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齐鲁大地人文底蕴厚重，文化资源丰富。曲阜作为孔子故里，在儒家文化保护和传承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其中，曲阜孔府所藏的档案就是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孔府档案作为私家记录，它们都是原原本本的历史實录。文献中所蕴藏的丰富而全面、生动而具体的历史信息具有重要的历史研究价值。它的留世为我国文献档案学提供了一个特有的典型范例，对于研究我国封建社会后期的政治、社会、经济、宗法等各个方面，具有引领性、开创性的意义。近几年来，随着曲阜文物部门对孔府档案数字化扫描、文物修复、档案编目著录、影印出版等系统性保护利用工作的开展，已为广大世人所熟知。孔府档案当下的保护、利用、研究基础，已具备了成为“显学”的诸多要素。

关键词：孔府档案;儒学;研究

齐鲁大地人文底蕴厚重，文化资源丰富。曲阜作为孔子故里，在儒家文化保护和传承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其中，曲阜孔府所藏的档案就是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2019年6月1日，山东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刘家义在《求是》杂志上发表了《以高度文化自信守护中华民族文化根脉》的署名文章，提出了实施学术研究工程，推进全球“汉籍合璧”工程、《十三经注疏》等古籍整理工程及“孔府档案学”研究的号召。

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孔子及儒学思想需着眼于哪些方向，通过怎样的方式、方法，如何弘扬、传承、发展，应是新时代哲学社会科学的一个重大课题。刘家义所谓“孔府档案学”研究，实际上就是通过具体的学术研究项目规划，用行动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做出了积极回答，可谓正当其时、适逢其会。

众所周知，孔府档案内容丰富、数量巨大。因此，它的整理和研究是一项系统性的繁复工程。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在一批专家学者的建议和带领下，开始进行了孔府档案整理的工作。从档案的应急抢救到系统整理，从汇编成籍到数字保存，同儒学研究一直相伴随。孔府档案的本体保护利用和学术研究走过了相当长的历史进程，逐步积累了“孔府档案学”萌发的初始阶段。这样算下来，关于孔府档案的整理和研究其实已逾一个甲子的时间。由于前期各种条件的限制，我们还处在注重保护和整理的阶段。相对来说，学术研究还没有完全起步。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学术界对档案文献的重视，孔府档案正在逐渐发展成为专门的学问。

依笔者管见，“孔府档案学”研究的重心仍是应放在整理和内容方面，这也是基础性的工作。虽然，过去孔府档案有过几次大的整理，很多已经整理成册，但还存在一大批未经分类和装订入卷的散存档案，我们一般称之为“孔府散档”。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历史文献都实现了数字化保存，这对于档案文献来说也是如此。前一段时间，曲阜市文物部门联合曲阜师范大学正式启动了孔府档案数字化项目工作，通过专门专门化的仪器逐一扫描后，全面整理录入数据库，实现馆藏档案数字化。该项目完成后，就可以通过电子终端设备检索查阅这些档案资料。当前，孔府档案做好这一点，就可以为下一步的深入研究打下坚实的基础。从更广的范围来说，“孔府档案学”也传统儒学研究的进一步拓展，必将会促进向纵深方向延伸。

不言而喻，“孔府档案学”就是研究孔府档案的学问。那么，孔府档案何以为“学”，它是否已具备成“学”的条件？在当下，非常值得我们对孔府档案进行深入地研究。

一、因一个人、一个学派而延续形成——孔府档案具有“学”的浓厚历史文化研究背景

我们常说，任何事物的发展形成都不是一蹴而就。历史上，一部经典文献的留存和积累也是社会历史不断发展的产物。孔府档案的形成便是顺应了历史发展对孔圣人、儒家学派的适时需要，而留存于世的一部见证封建贵族兴盛衰落的私家档案。

历代封建帝王为维护巩固其封建统治，在不断提高对孔子的加封、尊崇规格的基础上，对孔氏后裔也是“优渥备加”。汉元帝封孔子十三代孙孔霸为“关内侯，食邑八百户，赐金二百斤，宅一区”[1]，这是封建帝王赐孔子后裔府第的最早记载。宋至和二年（1055年），宋仁宗册封孔子第四十六代孙孔宗愿为“衍圣公”，成为孔子嫡长子孙的世袭封号，直至国民政府改封孔子七十七代孙衍圣公孔德成为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为止，整整沿袭了880年。

现在的世界文化遗产孔府，又称“衍圣公府”，便是历代衍圣公的府第，“以名虽公署，赐第也”[2]，也是我国留存到现在唯一较完整的明代公爵府。孔府有充备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条件来留档、传续记载衍圣公府历代“安富尊荣”的档案资料。自宋代开始，根据历代封建王朝庭例，衍圣公需要定期朝觐，专折奏事，故档案中保存了很多表笺奏章、朝会纪实和与朝廷各级官吏保持密切联系的往来公文。明清时期，孔府的管理机构日趋完善，设置了管理家族内务的典籍厅、管勾厅、掌书厅、知印厅、书写厅、赍奏厅等六厅，专设了册房、司房、书房及民国时期的庶务处、承启处等文书机构。孔氏宗族的公务与内务处理都需要收处、移送大量的文书，以上这些机构就发挥了重大的作用。因此，孔府档案就是其中珍贵的物化资料之一。

二、一个能够系统、全面地反映中国最大家族活动的真实历史记录——孔府档案具有“学”的独特的中国典型文献档案研究内容

（一）据不确切统计，孔府档案现存9021卷，25万余件，另有散档近5万件，总量超30万件。按时间顺序，《孔府档案》可以分为明代档案、清代档案和民国时期档案。其中明代档案是现存最早的档案，时间从明嘉靖十三年（1534年）至崇祯十七年（1644年），仅有62卷，占比0.7%;清代档案是保存内容最多档案，时间从清顺治元年（1644年）至宣统三年（1911年），共有6538卷，占比72.5%;民国时期的档案自北洋军阀统治时期至解放战争时期，有2421卷，占比26.8%。

（二）《孔府档案》系统地反映了中国最大家族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档案内容十分丰富、具体和详实，主要分为以下几个类别：

行政事务方面：记载了封建王朝登基、建储、大婚、巡幸、崩逝、告庙配天、庆典朝贺、太后加徽等皇室大事，还记载了设置孔氏职官、家学庙学、圣贤奉祀、坛庙祭祀、职官司法和学务军务等国家政事方面的内容。

尊孔崇儒方面：记载了帝王驾幸阙里、御祭孔子、给赐供器、匾联及遣官祭祀、礼乐典藉、祭器祭品及贤儒从祀、圣贤祠庙祭祀等反映封建王朝尊孔崇儒的内容。

恩典袭封方面：记载了孔氏子孙袭爵受封，设置孔氏职官、家学庙学职官、圣贤奉祀和名宦乡儒奉祀等反映封建王朝对孔氏后裔和圣贤后裔优遇恩典的内容。

宗法管理方面：记载了大量孔府属官、家学职官、孔氏族长等职官以及修订家谱、宗法族规、官司案件和家族事务等关于家族内部管理的内容。

社会经济方面：详细记载了孔府田产情况、租税收入、日常开支和各项府内杂务等有关经济方面的内容。

（三）孔府档案全部为明清时期宣纸的手写本，来源确切，内容真实。明清时期，孔府的档案和其他文献资料均有“知印厅”“掌书厅”“册房”等专门的机构管理。各厅、房按“千字文”开头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字编号[3]，每年初立制新档册，册满后入档，并按照规章制度集中在孔府册房保存备案。档案中的各类讼案审结文件，都有衍圣公的签押落款和确切时间。皇帝颁发的诏书上也都盖有帝王的玺印。其所记载的某些史实可以在赐孔昭焕诗碑、谒孔林酹酒诗碑、《阙里文献考》、《曲阜县志》和《清史稿》等文献中得到印证，如乾隆十三年（1748年）驾幸阙里致祭林庙典礼及谢颁赏赍的情形（卷5109）。

三、一个被世界广泛认可的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孔府档案具有“学”的极高的学术研究关注度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十分重视继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治国理政的重要思想文化资源。孔府档案文献也逐渐受到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为响应习近平总书记“要把凝结着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文物保护好、管理好，同时加强研究和利用，让历史说话，让文物说话”的重要指示精神，孔府档案积极申报了省级、国家档案文献遗产名录和世界记忆亚太地区名录的评审工作。

2015年4月，国家档案局公布第四批《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经“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工程”国家咨询委员会评审，《孔子世家明清文书档案》入选第四批“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

2015年6月，山东省档案局公布山东首批“珍贵档案遗产名录”，《孔子世家明清文书档案》成功入选。

2016年5月，在越南召开的第七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记忆工程亚太地区委员会（MOWCAP）大会上，《孔子世家明清文书档案》经专家评审，成功入选“世界记忆亚太地区名录”。

目前，正积极推进《孔子世家明清文书档案》申报“世界记忆名录”工作。

四、一个涵盖了中国封建社会各个层面的中国文献档案学典型范例——孔府档案具有“学”的引领性的史学研究意义和价值

孔府档案的留世对于研究明清四百年来封建历史提供了大量历史细节，为中国文献档案学提供了一个特有的典型范例。对于学术研究来讲，能够解剖这个典型，将引领中国文献档案学对于研究明清历史、社会历史和民国史等史学研究的新方向。“像这样的封建贵族地主的第一手私家档案，在中国为仅有，在世界上也不多见。”“根据这些档案资料的内容，我们在下面对这个世袭贵族地主作一个概括的介绍，由此可以看出对中国封建社会任何其他贵族的研究，都不能像对孔府的研究这样具体而微，这就有力地说明了孔府档案的重大史料价值。”[4]

（一）《孔府档案》可以为封建宗族管理研究提供新方向。孔氏家族管理有着完整一套宗族体系，完善的宗法制度以及完备的祖训族规，这些都是其他所有宗族难以比拟的。

在孔府保存的明代档案中，有《衢州知府沈杰为条陈孔氏家规以彰圣教事》[5]一文，应该是现存最早的一件孔氏族规。档案中对于衢州一派的孔氏子孙也提出了遵制典、端教源、示劝惩、防冒姓、严诡寄、守祀田、责报本等七个方面的规制要求。第六十三代衍圣公孔尚任袭爵后，为了规范族人言行，颁布了《孔氏祖训箴规》，这也是孔氏家族一部具有纲领性质的族规，其中不乏对孔氏族人为人行事道德规矩的规范。要求孔氏族人追怀先祖，要感怀敬畏之心，遵礼知义;族人相处要父慈子孝，亲睦和乐;为人处事要质朴正直，遵规守矩，崇儒重道，不忘本源，不要见利忘义;公务管理要克己奉公;对于孔氏子孙要时常训诫教导，读书明理，光宗耀祖。

孔氏家族維护家族门风的重要法门就是修宗谱。明清以来，孔氏族规家训有衍圣公府颁布的“祖训箴规”，也有散居各地的孔氏族人结合本地实际情况自行订制的族规家训，还有当地官府代为制定，并经朝廷同意颁布实施的孔氏家规。在孔府的清代档案中，还有福建建宁、湖北枝江、江苏丹桂、江西临江、岭南保昌、广东潮州、四川顺庆和安徽等各支孔氏族谱里的族规。孔府宗谱档案中所蕴含的可资弘扬的家风、传承家训、承继家史的史料记载，是新时代社会文化传承的重要思想宝库，对于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具有重要的借鉴和启示意义。

（二）《孔府档案》可以为基层社会治理研究提供新方向。孔氏家族如何处理宗族事务以及与地方的关系，对于明末以来的封建国家政治、法律和社会结构研究具有重要价值。下面通过一则档案来简单说明一下孔府的司法制度。文曰：

具呈五品执事孔毓梅呈为纵优殴职有玷名器事。切职有族叔祖孔衍畴、孔衍雷，住居曹州府夹河村，距曲阜三百里。假名宗主之地，私立集场，违禁蒸跴，凡可以藐法取利者，无所不为。职因其不守孔氏家训，常为远避。职缘去年七、八月间，同中潘宏庋、孔君栋当到戈希圣地十五亩，价钱二十七千，契明价足。今春三月间，衍畴、衍雷向职说，戈希圣当于你之地，我是原业主，目下我要回赎。职念族情，回称，虽年限未满，慨许允赎。衍畴、衍雷即硬拉粪种地。切思职虽许赎，必俟价到退地，岂肯钱地两空。乃衍畴、衍雷因不得硬种，竟捏职霸种地亩，具控本县，蒙批中人查履。衍畴、衍雷遂贿嘱戏子戈殿安出名捏履。及职以伪难夺正等情具诉本县，蒙批，着潘宏庋查明清理。戈殿安既系无干之人，不得混出捏履干究。潘宏庋正在遵批清理，衍畴、衍雷暗带优人十余人，喝令寻职嘶闹。职适与优人戈殿安撞见，被伊让捉住，将职撕衣摔顶，大肆殴辱。遂禀本县，蒙准候讯。衍畴胆敢袒护，将戈殿安硬领回家，隐匿不出。似此纵令优人殴辱职员，律法安在。职系庙庭职员，为此匍匐具禀，伏乞仁明大宗主恩准查讯，以正宗规，以重名器，如虚甘罪。上呈。（五品执事孔毓梅呈为强取当地纵优殴辱事）[6]

根据上述档案的记述内容，详细描述了五品执事孔毓梅向衍圣公孔昭焕申报其族叔祖孔衍畴、孔衍雷因土地归属问题引起的一系列嘶闹、殴辱的纠纷。“伏乞仁明大宗主”充分体现了衍圣公作为孔氏家族大宗主的地位。孔毓梅特别强调其为“庙庭职员”，也反映了其代表孔氏家族统治阶级利益的一面。不难看出，在孔府管辖范围内的所有田土案件，尤其是关于孔氏族人的刑事诉讼或者说是纠纷，应该是先要报经衍圣公府这个大宗户进行族内判决。这也说明了封建贵族与地方执法机构“衙门”是并存的，且具有极度的特殊性和自我化，都是为了维护自身作为统治阶级的利益，是稳定当时社会关系和社会秩序的宗法制度。孔府档案中也有许多关于衍圣公处理家族成员之外的司法处罚人犯的记载，种类有：夺佃，收入地官，连坐治罪，枷号示众、笞、杖，立毙杖下、革职、革除生员和移送官府等很多种类。一些案情重大、涉及封建王朝利益的案件及非孔府佃户的案件，均需移送地方官衙处理，最后由衍圣公移文兖州府要求“仍行严提，重加究比”[7]。

孔府档案充分反映了封建贵族法制运作的真实情况，是传统家族中的典型代表，对于研究封建贵族与当时中央及地方在司法领域的关系有着重要的引导作用，为法律史研究提供了宝贵历史资料。

（三）《孔府档案》可以为北方社会经济变迁研究提供新方向。孔府档案中有大批土地文书、商业和家计账簿等财务管理文书，是研究中国社会经济史的宝贵材料。

从孔府现存档案资料中可知，孔府拥有大量的土地和田产。这些土地的来源大致都是历代封建帝王的亲赐官拨、捐献和孔家自置的田产，这些田产遍及山东、江苏、河北、河南和安徽五省的广大农村。档案中有这样的记载：“衍圣公田土之制，由汉及宋，时赐时替。自大中祥符间，始有祀田，沿及金、元，代有赠给。明洪武时定给祭田二千大顷......岁收其租入，以供庙祀......正统四年（1439年）八月，户部奏存佃户五百户，凑户人两千丁，专以办纳粮粒，以供祭祀。”孔府的土地通过租佃给佃户收租，维持祭祀和衍圣公府内日常开销。当然，衍圣公府的在各地的田产时常会有各佃庄户祀田年久未经清理而出现地界不明，土地私下交易、交换等弊窦。上述档案内容就反映了因田产归属不清，需要山东察荒监察御史进行调查处理的问题。

孔府家大业大，日常开销是巨大的。在以小农经济为主的封建社会，衍圣公府大部分的经济收入来源为田租[8]。为了经营、管理好這些土地，孔府还设立了一整套的管理机构。前文所述及的管勾厅就是专管孔府土地租税、催征粮草的管理机构，该机构位于衍圣公府大堂东配房。管勾厅始设于元代延祐六年（1319年），内设屯田管勾一名，清时为正七品官员。管勾厅掌管着府内经济命脉，地位非同一般。所以，衍圣公府对管勾厅官员的选任也非常严格。除考察本人外，还会对其三代以内的家人进行复查审核，合格后才能任用。

此外，孔府档案还详细记载了有关孔府土地位置、等级、价格、租额、租户信息以及管理机构等各个方面的内容，几乎涉及了土地作为孔府重要经济来源的各个环节，为研究明清以来的农业、工商业等社会经济史问题提供了翔实而可靠的历史材料。

五、一个尚处于学术研究初始阶段的档案研究新视角——孔府档案具有“学”的开创性的史学研究新格局

受各种主观、客观条件的限制，孔府档案可以说是长期以来处于“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状态，关于孔府档案的学术研究更是捉襟见肘。据不完全统计，2017年以前，也就是曲阜文物部门还未系统性开展孔府档案数字化扫描等保护利用工作前，除去十年文革期间的部分研究论著成果未统计外，国内外涉及孔氏家族、孔府档案等主题的中文著作仅19部，论文类72篇，另外还有英文论著2篇、日文论著2篇。近年来既有的关于孔府档案史学研究的学术成果非常有限，在一定程度上也存在着研究方向陈旧，缺少崭新的视角发现等短板。

在目前所统计的19部国内著作中，孔府档案学术研究的标志性成果非杨向奎先生莫属。1963年7月，杨向奎先生带领中科院历史研究所的7位同志来到曲阜，先后与曲阜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曲阜师范学院历史系、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明清档案部等单位合作，开展了选编和研究孔府档案史料的工作，首开孔府档案研究先河。在《中国古代社会与古代思想研究》一书中，以中国封建社会后期的大土地所有制研究为切入点，他深入分析了贵族地主与政府之间的复杂关系、孔家土地的经营方式与剥削情况等等。[9]随后，何龄修等6人合著《封建贵族大地主的典型——孔府研究》[10]、齐武所著《孔氏地主庄园》[11]，这些论著应是目前国内外最早利用孔府档案进行专题学术研究标志性成果，为后学者充分利用这些档案进行历史研究做了大量基础性工作，奠定了孔府档案研究的基本思路和格局方向。

陈寅恪先生曾说：“一代之学术，必有其新材料与新问题。取用此材料以研求问题，则为此时代学术之新潮流。”[12]史学研究发展到今天，几乎所有的领域都有所挖掘。对于专业研究者而言，从我们常见的史籍中很难找到新的史料和研究课题，而历史档案作为人类社会生活的原始记录，顺理成章地受到了越来越多研究者的重视，成为了当前史学专家研究历史发展的“爆款”。早前徽州文书、敦煌吐鲁番文献和黑水城文书等一系列新发现文献的整理、研究和利用，就很好地印证说明了这一点。

孔府档案作为私家记录，它们都是原原本本的历史实录。文献中所蕴藏的丰富而全面、生动而具体的历史信息具有重要的历史研究价值，已然引起了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和重视。近几年来，随着曲阜文物部门对孔府档案数字化扫描、文物修复、档案编目著录、影印出版等系统性保护利用工作的开展，孔府档案的神秘面纱逐渐被揭示，并为广大世人所熟知。孔府档案当下的保护、利用、研究基础，已具备了成为“显学”的诸多要素，“孔府档案学”的研究也在处于不断上升的新时期。

随着文化全球化时代的到来，孔府档案的学术研究必能扬帆起航，逆风翻盘，建立形成系统的学科体制机制，发展成为以档案文书为主要研究对象，涉及行政管理、经济管理、制度法学、会计审计、公文文体、祭典礼仪、民俗民风、廉政家风等诸多方面，囊括档案学、文献学、历史学、民俗学、社会学等诸多学科，成为研究、发掘、整理和剖析中华齐鲁大地文物、文献的综合性学科，成为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新起来、活起来、兴起来的显性文化资源优势。

注 释

[1] 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2] 孔繁灏.修衍圣公府记恩碑.此碑于道光二十三年岁次癸卯十月上浣立石.

[3] 单士元.曲阜孔府档案初步清理记[N].文物参考资料（现《文物》）.1956（10）.

[4] 孔繁银、张秀荣、孟继新、谭世光.曲阜孔府档案史料选编[M].济南：齐鲁书社，1980：3.

[5]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钟遵先、刘重日、何龄修、郭松义、胡一雅、张显青、张兆麟.曲阜孔府档案史料选编[M].济南：齐鲁书社，1980：13.

[6] 山东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山东大学历史系.曲阜孔府档案史料选编[M].济南：齐鲁书社，1985：6-7.

[7] 《孔府档案·本府处理公务稿簿》0060，P1、6、30.

[8] 据赵荣光《<衍圣公府档案>食事研究》（山东画报出版社，2007年）介绍，衍圣公府经济来源有多种途径和手段。除田租外，还包括作为附加地租的供纳、高利贷收入、集市税、出卖府庙职官和和庄园差事获得的收入、免税酿卖酒、包揽诉讼、开设钱庄谋得的财富.

[9] 杨向奎.中国古代社会与古代思想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64：562-651

[10] 何龄修、郭松义、刘重日、胡一雅、张兆麟、钟遵先 封建贵族大地主的典型——孔府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

[11] 齐武.孔氏地主庄园[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

[12] 陈寅恪.金明馆丛稿一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236.

作者简介：李英  女，1980年8月出生，汉族，山东曲阜人，文博馆员，曲阜市文物局办公室副主任、信息中心主任。研究方向为文物保护利用及儒家思想宣传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