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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日本电影的“错乱一代”

2020-11-25余雅薇

银幕内外 2020年4期

余雅薇

摘要:真利子哲也是日本当代艺术电影的重要作者,以其独特的暴力美学风格自成一派,其暴力美学具有写实、兽性、突如其来及双重性等特点,作者通过暴力也传达了存在主义哲思、形而上的慰藉、对底层的人文关怀和对现实社会的关照与批判。

关键词:暴力美学;日本电影;亚洲电影

日本电影一直是亚洲电影中的翘楚,以其独特的美学风格闻名世界,自20世纪以来诞生了许多优秀的电影作者,如今日本艺术电影仍在不断涌现出新的优秀电影作者,以三宅唱、真利子哲也、深田晃司等人为代表,其作品纷纷入围洛迦诺等国际电影节,为世界影坛瞩目。

真利子哲也作为新生代的优秀艺术电影作者的代表,其作品目前虽不多,但质量皆为上乘,兼具艺术美感与社会意义,在国际影坛上也颇有名气。他的毕业长片作品《黄童子》即受邀参加鹿特丹电影节,2012年其短片作品《而二不二》在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破例上映,且获得了法国权威电影杂志《电影手册》的肯定,2016年以长片《错乱的一代》在洛迦诺电影节拿下当代电影人单元最佳新导演奖及当代电影人单元金豹奖的提名,并获得了日本最古老的权威电影杂志《电影旬报》的十佳。2019年的新作品《从宫本到你》也获得了《电影旬报》年度最佳电影第三名的好成绩,两部真正意义上的长片电影都获得了旬报如此大的肯定,真利子哲也的导演水平不容小觑。

从目前的几部作品来看,暴力是贯穿其作品的重要元素。其长片处女作《黄童子》以梦想成为拳击手的底层青年为主角,是一部充满暴力的暗黑青春电影;其后的短片《而二不二》开头便是暴力袭击,之后的作品《华丽生活》《错乱的一代》《从宫本到你》之中都不约而同地充斥着冷酷暴力元素。

暴力美学作为电影美学风格流派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世界电影都影响深远,也已在其内部衍生出了不同的暴力形式与风格,日本在在“菊与刀”的传统文化影响下,在其社会压力之下,银幕上也在不断涌现出充斥着暴力因素的作品。而真利子哲也的暴力美学又有什么特征及其意义呢 本文试图分析他现有作品,将其与日本著名暴力美学派导演三池崇史的作品进行对比,总结其暴力美学风格的独特之处及其社会意义。

一、真利子哲也式暴力美学的特点

(一)去浪漫化的写实派暴力

真利子哲也的暴力美学承袭了日本传统电影美学中的“静”,偏写实派,没有慢镜头与快速剪辑形成的视觉冲击与节奏变速,去掉花哨的打斗场面与浪漫化的情节及英雄化的人物处理,以缓慢的长镜头还原暴力本身的痛感。在长镜头的凝视中,作为真实物质而存在的演员身体及其行动得到了充分展示,暴力为电影奠定了沉重而绝望的悲剧基调,也完成了作者社会批判的表达。在《错乱的一代》中,真利子哲也多使用较为固定的长镜头展示主角泰良(柳乐优弥饰)与人打斗的过程,且多用远景全景镜头,有几处以车窗为景框,采取主观镜头模仿他者的冷眼观察,这些都是为了将暴力场面更加冷静直观地展示给观众,强化暴力的真实性和客观性。

在真利子哲也的写实暴力中,不但镜头语言沉静不花哨,剧作文本也是如此,人物本身多是沉默的,动作大于言语。除却边缘人失语身份的象征,这一沉默也促进了影片风格的形成,不仅加重了电影阴郁冷峻气质,更使得动作被放大,观众聚焦于暴力本身,沉浸于动作带来的直观感受与真实的冲击。

(二)远古的兽性暴力

韩炳哲在其著作《暴力拓扑学》中对暴力进行考古并指出,远古时代的暴力经济学执行的是资本主义原则,人的权力随着所施加的暴力而增加,暴力增加了自身存活的可能性,远古时代的人们通过以暴制暴来避免暴力,通过主动施暴来自保。在真利子哲也的影像世界里,现实中的道德法理似乎不具备作用,人们解决问题的方式只有以暴制暴,暴力成为了报复甚至是生存手段,且与多数的暴力美学电影不同,真利子哲也电影中的主人公基本以身体搏斗为主,很少使用武器尤其是现代性的武器如手枪,更凸显了原始兽性。

《从宫本到你》中女主角靖子突然遭遇了强奸,靖子及作为靖子男友的宫本选择的方式不是法律武器而是以暴力还击,宫本去找强奸者决斗,但失败了,浑身挂彩头破血流,他依然选择了磨砺自己甚至是以暴力自虐来提升自己的施暴能力,也就是开头的长镜头中展示的宫本对着镜子疯狂扇自己耳光,最后宫本赢得了胜利,他拖着被打败的强奸者受伤的躯体来到女友面前,宛如胜利的野兽炫耀其战果。《错乱的一代》中男主角泰良更是宛如一头沉默的猛兽,不停地游荡于城市的大街小巷随机找人打斗,暴力在这部电影中是无序无因的,泰良的暴力成为了生存手段甚至是自身存在存活的原因。

这些或许与日本民族精神中的“精神主义”倾向相关,在美国学者伊恩布鲁玛的日本研究专著《日本之镜:日本文化中的英雄与恶人》中,布鲁玛认为这种对于痛苦的无限忍耐、对直接行动的盲目热情等“根性”与“精神主义”倾向是日本独特的精神气质。而日语里也有“硬派”(こうは)和“软派”(ナンパ)之分。布鲁玛指出“硬派的典型特征便是信奉斯多葛主义,即热爱艰苦,厌恶性爱,为人忠直,外加脾气有些火爆。硬派主角必须在战斗中反复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软派自然是所有这一切的对立面:其成员缺乏气魄,厌恶打斗,好女色。软派不像硬派英雄,极少得到大众文化的赞美。理想的还是硬派,其被灌输了一种奇特的民族主义思想”显然,真利子哲也电影中的主人公都是典型的“硬派”,忍受痛苦且不断战斗,毅力惊人。也正如另一位日本研究專家辛格所讲,“日本人时刻准备赴死,可以抛却自己的性命,或亲手终结它,这或许呼应了他们神圣祖先的那种热望。”真利子哲也的角色传承日本文化与民族精神中的精神主义,将“菊”与“刀”之中的“刀”放大,宛如时刻准备战斗、准备奔赴死亡的亡命野兽。

(三)平静之中突如其来的暴力

相较于浪漫化暴力的叙事,真利子哲也的静态暴力更偏向于在安静中突然制造暴力,且暴力多无逻辑无原因更无前因后果的解释,使观者猝不及防地直接承受暴力冲击。他的短片《而二不二》开场即一场抢劫犯罪,并不交代人物身份来源,观众不知道这是谁、要去哪、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跟随着两个青年男子的背影来到一家公司门前远远目睹这场突然袭击,而抢劫之后并无类型电影之中追逐打斗等强冲突情节,只是展示男主角打游戏、闲逛、吃饭等无聊的日常。《从宫本到你》的开场是一个长镜头跟随着男主人公一路穿过楼梯、公园来到镜子前,突然,镜中的男主角开始疯狂自虐,躁动的摇滚乐伴随动作响起,而下一个镜头又迅速转为日常忙碌的东京街头。而《错乱的一代》则更是将这种无因的突如其来的暴力诠释的淋漓尽致,观众不知道眼前游荡的男人下一个攻击对象会是谁,也不知道缘由,他只是突然亢奋与挑衅地对任何人甚至是陌生的路人施暴。这种安静之中突然爆发的暴力犹如往平静湖水中砸下的一块巨石,更具张力与冲击力。

而这些暴力恰如鲍德里亚所言是“无目的和无对象的”。在现代社会人们被消费所绑架,强迫镶嵌在“符号编码”的消费系统中,社会表面上是平静而丰盛的,实则饱受脆弱性的威胁,那些无因的暴力已融入生活中,与平静的日常相互同质,这样的暴力表征也是导演对于现代性社会的展示与批判。

(四)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暴力

尽管真利子哲也以大篇幅展示暴力、还原暴力的真实感,身体的冲突充斥银幕,但还是能在他的作品中感受到无处不在的精神暴力与压抑,以身体暴力传递出精神压抑或许才是影片真正目的,而不是纯粹的制造暴力场面以求感官刺激。在短片《而二不二》中,开场的抢劫之后短片便走向了松散的平淡叙事,去戏剧冲突去情节,只是跟随着男主人公四处走,从超市到海边,没有一句台词。影片已经发展到一半进度的时候,男主人公开车来到海边,随意漫步的背影弥漫着忧郁悲伤的气息,而后电影以几个长镜头展示了男主角如何在车内完成自杀的过程,简洁但给人以沉重一击,那死前长达一分钟的犹豫、痛苦与挣扎无疑给观众的心灵加上了沉重枷锁,而之后影片画面与节奏有了变化:聚焦于在海边录制节目的日本少女偶像团体,少女的活力、偶像的被关注度、电视媒介之下诞生的新群体与被监控摄像头记录下来犯罪行径在海边孤独死去的边缘少年形成鲜明对比,观众无从知晓少年的过往,却陷入对社会的反思。

《从宫本到你》的电视剧版由于审查限制与观众群体的不同,身体暴力的尺度大为缩小,但精神上的压抑与暴力却更为深重。本质上这是一部职场剧,讲述了宫本在职场上的奋斗,同时延展出宫本的爱情经历,以双线展示了宫本事业与爱情上的重重困难与打击,尤以职场之争为主要矛盾,表现了日本科层制之下底层科员所承受的精神压迫。爱情之殇也是本剧的重点,韩炳哲在其著作《爱欲之死》中提出观点,认为当代社会爱欲之死的原因在于当今社会个人主义盛行,新自由主义释放自我,导致他者的消失,而纯粹之爱要求一个人有勇气消除自我、牺牲自我,进入他者并从他者中找到自我,形成生命闭环。而在今天,爱被简化成了性,屈从于强制的绩效与产出,代表着需要与满足。在剧中,宫本对甲田美沙子一见钟情并展开追求,而甲田表面上与宫本亲近甚至主动要求发生性关系,但是实际上只是因为与前男友分手寻找情感慰藉与满足生理需要,纯粹之爱被破坏,简化为需求,甚至恶化为谎言,虽没有任何身体暴力冲突,但何尝又不是击垮宫本的一次重大精神暴力。在本剧结局,向来唯唯诺诺对甲田美沙子温柔体贴的宫本终于发出了怒吼:“我和你的关系不是爱就是恨……杀了你这个八面玲珑的臭女人!”,在职场上备受欺压的宫本也终于展开反击,撕破自己最后的自尊,甚至甘心向敌人下跪。这种癫狂的异化是一种暴力的内化,在外部的精神暴力之下,宫本最后防线崩塌,转向为内部自我剥削,这是一种更后现代意义上的暴力。

二、真利子哲也式暴力美学的意义

(一)对底层的人文关怀

真利子哲也的电影始终关注日本底层青年,其主角皆是颓丧的日本社会边缘人群或底层小科员。处女作《黄童子》构建了底层男性群像,主角是一位带着患痴呆症的奶奶一起生活的无业贫困青年,热爱拳击与强行要求犯罪的健身房的前辈榎本、漫画家服部在现实和妄想以及虚构混杂颠倒的世界中徘徊,以暴力抗击世界。《而二不二》关注犯罪青年,描绘了在一次抢劫事件后选择自杀的失业青年,《错乱的一代》也是荒乱的街头景象,被人欺凌的工厂工人、热衷于闹事的颓废学生与喜欢偷窃的陪酒女一路暴力狂欢,《从宫本到你》展现了在职场上苟延残喘、相互厮杀以求存活的小职员生活,被强奸都束手无策的弱势无权平民最后以暴制暴、亲手打败对手获得胜利。这些角色的身份设定与他们采取的暴力方式直接反映了导演的社会反思与批判,也表达了导演的人文关怀,即暴力是一种社会性的现象,是一个社会问题,底层民众何以走向暴力之路,是什么迫使他们举起自己的拳头,是什么让他们忘记文明、道德与法律的约束沦为野兽,这是一个复杂而严肃的社会议题。

日本自战后恢复经济以来慢慢走向工业复苏,经济纵然发达但也在這后现代工业社会中仍存在许多问题:失业人口众多、老龄化现象严重、青年人生活压力巨大、阶层固化底层难有上升空间,这些导致日本整体社会气氛压抑,“丧文化”盛行。其中很重要的原因之一是日本企业科层制度非常发达,不同于韦伯对于科层制的观点,当代著名的社会学家C.赖特.米尔斯在其著作《社会的想象力》中就对科层制提出了批判,他认为随着科层制的分工不断加剧,科层制组织不断成长,社会会设置越来越多难以理性思考的领域,这种所谓的社会合理化程度的加剧,合理性与理性之间矛盾的加剧使得人们越来越擅长于自我合理化,有合理性无理性,也就丧失了自由与理性,逐渐异化,变得焦虑不安。正如《从宫本到你》之中的宫本,在日本社会中这样极具压迫感的科层组织之下从软弱温顺变得焦虑狂躁,其他的角色也或多或少有如此原因,他们承受着社会各个层面的压迫,职场竞争失败、失业、贫穷、恶势力的攻击等各种生存困境使得他们不得不采取暴力以自保。

(二)形而上的慰藉

真利子哲也这些充满暴力冷酷的悲剧从不美化现实世界,也并不表现人间的幸福温情等大众喜闻乐见的积极取向,而是不断地展现现实的残酷、人生的矛盾及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冲突,那观众从中获得观影快感是什么呢 真利子哲也又以其暴力给予观众什么精神刺激呢

尼采的悲剧理论中提出一个重要的解释,即悲剧的审美快感从何而来,概括地说便是形而上的慰藉,“每部真正的悲剧都用一种形而上的慰藉来解脱我们:不管现象如何变化,事物基础之中的生命仍是坚不可摧和充满欢乐的”。悲剧把个体的毁灭撕开给观众看,以引导观众从表面现象中走出从而回归现实世界,陶醉于与世界意志合为一体的快感中。也就是我们在这些暴力悲剧之中所感受到的其实是酒神冲动的满足,一种独特的审美快感,而获得快感的同时感受到世界意志“不可遏止的生存欲望和生存快乐”。

尽管观众看到真利子哲也的主角们在现实中痛苦地与生活抗争、与他人打斗,但观众实质上是以审美的局外人身份观看着这些个体毁灭的过程,赋予一种审美的意义同时获得慰藉,并且最终产生对超越于这些斗争和痛苦之上的永恒生命的赞赏与热忱。于是,在看过宫本的不断抗争最终打败了强大的对手后,观众释放了现实生活中的压抑,得到了慰藉,感受到生命本质的坚不可摧,因而电影也完成了其虽展示暴力却实则反暴力的使命。

(三)存在主義的哲思

真利子哲也的作品也深受存在主义思想的影响,他以暴力为手段传达存在主义哲思。存在主义关注人,关注人的生存方式及人与世界关系,表现人处于异己世界中的焦虑与虚无。存在主义认为世界是荒谬虚无的,而人生的本质是孤独痛苦的,人与人之间是无法相互理解,甚至是人想要保持自身的自由就必然与他人的自由发生冲突,即萨特所言的“他人即地狱”。在真利子哲也的作品中,人与人之间是漠然的、无法相互理解的,因而只能以暴力为手段代替沟通,以沉默对抗世界的冰冷,《错乱的一代》中柳乐优弥饰演的泰良几乎没有一句台词,只是从头到尾的打架,而他的打斗是始于众人的欺辱,与男二相遇也始于男二对他的嘲讽戏弄,在这部电影中“他人即地狱”的残酷与荒谬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无一例外,真利子哲也的每个主角都在忍受着发达的资本社会对其人性的碾压,忍受着人生的“荒谬”与“虚无”,因而《而二不二》的男主角选择了自杀,《错乱的一代》与《从宫本到你》的男主角都在荒诞的与世界搏斗直至伤痕累累,这样的搏斗也恰如加缪所言的西西弗斯,“手无缚鸡之力。心有反抗精神”明白自己的悲惨处境却无从改变,只能不知疲倦的推动着石头,在迈向高处的挣扎中获得满足。

(四)女性主义的关照与批判

尽管在真利子哲也的作品中暴力与性是主题,男性为主角,鲜少出现女性视角,但真利子哲也仍在其暴力美学之中展现了对日本社会性别地位的思考与批判。在《从宫本到你》中,女主角靖子从出场便遭遇来自于前男友的家庭暴力,在一次酒后更是遭遇了强奸,更令人绝望的是,男友宫本因醉酒而躺在身边不省人事,电影用了很长的篇幅极尽写实的展现了靖子遇害挣扎、求救但无果最后残遭凌辱的全过程,记录下了一位女性被男权压制迫害的时刻。

而来自于男权社会的压迫不止是肉体上的暴力,电影更多地以细节与符号隐喻了靖子承受的来自男权的精神暴力。在遭遇前男友的纠缠的过程中,靖子爆发出怒吼“求你放我自由吧!”,而导演又给了靖子养的金鱼几次特写:金鱼缸落地金鱼被摔在地上扑腾、金鱼在无水之池奄奄一息、金鱼死去、靖子与宫本埋葬金鱼,此时金鱼即靖子的隐喻,象征着被男权被社会束缚失去自由的女性。而在靖子被强奸后,靖子的长发也变成了短发,这不仅是本片闪回叙事结构上的提示,更象征着靖子的阉割与屈从。学者汪民安在《我们时代的头发》一文中提出“长发的柔软性和飘逸性以及它下垂式的低回,最终体现出的是一种默默的母性”,因此靖子剪去象征顺从的母性的长发,是隐喻了一种社会精神暴力对女性的改变,也表达了一种默然的反抗。

真利子哲也作为日本乃至亚洲新一代的艺术电影作者之光,其作品之中的暴力美学风格独树一帜,具备艺术形式美感的同时还表达了一定的社会批判与作者思考,富有艺术内涵,值得电影新作者们学习。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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