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蒙古族长调艺术的美学研究

2020-12-07孙硕

中国民族博览 2020年11期
关键词:蒙古族民族音乐

【摘要】蒙古族长调艺术表现出的美学特征最显著的就是其具有鲜明的自由性,这一特征贯穿于整个传唱过程之中,包含原创的创作、传承衍生、乐谱文本的变革以及长调的演唱模式,从各个方面贯彻自身的美学倾向,是蒙古族民族个性、信仰文化、审美观念逐步演变而来的艺术形式。在多元化音乐不断融合的现代,其具有较高的研究价值。因此,本文就蒙古族长调艺术进行深入探讨和研究,明晰其中包含的美学价值,为蒙古族音乐的美学理论的完善提供相应的理论支持。

【关键词】蒙古族;长调艺术;美学研究;民族音乐;游牧文化

【中图分类号】J607 【文献标识码】A

引言

长调作为蒙古族比较经典且传唱形式较为广泛的音乐演唱形式,是蒙古族民族性格的具体体现,也是历史沉淀后不断变迁、衍生出来的艺术模式。蒙古族敬畏自然天地,对于草原有着深刻的眷恋,而民族性格中则带有深沉、豪迈、坚韧、广博的性格,因此,在草原上演唱歌曲时往往是利用歌声传递,声音悠扬,音调不会出现重复,歌声与草原环境融为一体,带来远古、悠长、高亢的音乐体验,是蒙古族自我表达的特色形式。

一、游牧文化中的知觉形成长调及艺术审美

游牧文化是蒙古人贯穿在骨子里的文化传承,其生态经济具有极强的特殊性,将人与自然相互依存的关系不断加强,从而使人与自然环境保持了紧密的亲密度,因此,游牧民族传统社会中主要的观念就是敬畏自然、珍视自然、顺应自然,这种观念投射在长调的演唱中就是将人与自然之间形成完美的融合,在体现本民族特色的基础上,叠加自然审美,突出和谐大同的审美理念。[1]

二、游牧民族贯彻的自由观念诱发审美

游牧民族的发展是逐水草而不断迁徙的,水草的丰盛以及牧畜的发展才是游牧民族生命所在,环境是决定游牧民族发展的关键因素,游牧民族自身财富也是依赖家畜进行核算的。但是,由于游牧的特性就是靠天养人、靠天吃饭,因此,在进行生产活动中环境变化带来的变数就显得非常大。出于生计考虑,每个部族之间必须进行团结合作,不论是否有血缘关系,只要是在一个部族之中就需要艰苦地形成一个社会结构,但是,在灾难以及物资减少的情况下,很多大部族会自行分裂成为单个小团体,成为分支性的社会结构构成,呈现一种资源丰富则保持汇聚状态,资源不够则分散的状态,增大了族群形成的弹性。

尽管成吉思汗建立了蒙古国,实行了领户分封制度,但蒙古族本身仍然保持了分散结构的特征,根据自己的生活习惯进行迁徙和游牧,摆脱了世俗的束缚,逐渐形成了松散而自由的长调这种音乐形式,这也是蒙古族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沉淀下来的民族思想。[2]

三、长调自由演唱形式的美感体现

即兴创作是民族音乐的一个显著特征,不论是世界上哪个民族,在演奏或者演唱的过程中都蕴含一定即兴发挥的成分。要创造出不同领域中各种要素的融合,就需要体现出各民族独特的审美特性,在自由表达民族个性的同时,也要注意进行音乐内容的有序呈现,不要让歌曲在演唱的过程中变得杂乱无章。

从音乐的形式上进行分析,长调属于音乐中长音演唱的一种类型,在进行演唱的过程中依赖拖腔的演唱方式进行气息绵长而优雅的演唱,除了由于本身调子较长所带来的悠远、静谧的体验之外,在诠释长调音乐的过程中更需要一种独特的审美视角,才能体会长调这种表现形式的美感。长调结构单一,唱起来冗长无趣,为什么还会产生美感呢?这主要得益于长调本身演唱的自由,也就是即兴发挥,将枯燥无味的变调作出相应的调整,促使长调演唱过程中会有不同的涟漪出现。[3]

除此之外,在演唱情感的把控上,长调与同类型的短调也存在不小的区别。长调本身具有一定的抒情含义,能够体现出表情化的内容,而短调主要以描述内容为主,抒情为辅。长调的演唱要求词少腔调变化多,而短调则要求词更多但腔调变化少。由此也能对比出长调在音乐特性上具有较长且自由的特性,是以旋律的纯粹化、歌腔化为主的音乐表现形式。在全世界范围内的歌唱模式之中,长调强调飘逸且自由的理念,这是演唱技巧应用与拖腔之间长久配合产生的化学反应,也为之后的即兴表演提供了充分的空间。在音乐学术界进行研究的过程中要注意到,现今的长调演唱由于即兴演出能够提供更多精彩纷呈的素材,要达到充分即兴也是未来长调发展的一种模式。

四、长调的审美价值观体现

无论在何种文化氛围之下,音乐这种表达形式本身就具有特定的价值,因此,在音乐表现形式上要重视其中的文化要素以及形象的文化理念,每种音乐中对于产生它的群体而言都会渗透一定的普世价值观念,这些价值观念塑造出音乐的美学标准。音乐本身能够满足人们全方位需要的职能,在实现音乐自身价值的基础上能够反作用于文化的繁荣发展,两者齐头并进,相互影响,形成长调独特的审美曲线。因此,在探讨长调音乐艺术的同时,不能忽视蒙古族游牧社会的价值取向。

(一)草原大地的眷恋之情

在蒙古族传承已久的文化体系和观念当中,在人际交往过程中,天地、人、世间万物生灵都是有一定情感交流的,其中充满了丰沛的感情线索,因此,在人际交往中如果没有面带真情的笑容则会被认定为伪善或者不屑,在长调歌曲的演唱过程中更是要傾注对草原大地的真情实感,以情感的表达为第一标准。由于情感本身多种多样,有不同的呈现形式的,因此,长调在表述情感方面追求的是真情实感的表达,将演唱者的感知、欲求、情感曲线完整地以演唱的形式表达出来。[4]

蒙古族追求的美,是自然、人与自由之间的完美统一,这是蒙古民族性格的基调,蒙古人作为游牧民族本身就敬畏、顺从、珍视自然环境,在游牧过程中更是与自然环境产生了亲密的互动,面对自然投注了注意力、情感和身心体验,将其中真实的部分进行吸纳,从而形成先进的审美观。

在蒙古文化传承的过程中,由于母系氏族的影响与万物有灵认知观念的影响,导致蒙古族的先人一直将灵魂进行对象化,将自然与灵魂紧密相连,将灵魂投射在草原大地上,形成了人格化的“泛灵理论”,同时,萨满教的宗教信仰促使蒙古人顺应天地、生命,在形成民族习俗的基础上形成了蒙古人将对亲人的爱投射在高原大地中的天性。

蒙古人两项宗教理论,一项是“万物有灵”,另一项是“众生平等”。万物有灵的理念赋予自然中万物生灵以人格化的模式,促使蒙古人发自内心地珍视其中情感,将环境夹带个人情绪。另一方面,众生平等的理念将人性的怜爱与共情发挥到极致,在情感表达的维度实现了真善美的高度统一。

(二)情真意切的情感表达

在古代汉文化发展的过程中,传统的演唱以声情并茂为基础,讲求相辅相成的平衡之美,而在明代开始推行“存天理、灭人欲”禁锢人民自由表达之后,在汉文化的表达之中情感开始逐渐隐晦,而在少数民族则情感的表达始终立于第一诉求的范畴。蒙古族的长调演唱形式就是将民族自身的审美标准与真情实感相结合,从而达成一致并真实传达情感的过程。[5]

蒙古歌者对长调中真情的诠释十分在意,不论是音乐创作还是表演形式,都要将真情当作最基本的标准,真情才能动人是蒙古长调的普遍审美意识。

除了情感范畴的表达,情真意切还包含了蒙古人对于美的天然定义,认为长调演唱的模式是与真理、功利无关的存在,原始基础就是人们的娱乐行为,目的在于能够愉悦人生,以本真的状态反映出游牧民族的生活状态。

除了能够呈现生活本真的长调歌曲之外,在蒙古的民间长调传唱过程中也有不少蕴含着深刻的哲理,不论是人的生老病死、事态变迁、宇宙规律、社会环境,还是人情世故、自我价值认知,都能在长调歌曲中得以体现。在文化传播的过程中,长调不仅是传达与交流的媒介,还能够教化民族群众,表达自身的情感,从而实现民族环境下善、美与环境之间的有效互动,体现出蒙古人民的生活、生产规律,以及本真的人生态度。

(三)真与美的融合审美体验

传统的蒙古民族价值取向中存在着真与美的和谐统一,影响着蒙古人对音乐发展的审美标准变化,评价本身不能作为音乐传唱的价值取向进行分析,因此,在表现过程中就涉及各个民族之间的音乐的独特性,要结合民族发展的历史文化、民族个性、民族理念进行分析,才能发掘长调中美学融合的部分。

在西方的音乐鉴赏上,一般强调歌手的技艺以及嗓音良好,进而强调演唱过程中能够高效诠释出真情实感的能力,这种演唱类型是美的体现。但是,长调的形式美并非唯一的审美要素,那并不能达到蒙古人自身内心深处的美学理论,因此,在价值体现上蒙古人对于长调艺术形式的表现更加丰富,需要达成真善美的高度统一。[6]

蒙古人对音乐本真的需求,主要源自长调艺术本身存在于生产、生活过程中,能够表现在生活中,而不会对生活内容产生割裂,能够根据文化的变化,在相应的地域达到一定的传唱程度,满足地方语境,形成独特的形式。加之长调审美本身涉及的民族文化、宗教内核、伦理观念等因素,都是通过音乐形式进行表现的,因此,在进行演唱时观众能够进行全方位的体验,将审美标准与长调演唱的过程进行一定程度的统一和规范。

事实上,蒙古长调音乐艺术形式已经逐步发展,并逐渐形成一个完整丰富的结构体系,不仅能够抒发演唱者的真情实感,也能够将真善美的价值体系反映得淋漓尽致。

各民族的文化有其多元化的源流,因此,需要针对不同文化找寻与之对应的审美标准、评价体系,从而调整审美鉴赏中包含的内容。

(四)天地神人的审美理念

天地神人的理论是海德格尔提出的哲学与诗歌审美理念中加入的内容,其中强调了人与环境可以融为一体,彼此之间形成相互融合的和谐完美统一。在概念上,蒙古传统文化理念也是具有这样的共同性,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在万物有灵与众生平等两个方面的信仰上,这些宗教理念影响着蒙古人认知环境、世界的角度,改变了本身的价值观,促使民族沉淀并且合并,形成先进的民族内核。

长调作为情感表达的工具之一,在演唱过程中构建出歌者的精神世界,体现了蒙古人在游牧生活中与万物共存,同时兼顾与大地、草原、天空、神明沟通的期盼,其中容纳的内核正是海德格尔思想中的四元理论。[7]

在蒙古人民的精神世界里,自然界的万物都是具有生命且有情感的,因此,在秀麗的山河之中蒙古人的情绪能够得到自然而然的抒发,唱歌的过程不需要目的与酬谢,而是为了将歌声献祭给神明与大地,从而达到心灵平和的目的。蒙古人的精神世界是天地神人和谐相处的世界,因此,在生活的过程中感恩与快乐就会躲过孤单与难过,因此在和声中才能将长调演唱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五)美与情的相互交融

在西方美学的表述以及理论认知范畴内,音乐作品自身的表达仅仅属于音乐本身,因此这部分音乐主要是依赖共情的形式进行思想内容以及心灵互动的重构,不能进行直抒胸臆的表述。

在长调审美的聆听过程中,依照长调本身借助胸腔起伏运动形成的胸腔音效效果,使蒙古人的文化能够从长调音乐中抒发出来,以悠远的节奏展示出了轻松的氛围,从而给听众听觉与情感上双重享受。

(六)长调的审美功能有不可替代性

音乐本身是人在聆听之后形成的声音产物,最早是具有一定的实用目的而形成,之后才有了审美方面的需求,人类最初的音乐形式主要是作为宗教祭祀进行,之后逐步演变,在进行劳动生活过程中也会采用长调演唱的方式,在价值观的审美环境下,不仅具备了拖腔这种具有典型特色的审美风格,在融入一定情绪变化或者情感起伏的过程中也促使音乐内容具有强大的感染力,从而提升了音乐本身的可鉴赏性。[5]

就聆听的观感主题而言,长调本身的歌唱曲调是大气雄浑且从容不迫的,音律与音程的跨度都非常大,能够营造出一种宇宙洪荒、天高海阔的雄浑壮丽感,同时,加之长调本身具有浑厚的颗粒感,在变换音阶以及音色的过程中能够提供给听众一种渺远、醇厚的体验,因此,在演唱过程中能够极大地激发听众对于其内容的理解以及音乐欣赏的体验度。

长调的审美是一种独特的审美形式,在蒙古人的听觉审美中长调应当被赋予感性的意义,因此在音乐表现的价值上有着不可替代的功能与价值,在进行音乐的演奏过程中体现了自身的联通真善美关系的音乐功能,成为蒙古人音乐审美的寄托。

音乐从物理性的角度来看,本身属于声波振动引起的听觉器官共鸣产生的音乐,因此,在接收音乐的过程中都是以震荡为主,其中空气中的振动频率、幅度都会影响音乐自身的观感,在长调演唱过程中才能呈现出不同于其他表现形式的演唱风格。

五、结语

蒙古族长调艺术的表现形式是十分独特的,它植根于游牧文化、草原历史发展、人文宗教、哲学、道德伦理等各个方面,也是草原艺术发展中最为璀璨的明珠。由于演唱者自由且即兴的创作理念,可以将音乐情感进行高度的呈现,即便歌曲中并未包含很多的唱词,但也能通过拖腔的诠释方式保证情感的传达,形成天人合一的音乐享受,在美学领域具有特立独行的研究价值。

参考文献:

[1]侯燕.蒙古族长调音乐研究的美学立场与方法探讨[J].内蒙古艺术学院学报,2018(2):106-112.

[2]陈晓鹏.蒙古族民歌的艺术特色与演唱风格研究:以长调为例[J].音乐创作,2018(1):139-140.

[3]项多,珊丹.蒙古族长调的历史文化演进与传承发展研究[J].艺术研究:哈尔滨师范大学艺术学院学报,2019(3):82-83.

[4]哈斯巴特尔.《红走马》:节奏的律动与声音的描绘:蒙古族长调艺术家陶格陶,巴德玛斯楞演唱专辑述评[J].内蒙古艺术学院学报,2019,16(1):147-149.

[5]张劲盛.蒙古族长调民歌保护与传承的内蒙古实践[J].内蒙古艺术,2018,96(2):72-74.

[6]朱晨飞,李蕊.蒙古族长调在合唱艺术中的应用以及诗学美[J].魅力中国,2018(14):226-227.

[7]玉梅.青海蒙古族长调民歌所反映的国家符号及其象征意义[J].中国蒙古学(蒙文),2018,46(6):66-70.

[8]张鑫.乌兰杰《中国蒙古族长调民歌》内容初探[J].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学报,2018(1):46-48.

作者简介:孙硕(1999-),男,蒙古族,内蒙古赤峰市人,乌克兰苏梅国立师范大学,国家留学基金委公派选调研究生,研究方向:蒙古族长调艺术与民族音乐理论。

猜你喜欢

蒙古族民族音乐
在高一年级音乐教学中深化民族音乐教学的实践
论高校音乐教育在传统文化传承中的地位与作用
传统文化与民族音乐的重构研究
民族音乐在高中音乐教学中的深化策略分析
马背民族
诺恩吉雅随想
全球化背景下中国民族音乐的传承与发展
中西民族音乐在多元世界民族音乐中的地位探析
中国共产党内蒙古自治区第十届纪律检查委员会委员当选名单
中国共产党内蒙古自治区第十届委员会候补委员当选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