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弛 顾倩倩 Самбуева Д.Ц-Д

（沈阳工业大学 经济学院，辽宁沈阳 110870）

一、引言

近年来，持续发展的农产品贸易成为中俄双边投资贸易新的关注点和增长点，农业被列为中俄在远东地区开展经贸合作的7个优先领域之一。在国家层面，部分研究涉及了中国和俄罗斯农产品贸易的动态关系、竞争互补关系、产业内贸易水平、增长因素等问题。然而，与俄罗斯其他地区相比，远东地区有两个明显的特征：一是其农业发展相对落后，农产品产量未达到全国农业产量的平均值，因当地农产品产量较低，肉、奶、粮食和蔬菜均不能自给自足，需要在国外进口部分农产品满足人民的日常需求；二是其位置更加靠近中国，与中国合作的地理优势明显。这两个特征决定了俄罗斯远东地区与中国农产品贸易的基础与潜力，并不能完全依据中国和俄罗斯农产品贸易的情况加以判断，但囿于资料难于获取，直接针对俄罗斯远东地区与中国农产品贸易的研究较少，已有的研究大多偏重定性描述和总结，局限于分析俄罗斯远东地区与中国农业生产要素禀赋的特征，回答了二者开展农业合作的“可能性”，如 М.В.Александрова（2018）等，而对双方农产品贸易的“现实性”和潜力的定量研究还是空白。基于此，笔者拟采用HS编码下的01～24章界定的农产品概念及分类，以2010—2018年为考察期，对上述问题展开研究。

二、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贸易状况

2010—2018年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贸易总体呈平稳增长的态势，贸易规模从2010年的12.43亿美元增加到2018年的22.62亿美元，年均增长7.77%。其中，中国向俄罗斯远东地区出口农产品从3.13亿美元增加到4.32亿美元，而中国自俄罗斯远东地区进口农产品从9.30亿美元增加到18.30亿美元，年均增长率分别为4.11%和8.83%。比较而言，来自俄罗斯远东地区的进口增长更加稳定，增长幅度更大，2016年前，中国对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出口时有波动，2016年后，方进入持续增长区间（参见表 1）。

表1 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进出口额及在中俄农产品进出口中的比重

表2 中国对俄罗斯远东地区主要农产品出口情况 （万美元）

从表1可以看出，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农产品贸易在中俄农产品贸易中的地位比较突出，其占比长期保持在40%左右，其中，中国自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农产品进口额占中国自俄罗斯农产品进口额的60%左右，中国对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的出口额则占中国对俄罗斯农产品出口总额的20%左右。

从贸易结构看，中国对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农产品出口主要以 HS07、HS08、HS20、HS03 章产品为主，2010—2018年，这几类产品始终占据中国对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出口的前4位，HS07和HS08章产品更是一直处于中国对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出口的前两位。这四类产品在农产品出口中占85%左右，具有很高的集中度（参见表2）。

表3显示，在俄罗斯远东地区对中国出口的农产品中，HS03章产品占有绝对优势，2010年其占比达到94.95%，之后一直保持俄罗斯远东地区对中国第一大类出口农产品的地位，但随着其他农产品出口的增长，HS03章产品的占比有所下降，2014年其占比为 90.66%，2018年 则 为79.88%。HS23、HS12章产品是俄罗斯远东地区另外两种出口份额较大的农产品，2014年前，HS23章产品始终居俄罗斯远东地区对中国出口的第2位，而从2015年起，HS12章产品表现出较为明显的增长趋势，其出口从2010年的16.27万美元增加到2018年的2.37亿美元，占当年俄罗斯远东地区对中国农产品出口额的12.95%，成为俄罗斯远东地区对中国出口的第二大类农产品。总体上，俄罗斯远东地区对中国农产品的出口呈现出优势种类增加的态势，2010年，其出口额超过千万美元的商品仅有两种（HS03、HS23），而 2018 年，出口额超过千万美元的商品达到了5种，其他几类出口超千万美元的商品主要有HS10、HS12及HS15。

表3 俄罗斯远东地区对中国农产品出口的主要种类与额度 （万美元）

表4 2010—2018年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出口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

综合来看，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在农产品的进出口上有着较为明显的差异，具有结构互补的特征。

三、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贸易的互补性

笔者首先利用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RCA衡量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的出口优势，该指数的计算如公式（1）所示。

其中，RCAkXi是i国家k商品的显示性比较优势；Xki是i国家k商品的出口总额；Xi是i国家的全部商品出口总额；Xkw是k商品的全球出口总额；Xw是全球商品出口总额。

从表4可以看出，中国农产品具有比较优势的主要有 HS03、HS05、HS07、HS13、HS14、HS16、HS20章产品，其中，HS05、HS16始终是比较优势较强的商品，2015年后，HS13也成为具有较强比较优势的农产品。

俄罗斯远东地区具有比较优势的农产品种类极少，其中，HS03章产品一直具有极强的比较优势。2015年后，HS12章产品成为另一种具有较强比较优势的农产品。HS 23章产品也具有一定的比较优势，其多数年份的比较优势指数在0.8左右徘徊。

为分析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贸易的紧密和互补程度，引入贸易互补性 (TCI)指数，具体公式如下：

表5 2010—2018年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贸易互补性指数

其中，TCIkij代表出口国家i和进口国家j在k类商品上的贸易互补性指数；RCAkXi代表的是出口国显示性比较优势，其计算方法与结果已由前文给出；RCAkMj是用进口来衡量j国在k类产品上的比较劣势，RCAkMj=(Mkj/Mj)/(Xkw/Xw)，其中，Mkj表示 j国在k类产品的进口额，Mj表示j国所有产品的总进口额。若 TCI＞1，双方贸易的互补性强，相反，TCI＜1，双方贸易的互补性不明显，该指数大小与两国的互补性强弱同向变化。

根据公式 （2）以及相关基础数据得出2010—2018年中国不同类别农产品出口俄罗斯远东地区的互补性指数。存在互补性的农产品主要包括：HS03、HS 07、HS 08、HS 13、HS 16、HS 20。其中，HS 13章产品在2013年前互补性微弱，但从2014年开始，互补性大幅提高，其他几类产品的互补性总体也呈现上升态势。可以发现，除HS03和HS08章产品，其他几类产品基本都是我国具有比较优势，俄罗斯远东地区具有比较劣势的商品，双方在这些产品上是一种基于互通有无而形成的比较初级的贸易关系。

用同样的方法得到2010—2018年俄罗斯远东地区不同类别农产品出口中国的互补性指数。可以发现，俄罗斯远东地区出口与中国进口具有互补性的农产品只有HS 03、HS 12两章产品，这显然是由于俄罗斯远东地区具有比较优势的农产品种类较少所决定的。其中，HS 03章产品的互补性极强，而且该产品也是中国出口、俄罗斯远东地区进口中具有较大互补性的商品。可见，与其他类别农产品的互补性不同，这类农产品的互补性是建立在双方都具有比较优势的商品基础上，属于较高层次的贸易合作关系。自2015年起，HS 12章产品成为俄罗斯远东地区出口与中国进口具有互补性的农产品，其互补性指数从2010年的0.025大幅升至2018年的5.751。近年来，我国对大豆等油料作物的大量进口需求是推动这一指数上升的主要原因。

总体上，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的互补性主要是产业间互补，动态来看，双方具有互补性的商品种类变化不大，其互补性呈现出明显的持续性和稳定性的特征。

四、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贸易增长潜力

为了进一步分析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贸易的增长空间，判断增长的潜力，笔者选用了Kojima等在1964年提出的贸易强度指数 （TII），该指数的计算公式为：

其中，TIIkij表示i国与j国k类产品的贸易强度指数，Xkij与Xkiw分别表示i国出口j国k类产品的贸易额和国出口世界k类产品贸易额，Mkiw和Mkjw分别表示i国与j国进口世界k类产品贸易额，Mkww表示世界进口k类产品贸易额。当TIIkij＞1时，表明i国对j国k类产品的出口水平高于j国进口世界k类产品的份额，说明两国k类产品贸易具有增长潜力，反之则说明双方贸易增长空间不大。

从表 6 可以看出，除 HS01、HS02、HS04、HS05、HS13、HS24这6类农产品外，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在其他农产品上的相互贸易强度指数都大于1，说明双方在这些产品上的贸易联系强于与世界其他地区，双方互为重要的贸易伙伴。此外，俄罗斯远东地区在 HS01、HS04、HS05章农产品上对我国的贸易强度指数大于1，表明俄罗斯远东地区在这些农产品上与我国具有密切的贸易关系。

动态来看，双方在多数产品上的贸易强度指数较为稳定，并在2015年后呈现上升态势。但在中国对俄罗斯远东地区出口上，HS13、HS14的贸易强度指数呈现出明显的下降趋势，特别是HS13，以2014年为界出现了转折性变化，从此前的大于1转变为小于1。在俄罗斯远东地区对中国的出口上，HS11、HS15、HS16章农产品的贸易强度指数显著上升，显示出双方在上述产品上的贸易联系得到了发展。

综上，在考察期内，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贸易中除HS02、HS13、HS24章产品外，其他农产品贸易均存在单向或双向的密切关系，双方的农产品贸易蕴含增长的潜力。

五、结论与建议

基于以上分析，得出四点结论：

第一，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比较优势差异明显，双方的农产品竞争性小，农产品贸易主要建立在产业间互补的基础上。

第二，数量上中国对俄罗斯远东地区出口具有互补性的农产品种类更多，程度上俄罗斯远东地区出口对中国依赖更强。这说明我国具有进一步扩大对俄罗斯远东地区出口种类的可能，在俄罗斯远东农产品出口中占据重要地位。

表6 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贸易强度指数

第三，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在绝大多数农产品上存在单向或双向的密切关系，双方的农产品贸易存在增长的潜力和拓展的可能。

第四，2015年后，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在多种农产品上的贸易联系变得更为紧密，这应该与我国“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以及西方制裁背景下俄罗斯东向发展战略的实施，尤其是“一带一盟”的对接密切相关，双方开展农业合作正面临着实现跨越发展的重要机遇。

基于上述结论，中国应利用好有利的机遇期，在充分利用贸易互补关系的基础上，构造贸易潜力的实现路径，促进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贸易持续健康发展。为此，提出如下建议：

一是挖掘细分市场，进一步实现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贸易多元化。中国对俄罗斯远东地区出口具有互补性的农产品种类较多，有些产品的互补性并没有充分实现，比如HS13，其贸易强度指数2018年已下降到0.557。对此，应深入了解俄罗斯农产品市场需求，在品种、规格、特点上寻找互补性，进而不断扩大对俄出口农产品的类别。同时，应密切关注俄罗斯远东地区对中国出口中贸易强度指数显著上升的HS11、HS15、HS16章的农产品，拓宽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双向贸易覆盖，加大实现双方产业内贸易突破。

二是以基础设施和物流体系建设为重点，为农产品贸易创造更多的便利。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农业基础设施落后，货运的平均生产率大约是发达国家的1/4，仓储、物流、农机水平、水利等都满足不了农产品贸易的发展。因此，在推进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贸易的目标下，双方必须加大基础设施建设合作，提高远东地区农业基础设施现代化水平，强化边境运输口岸的吞吐能力，开展海运、空运、公路运输网建设，发展和完善物流系统，加快建立农副产品冷链加工仓储基地，减少处理过境货物的时间。

三是积极探索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开展以投资为引领，集合技术、贸易、劳务合作于一体的农业产能合作。当前，中俄两国都面临结构调整的重要任务，这就决定了在中国与俄罗斯远东地区农产品贸易上，只有把握好静态的商品互补与动态的产业互动的微妙平衡，才能更好地挖掘合作的潜力。因此，双方应寻求合作模式创新，从单一的进出口转向全面的产能合作。比如，对于HS03、HS12等我国对俄罗斯远东地区市场依赖较强的商品，应加强从种植到运输的全产业链合作，既提高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农产品加工程度和附加值，也保证我国更稳定地获得产品供应。对于我国对俄罗斯远东地区出口具有强互补性的HS07、HS08、HS20等农产品，也应探索通过提供劳动力和种植、加工技术，利用俄罗斯远东地区丰富的耕地资源开展合作生产和加工的途径，使俄罗斯远东地区成为我国农业企业进入俄罗斯腹地及欧洲市场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