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伊菊

摘要：语言中最活跃的因素——词汇，十分敏感地反映着社会的发展变化。新冠疫情席卷全球的背景下，日语中出现了很多与“新冠”相关的新词汇，迅速而忠实地记录了这些变化和发展。

关键词：新冠之祸；密闭·密集·密切接触；自肃警察

2020年初爆发的新冠疫情席卷全球，抗击新冠成为全球人类共同的战役。目前还很难有效评估疫情对世界经济整体的长期影响以及未来格局变化，但对于人们的日常生活和行为方式的改变已经显现。词汇作为语言中最活跃的因素，它十分敏感地反映着社会的发展和变化。各个国家的媒体上都有“新冠”相关的新词汇的身影，同属汉字文化圈的近邻日本也出现了很多与“新冠”相关的新词汇。

一、新冠之祸

由于疫情在日本继续扩大和反复，对社会的影响面也逐步扩大。以2020东京奥运会为代表的许多重要赛事活动被迫延期或取消；在紧急状态下，民众出行和消费受限，国内经济遭受重大打击，许多经营者和雇员陷入生活困境。日语新词汇「コロナ禍」就反映出由于新型冠状病毒所造成的充满危机、灾难性的状况，可翻译为“新冠之祸”。「禍」字发音为「ka」，意思为“祸害、灾害、灾难”。从2020年3月末开始「コロナ禍」一词频现于各种媒体上。受疫情影响，日本对海内外宣布秋篠宫成为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的“立皇嗣之礼”延期，《朝日周刊》在新闻报道中就使用了「コロナ禍」一词。

日语中带有「禍」字的词汇有「災禍」、「惨禍」、「戦禍」、「舌禍」、「筆禍」等，均表示祸事。以「～禍」的复合形式所造的词汇此前也曾出现在媒体上，比如「豪雨禍」、「台風禍」等。「禍」字自带视觉冲击力，一字即戳中要害，作为新闻的标题或电视节目的字幕简短而有吸引力。此外「コロナ禍」的内涵比较宽泛，因新冠疫情爆发和扩散而导致的个人感染危险、医疗问题、社会问题、经济问题、甚至国际问题等各个层面的不利影响都可以用“新冠之祸”简而言之。以「コロナ禍」作为标题具有精简文字，浓缩信息，戳中痛点的效果。

「コロナ禍」是作为 “放送用语”出现的。在出现初期，日本各放送机构在使用上保持着一定的默契，只用于新闻报道、电视节目等的标题或字幕，而在相关的正文内容里或者电视节目主持人的口头播报时不使用该词。一是因为观众、听众对于新词汇陌生，观看收听节目时未必会在第一时间反应出来该词的意思；二是模糊性表达方式对影响掌握信息的准确性。新冠疫情在什么领域造成了什么程度的灾难性状况，还需要进一步具体说明才能满足民众的求知欲。随着日本国民对新词的熟悉程度加深，逐渐才在口语中使用。相关词汇还有「コロナ不況」（新冠萧条）、「コロナ疲れ」（新冠疲劳）、「コロナ離婚」（新冠离婚）、「コロナ太り」（新冠肥）等，都表示因新冠疫情导致的祸事，意思更加具体化。

二、避免密闭·密集·密切接触

为避免疫情扩散蔓延，日本首相官邸、劳动厚生省、各地方自治体等纷纷呼吁全体民众避免密闭空间、密集场所、密切接触，尽可能降低聚集性感染风险，并相继推出防疫宣传标语——「3つの密を避けましょう！（避免“3密”！） 」。「3つの密」，又称“3密”，分别代表日语中的「密閉」、「密集」、「密接」，是略缩产生的新词汇。

“3密”还被编成绕口令——「密集阻止！密接阻止！密閉阻止！」。在电视节目《在家挑战绕口令》中，著名职棒选手冈本和真和各界知名人士都进行过挑战，大大提升了防疫宣传的效果。

三、自肃警察

2020年4月7日日本宣布7个疫情严重地区进入紧急事态，4月16日宣布全国进入紧急事态，政府和各地方自治体都恳请民众“避免非必要和非紧急的外出活动”。此措施并不具有强制效力，但含有呼吁民众“对自己的行为持谨慎态度，避免犯错”的劝诫意思，在日语中对应词汇为「自粛」（じしゅく）。“自肃” 可理解为“自我克制、自戒”，法律上不约束，但大多数人会自愿配合。若不遵守，虽然不违法，但在民众相互监视的同调压力下，大家都有紧迫感，为避免外界对自己的评价下降，都要尽量服从政府的要求进行自我克制，减少不必要的外出活动。在集团利益大于个人利益、遵守秩序、重视责任的日本，实现“自肃”并不困难。

然而由于疫情下的心理焦虑和恐慌，一些民众紧张过度，由正常的自我克制發展到对他人的监督和强制干涉。这种因偏颇的正义感、不安感，私下对不响应自肃令的个人或店铺进行攻击的普通市民及其行为被称为“自肃警察”，日语称为「自粛警察」（じしゅくけいさつ）。

东京都警视厅6月2日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自2020年1月到5月25日“紧急事态宣言”解除的这一期间，接到与“紧急事态宣言”“自肃”相关的110报警共计2634件。自4月7日宣布进入紧急事态后的两周内相关报警更是激增670件。投诉内容大多为：“在自肃令下还营业真是可笑！”、“公园里小孩们玩耍不戴口罩！”等。为了避免演变成纠纷，警察只能耐心解释“自肃”并非禁止，在法律上无权采取强制措施。

除了向警察通报，“自肃警察”私下采用斥责、侮辱、威胁、曝光隐私等过激行为也成为一种新的社会问题。大阪的一家拉面店虽然已经响“自肃令”缩短了营业时间，但还是收到了写着“你店里的客人正在大声交谈！不要忘记繁盛等于公害！”的警告信。NHK播音员桑子和男性友人约会被地方周刊拍到，这在平时就是一条的名人恋情曝光新闻，而在全国“自肃”的气氛蔓延下，“公众人物外出不带口罩”，成为民众指责的焦点。

疫情期间，人们的生活充斥着外界的消极的新闻，情绪会不自觉被带入焦虑中，出现不同程度的情绪困扰。精神上的痛苦、焦虑和恐惧使人们已不能做出冷静的判断，原本以“认真”著称的性格容易走向偏执，最后变成对他人的攻击。这种行为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在心理学上被称为“置换”。因疫情感到压力而引起的强烈情绪和冲动不能直接发泄到这个对象上去，就转而移到另一个对象，既可能导致病毒传播的某个店铺或个人，使之成为发泄对象。“自肃警察”的行为并不能减轻内心不安，解脱烦恼，反而给社会带来了新麻烦。

上述因新冠疫情而产生的日语新词，形式上以词或短语为主，是在已有词汇的基础上新创而成，语义整合是新词语义产生的重要方式。新词的语义建构过程是新词组成成分语义、语境意义以及新生概念之间的相互整合过程。新词作为语言中最具动态性和文化性的一部分，它是发展演变过程最短，变化更新最快的语词。很多词汇的生命周期很短暂，随着社会发展，一些特定时代背景下，出现的记录事件或时代特征的词汇会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希望“新冠”相关的新词随着人类对病毒的攻克尽快变成“死语”。

参考文献：

[1] 游玉祥.新词语的特点分析及其认知解释——以2006-2009年汉语新词语为例[D].上海外国语大学，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