到铺子边上。地主陆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海本地老饕，在他看来，上海和周边城市相比，吃喝二字更多的不是为了食物本身，而是一种情调。“上海人不怕麻烦，经常会为了约一顿饭，单程就花费一个多小时去这个地方吃饭。大家很愿意把心思花在小情调上，尤其是夜色加持的宵夜，不是為了吃饱，而是为了吃得惬意、满足。”

经他推荐，我特地在一个梅雨天的晚上，去了这家上海最接地气的深夜食堂，要了一份招牌黄鱼煨面，面条柔韧配上浓稠雪白的汤底，白胡椒也够量，炸过的咸菜加上鲜黄鱼，味道浓郁，还带着一丝丝甜，是上海菜里最有辨识度的“嗲味”。在一个梅雨天里，去顶特勒吃一碗热腾腾的黄鱼煨面真的很落胃。一口气咕噜噜吃完，身上的寒气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上海犹如一个美食集散地，把世界各地的优选食材汇聚在一起，比如上海的粤菜馆里有比南非本土还地道的干鲍，小酒吧里藏着比日本本地还可口的刀鱼，当然堪比湖北武汉品质的小龙虾，在上海也同样吃得到。从雁荡路转场到定西路，来到靓靓蒸虾再来一波小龙虾，这样才算对得起夜晚的收尾。刚走到靓靓蒸虾的店门口，一股麻辣小龙虾热辣的香气便猛地蹿进鼻腔，十三香、蒜香，甚至茄汁、咖喱味小龙虾任你点，如果怕光小龙虾吃不饱，那再添一把莴笋、芹菜、藕片，直到被端上桌的红彤彤的一大锅喷香十足。再打开一罐冰啤酒，小龙虾标配就齐活了。夏天的汗注定有一些是要为小龙虾而流的。对很多人来说，夏天的夜晚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三五好友，啤酒几打，小龙虾数盆，吃到酣畅淋漓。一觉醒来，小龙虾的余味还在。

亦真亦幻的不眠之夜

傍晚，从南京西路溜达到陕西北路，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万家灯火正在一点点亮起。静安寺这一带是烟火气加商业气息最浓重的街区，随着安义夜巷的兴起，这片老牌中心区也开始了年轻态的玩儿法。晚上七点，距离美琪大戏院不远的街角是上海最魔幻的“酒店”入口。这里是沉浸式话剧《不眠之夜》上海版（A+##"%-.%&.@#B% ACD$ECD'）的发生地——%一幢六层楼，近百个诡秘房间，藏着无数暗夜幽灵的剧场。

我换上了平底鞋，戴上面具，穿过一片漆黑的回廊，被妖娆的女演员拽进了一间迷雾缭绕的房间，开始了一场暗夜之旅。在那仿佛处于另一个时空的三小时里，我目睹了“最后的晚餐”，参与了“最后的审判”……观众没有脚本，每个人奔跑在六层楼里，都在“盲人摸象”。戴着面具的我，尝试跟踪某个角色以获得完整的线索，但所有角色都出其不意地出现，又倏忽消失在黑暗中……当剧终散场后，我气喘吁吁地跑回了一楼，只记得这狂奔的一夜，我游荡到别人的世界里。

疫情之后，上海多了很多各种各样的夜游活动，无论美术馆还是市集，都蜂拥开启了夜间模式，而这一切都得益于上海优越的艺术和娱乐环境，夜游美术馆更让人有一种独自探秘的感觉。窗外天幕漆黑，星光点点，趁着夜色潜入展馆，你可以一个人不受干扰地游荡。外滩边上的复星艺术中心是近年来一个全新的多功能艺术及大型活动中心，陆续举办了草间弥生、亚历克斯F 卡茨等的个展。谈到复星艺术中心的过人之处，展览总监端木霞子骄傲地说：“一般大部分的艺术展馆为了确保展览效果，都是封闭式的结构，但是复星艺术中心是双面，所以白天和夜晚会是两个模样。由此我们会特地开放晚间展览，将来也会开启夜宿美术馆和露台帐篷的项目。这栋楼本身的外观设计灵感来源于中国传统戏剧舞台，外面垂下的流苏幕帘，在入夜时分，可以映射外滩照过来的灯光，特别美妙。”

晚上的展馆有一种奇妙的安详，褪去了白天的喧闹，氛围出奇地好。来的人中大多数是独自前来的刚刚下班的上班族，也有年轻父母带着孩子，偶尔还有在角落里椅子上小憩的人。这些散落在展厅静静观赏的人，就像卡茨画作里的人物一样，干净冷静到让人仿佛回到了一个消音的世界。上海的夜究竟是怎样的？我记不清听了多少曲、喝了几杯酒，只记得在这座五光十色的城市，总会找到一个让自己恣意的角落，去消磨万种风情的夜。

夜行动物指南

1. 上海市中心商圈因夜生活节的开幕而紧紧相连，BFC外滩枫泾、安义夜巷、思南夜派对“国潮老字号”豫园夜市持续营业，随着地摊儿经济的爆火，这些夜市把整个城市连成一片，除了各类手工艺小铺子之外，烤牛舌、可丽饼、土耳其烤肉、荷兰手工薯条、辣味香肠……还有各式生啤、鸡尾酒，应有尽有。

2. 复星艺术中心正在展出张鼎个展“控制俱乐部”，展出艺术家近期创作的大型装置作品，还邀请音乐家及乐队以此诗歌为基础创作音乐作品并进行现场演出，展览将从2020年9月56日持续至11月1日。看完展后，还可到复星艺术中心顶楼的“ 数字空中花园”感受上海夜晚的另一种美。fosunfoundation.com

3. 對于爱喝啤酒、吃烧烤的人来说，一定少不了这个经典的宵夜组合。上海嘉里大酒店一楼的The BREW ·酿餐厅是个绝对的宝藏之地。虽然是上海第一家开在五星酒店里的手工酿酒坊，但The BREW的价位十分亲民，正宗精酿啤酒物美价廉，比尔森、印度红啤、乌龙拉格、低脂有机啤酒……几乎涵盖了你能想象的所有类别。除了酒之外，夏日必备的炭烤玉米、羊排也都十分地道。因为主厨是马来西亚人，店里的沙茶面、肉骨茶火锅也算得上上海数一数二的地道。在意兴阑珊之时，必须有火锅、烤串和啤酒加持才算圆满。

4. 位于安福路街口的Marienbad在周末会营业到很晚，临近午夜，很多对面剧场午夜场散场的人都会来这里喝一杯。走到店铺最深处的小院子，会看到一群人抽着雪茄、喝着酒，纷纷围簇在一起，把酒言欢，还伴着耳畔夏夜里沙沙的梧桐树影。

5. 高邮路上的EPIC是一家闪着迪斯科灯球的美式酒吧。EPIC的怪趣味可圈可点，每款酒的配方都让人忍俊不禁，比如杯壁沾了辣椒粉的调酒、和韩国设计师联名的泡菜酒等。虽然这些看起来不容易被接受，但味道一定会让你就此迷上，就像光怪陆离的店内风格一样，另类却让人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